庶女的品格-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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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不是这个!”她摆摆手,一本正经道:“之前,你告诉我体考还有第四种选择,虽然这支新舞我咬咬牙能跳下来,但是它毕竟不是体考的题目,所以我心里还是存着犹豫的。”
周明隽若有深意的笑着:“既然抽到了毽球,直接考试不是更好?在当时那个情况下,结果更为重要,于你而言,最有把握的才最让你安心吧。”
“那不一样!”她极力反驳,但是又说不出周明隽那样掷地有声的辩驳之词,只能嘟囔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虽然在那一刻犹豫过,不确定过,甚至因为紧张冒出许多的猜想来——一个是十拿九稳,一个是埋头苦练狠下功夫可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说不定刚刚起个头就会被叫停然后赶出去。
到了那个节骨眼,明明告诉自己就是冲着最后的结果去的,不知怎么的还是放弃了一早被奉为最好结果的毽球。
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那大概就是——
“因为我相信你。”她转过头,对着周明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周哥哥你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你比万无一失还要万无一失!”
她自小就是这样,嘴巴甜起来能把你夸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周明隽忍俊不禁,双手向后撑着身子,模样慵懒:“我谢谢你了。”
她看着他的侧颜,想到今日的顺利,又一个人闷头笑起来。
周明隽无声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话到了唇边,还是压了下去。
只要她好好地,任何事都无所谓,让她开开心心便是。
……
孟云娴考上流辉苑的消息传到了鲁国公府那边,二表哥田允然派人来递帖子,说是要在老地方给她大办一场,请些朋友来为她好好庆祝,也顺便给她入学之前多眼熟眼熟几个同窗。
她这几日被冲昏了头脑,人生第一次觉得开心的能找不到东南西,加上孟光朝和田氏也有心让她好好放松,也不加以管束。孟云娴觉得自己能一直撒欢到明年开学,直到昇阳县主派人来请她。
孟云娴对昇阳县主心存感激,想也没想就准时赴约。
天已经很冷了,这一次昇阳县主竟然没有选精致素雅的小别苑,而是挑了一处临着街道的酒楼,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刚上好的热茶片刻就凉了。
“来了。”昇阳县主对着她柔柔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孟云娴觉得这个笑叫人怪不舒服的。
“你这几日可是京城的红人,人人称羡,还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如此看来,真是给我面子。”
孟云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昇阳县主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昇阳笑了一下:“我能说什么呀,你近几日听到的话,左右也不过那么几句,多我这一句也不多。”她眼神一飘,往街道的方向看过去。
孟云娴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见到一个眼熟的人。
是个又黑又瘦,一身素色棉裙的姑娘。
“是她……”孟云娴认得她,那日体考,她就是那个哭着的小姑娘!
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这才发现昇阳选的位置是在一个分岔路口,视野极好,那个姑娘带着人推着车,车上载着一车物什,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小姑娘与门仆人交谈几句,仆人立刻请了主母模样的人出来,而主母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姑娘。
精致姑娘一看到黑瘦姑娘,忍不住嘲笑起来:“许茹兰,你可真够厚脸皮的,你们家都丢人丢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脸抛投露面的,你们姐妹没被你爹打死吗?”
黑瘦姑娘叫许茹兰,她神态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精致姑娘讽刺的不是她似的。
主母大抵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跟许茹兰多说话,东西点算清楚,让仆人搬进去之后就带着人进去了。
“等等。”
小姑娘回过头,掏出几块碎银子,打发乞丐似的丢到了许茹兰的面前:“按照规矩,送禄的差人是要打赏的,天儿冷,也不知道你要送到几时,本就长得难看了,赶紧买几块热乎的馍捂捂你那更难看的手吧。”
许茹兰垂眸看着自己脚下的几个碎银子,等到那母女二人进去了,她弯腰把铜板捡起来,对着跟自己出来的差人一笑:“大家分了吧。”
几个差人也不客气,瞬间将银子分了。
许茹兰立马带着人往下一家走。
孟云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悄悄地盯着这一幕。
昇阳的声音就是在这一刻响起来的:“许家这对姐妹,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孟云娴望向昇阳:“县主此话何意?”
昇阳是笑着说的:“在朝为官,自然要拿俸禄。照规矩,地方官员的俸禄由官员自己前往所在的州县固定的仓储领取,京官本也该如此,但他们嫌累,便请户部的差人亲自送上门,再予以赏赐,免了自己走一趟。可是你该晓得,京城权贵如云,发放俸禄一事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掂量的事情太多,也容易得罪人,此事本该是户部下司农寺来负责,可后来司农寺被户部分离出来,自成一署,如今的寺卿名唤许厚德,方才那个小姑娘,就是许寺卿的双胞姊妹之一,许茹兰。”
孟云娴愣了一下,仿佛猜到了什么:“双、双胞姊妹?”
……
事实证明,孟云娴的第一反应没错,许茹兰的双胞姊妹叫做许茹心,当日的体考,本该是许茹兰前去应考,可是那一日她病倒了,许茹心便去替考。
没想到许茹心不仅被发现是帮姐姐替考,还作弊了,眼下朝中最反感作弊一事,监学寺查明此事,取消了许茹兰姐妹的考试资格,终生不得入族学。
孟云娴心里一咯噔:“作、作弊?”
昇阳端着姿态,神情渐渐变得正经起来:“是啊,作弊。”
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锐利,直直望向孟云娴:“她被抓替考本就是大罪,还嚷嚷着说是她并非主谋,是妹妹你帮她的。”
孟云娴整个人一震,终于从这几日近乎忘我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
她忽然转身,似乎是要追上去。
“站住!”昇阳厉声呵斥,竟真的呵斥住了她。
她回过身,有些心虚的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当日我的确是抽到了毽球,可是我心里并不想放弃连日来的苦练,恰逢身边那个小姑娘哭得伤心,说她只会踢毽子,并不懂得跳舞,而她抽到的又是云仙舞,因为那一日,只要我按照周哥哥的计划来,无论抽到什么都是一样,所以便将自己的条子给了她……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昇阳慢慢走了过来,严肃的脸上忽然溢出一丝笑来,当真喜怒无常。
她亲切的抓住孟云娴的手,格外的有力道:“原来你是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啊?傻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些事情扫了好兴致。其实啊,那小妮子胡嚷嚷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站出来为你作证,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孟云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我……清白?”
昇阳眸子亮亮的:“对呀,你就是清白的。正如你所说,那一日你只是遵守了我们的约定,冲着给圣上一个‘惊喜’而去,不管你抽到什么都不重要,所以那纸条对你来说自然也无所谓,有人亲眼看见许茹心趁你不备偷走了你的纸条,前一刻还哭兮兮,后一刻便眉开眼笑,大家知道你是无辜的,那小妮子替考已经是大罪,当然能咬一个是一个。”
“这件事情我知道,五殿下知道,你母亲也知道,可是大家都相信你,你没事的。”
她摸摸她的脸,笑容刺眼:“看把你吓得,怪叫人心疼的。”
昇阳县主的一反常态,让孟云娴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看着她许久,忽然道:“可是县主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安慰我。”
昇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松开了她的手,双手拢入袖中,语气低沉悠长:“你知道许茹兰在干什么吗?”
这一次孟云娴选择沉默听下去。
昇阳兀自道:“许厚德是一个不懂得为官之道的人,所以司农寺被分出来之后,他便被户部指派到这里担任这个苦差事。京城权贵比比皆是,你敢叫谁亲自来取?户部不厚道,分给许寺卿的差人一个个都是刺儿头,许寺卿不堪重负,膝下无子,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他的一双女儿便女扮男装来帮他,后来被发现,她们也无所谓,索性作回女儿装打扮。”
孟云娴慢慢握起拳头。
“按理说,分发俸禄一事,做得好的还能捞些油水,偏是他许寺卿,混的连两个女儿的族学都保证不了。许茹兰争气些,书读得好,文考也顺利,可惜因为年节将至,分发俸禄的事务变得更多,家家户户都要亲自去送,赏钱讨不到几个,嘲讽倒是能收一车,所以许茹兰在体考前病倒了。”
孟云娴嗫嚅一番,声音难得的低沉:“所以……她的妹妹才去替考?”
所以那小姑娘的衣裳显大,参加考试的姑娘们一个个如花似玉,只有她又黑又瘦。
昇阳无声一笑,算是回答。
“其实你不必作出这副自责的嘴脸来,看着叫人觉得好笑。许茹心替考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没有纸条一事,以她们姐妹被人嘲讽的过往来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这不一样!”孟云娴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开口的契机:“因为事出有因,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诓骗谁给自己谋好处。她是心疼姐姐而已!圣上不是最看重仁义吗?若能辩解清楚,未尝不可酌情处理,为什么会这样对他们?”
“就当你说的有道理!”昇阳慢慢逼近,在她面前站定:“你其他的都说对了,只要懂得辩解善于辩解,说不定非但不会有惩罚,还能再争个什么荣耀,就像你一样。可是有一点,你大错特错。”
她慢慢靠过去,在她的耳边停下:“谁来帮她们说这个情呢?”
孟云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能动弹。
“娴儿你时来运转,一朝回府,无论局势还是人情,都不许不愿你有分毫的闪失。不好的事情尚且还没挨到你的边儿,已经有人站出来帮你清理的干干净净。她们生来就没摊上好的局势,低贱到人人踩踏,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孟云娴的脑子翁了一下,生母郑氏的影子忽然浮现在脑海。
郑氏的戾气很重,对她并不和善亲切。
她难过时,她从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抱着哄逗,她曾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给她讲道理。
【觉得委屈吗?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是我生的,一个低贱的舞伎女儿,你这一生也会跟着低贱,还想让谁像护着侯府嫡女、护着金枝玉叶一样护着你吗?你看看你配吗?】“哟,怎么哭了?”昇阳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吓到了吗?”
孟云娴惊觉,飞快的擦了眼泪,“没、没事。”
她的眼神乱了一下,然后定在昇阳的身上,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昇阳却是一笑:“别这么看我。这件事情本与我无关,难不成还要我去多管闲事插手许家的事?”
这句话,昇阳不是在开玩笑。
孟云娴一早听闻她是一个步步有筹谋的人,她不会多管闲事,尤其是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的事。
“县主,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行告辞。”
昇阳没有拦她,只是在她准备离开时慢悠悠道:“娴儿,等你在这个地方呆的久了,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根本数见不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