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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恣欢-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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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夫人眼神中是满满的亏欠,“没有那些,便不会有当下的事。”她再度死死地握了握儿子的手,用口型对他说,“走吧,快些离开。”
  转过天来,董佑卿留下了一封信,逃离了董家。
  比较奇怪的是,不知何故,董越卿也卷了手边的金银细软逃走了。只是,他没留信件,能证明他的确是逃走的,只有董志和的妾室解姨娘。
  解姨娘对董志和说:“是我让越卿逃走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儿。”
  董志和怒极反笑,道:“说说原由。”
  “原由?”解姨娘冷笑,“老爷虽然以侍疾的由头请假,在家中却终日与幕僚说这说那,内宅出过什么事儿,您一点儿都不知道吧?我料想着,也没哪个下人会对你说起。”
  董志和板了脸训斥道:“少啰嗦!说要紧的!”
  解姨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自从夫人进监牢之后,老太爷、老夫人每日对佑卿说什么,您知道么?说的都是让他从这会儿就疏离他的生身母亲,绝对不要管夫人的死活,要是管,来日连他都得不着好。所以呢,佑卿只能收起去探监的心思,照着他们的心愿,如常用功读书。”
  董志和死死地盯住她,“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解姨娘道,“佑卿现在长大了,运道算是不错了。当初飞卿的母亲离开董家之后,老太爷、老夫人跟他说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难听,加上飞卿那时候又小,读书不读书的算什么,两个老人就想把他当撒气的东西,整日里放跟前儿解闷儿,幸好那孩子另有奇遇,全不需在家中受气……”
  “闭嘴!”董志和喝道。
  解姨娘却是不以为意,轻慢地一笑,“怎么?下人跟我说了数百回的老话儿了,还不准我跟你念叨念叨?还是说,你从来就不知道你爹娘做的那些好事?”
  董志和已被她气得双眼发红,“你是活腻了不成?!”
  “就是活腻了,怎样?”解姨娘不屑地望着他,“我也不瞒你,自从夫人出事后,我就知道,董家是得不着好了。为此,我让人时时刻刻留意着佑卿的行径,晓得他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走,正中下怀——我早就跟越卿说定了,让他不论如何都要离开乱七八糟的董家。”
  “……”董志和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哪里亏欠了她,惹得她这样厌憎董家。
  解姨娘目光转为怨毒,“女子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为董家开枝散叶服侍你的工具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可曾得到过你哪怕一点儿宠爱?
  “夫人那边,生下佑卿之后,也是如此。
  “在你心里,只有你的仕途。
  “好啊,那你就去奔你的仕途,别在乎家中这些事。
  “我就是让越卿随着佑卿跑了,怎样?你赶紧把我杀了吧,如此,便完全断了越卿对这个家仅存的一点儿牵挂。
  “把我杀了之后,切记,定要将我挫骨扬灰——我宁可再不投胎,也再不要在轮回中遇见你这般恶心下作的男人!”
  董志和跳起来,想发火,想责骂,可是,喉间泛起一股子腥甜,堵得他说不出话。下一刻,一口鲜血喷出。


第64章 日常/虐渣
  下人见状; 或是上前搀扶,或是呼喝着去请太医。
  解姨娘一直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董志和没法子出声发落她,她也就还能得一半日清净; 瞧着下人把他搀扶进室内; 一甩衣袖; 回往房里。
  家里一出事; 有老太爷、老夫人在; 谁都得不着好; 她尤其如此。
  三日前; 董志和吩咐她去老夫人跟前侍疾,得到的是什么?——老夫人神色鄙夷地斜睇着她; 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房里也是你能进的?”
  她便照实回道:“是老爷吩咐奴婢……”
  “闭嘴!”老夫人斥道,“在我跟前儿; 也有你说话的余地?”
  她脸颊烧得厉害,定是满脸通红; 之后既不敢走; 也不敢说话; 只是垂首站在那里。
  晾了她好半晌,老夫人才道:“给我捶捶腿。”
  她低声称是,走过去; 蹲下身; 尽心服侍。
  老夫人却还是在言语间拿她撒气:“当初要你随志和去广西任上; 只是指望着你好生服侍他; 你却跟他弄出一个庶子来。
  “这么些年,弄得人一直膈应——董家往上数,三代之内,只出了越卿一个庶子。
  “那名字最是招人嫌,‘越’卿?越过那个最不是东西的飞卿么?我听说,这是你求着老爷给定的?”
  到这会儿,就不能不说话了,她连忙摇头否认,“奴婢不敢。奴婢并不识得几个字,哪里知晓孩子名字的寓意。”
  老夫人便不阴不阳地笑了,“听你这样说,是志和冤枉你了?”
  她轻声辩解:“奴婢不敢,打死也不敢。”
  老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档子事儿,当初我问过志和,他说了,是你给越卿选的这名字。膈应了这些年,一直懒得搭理你罢了。”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心里却要气疯了:董志和给越卿取名字,何时问过她的意思?他把她当过一个可以说话、商量事情的人么?
  她仰起脸,定定地望着老夫人,“奴婢没有,真的没有。”
  老夫人的不屑之色却更浓,继而却唤丫鬟上茶。
  丫鬟端来热茶之后,老夫人对她扬了扬下巴。
  她立时明白,老夫人这是要给她立规矩。这些年了,董夫人只要气儿不顺了,便会让她到跟前立规矩。有几次,董志和撞见过,但是不以为意,什么话都不说。
  她不算是个人——在这个府邸,没有谁把她当人,除了越卿。
  丫鬟笑吟吟地把用滚水沏好的茶送到她手边,明告诉她:“姨娘双手捧着,等到觉着茶不烫手了,再奉给老夫人——老夫人不喜欢喝热茶。”
  就这样,她跪在老夫人塌前,捧着一碗滚烫的茶,直到双手红肿、起了水泡,茶不再烫手。
  末了,老夫人对她说:“你做过什么下作的事,只要我点出来,便是有理有据。记住,别跟我装糊涂、装可怜。”
  她当即恭声称是,心里却恨到了极点:老夫人哪里是个人?家里风雨飘摇的时候,凭什么拿她当出气筒?
  董志和又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不过是孩子名字的事情而已,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跟老夫人承认是他的主意?凭什么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也罢了,可她只是一个妾室,在这董家,永远是半主半仆的地位。
  老夫人对越卿的名字不满,他怎么就能说是她的意思?
  在那个混横不说理的母亲面前,他是敷衍,又何尝不是窝囊?!
  很奇怪的,一下子就对他完全失望了,也对董家完全失望了。明知道老夫人是无事生非,这一次却忍不了了。
  回到房里,看着红肿不堪的双手,她哭了好半晌。
  随后,越卿来看她。
  她对越卿说:“我一直叫人盯着佑卿的动静,但凡他有异象,你便与他一起。他要上吊自尽,你就随着他上吊自尽;他若想逃去广西,你一定要求着他带你一同前去;他若是想流落民间,你也要追随他。唯一不可忘记的,是不要对他失了防范之心。”
  越卿茫然地看着她,说我不懂,您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赶我离开您呢?
  她就说了实话,把老夫人给她的羞辱、责难如实道来,末了道:“那个老糊涂,注定是败家的东西。
  “夫人眼下的案情,我也听说了,她恐怕是别想活着走出大理寺了。
  “看人别看大事,看小事——寻常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件大事?只今日这一件事,董志和在我眼里,就已是实实在在地混帐、窝囊废。他不倒台,谁倒台?
  “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搪塞老夫人,都不应该用我做借口。
  “自然,我也是因为这件事,联想到了以往太多太多事,真的是太心寒了。以往总是得过且过,到了这关头,该清醒一些了。
  “我终究是个人,对不对?
  “我不想让你走至和我一般下贱卑微的处境,所以,你一定要离开董家——夫人一定会让佑卿离开,要是到这会儿,她还以为董家能斗得过董飞卿、程阁老,就真是蠢的没边儿了。”
  佑卿抿紧了唇,不说话。
  她语速极为缓慢地道:“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会死给你看。”
  就这样,一番软硬兼施之后,佑卿到底是答应了她。
  在今日,儿子已经离开,她已有恃无恐。
  既然如此,为何不顺道宣泄自己对董志和的不屑、不满与怨恨?
  是,气得他吐血了。那是大逆不道。
  可她只遗憾没当场气死他。
  董志和缓过气儿来之后,便责令护卫:把解姨娘关进家庙,把老太爷、老夫人送到城外的别院。
  解姨娘听凭发落,安安静静地去了家庙。
  老太爷、老夫人却都撑着不爽利的身子骨找他质问。
  他不见,只对传话的护卫不耐烦地摆一摆手,“不走也得走。实在不乐意,只管去官府告我。”
  其实他知道,到这时候把双亲撵到城外,有些多余——除了他,家里已没有别的人可供他们祸害。可他就是想这么做。
  用饭时,董飞卿留意到白饭散发的香气,微微扬眉,“怎么做的?”
  “加了些蔷薇花露。”蒋徽解释道,“尝尝看。”
  一碗白饭而已,难得她也肯花心思。他尝了尝,不知道是因为氤氲着的香气,还是花露入饭真能使其味道更佳——“不错。”他如实道。
  “还有木樨露、玫瑰露,用冰凉的水兑了,很好喝。”蒋徽笑盈盈的,“吃完饭给你做一杯?”
  “行啊。”他笑,“喜欢香露的人,该不是都像你这样吧?微末小事也要用上一些。”
  “当然是啊。”她说,“不少花露都是,即可香衣又能入茶入饭入酒。只是因为很少有人能自己做好,用起来就不尽人意,到外面买,有些香露价比黄金,手边不够富裕的话,就舍不得用到饭食酒水上——用的少,味道差;一茶匙一茶匙的用,一半日就能用完一瓶香露。”
  董飞卿扬了扬眉,“女子可真是,我看都是闲的。”
  蒋徽斜睇他一眼,“真会扫兴。”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听郭妈妈说,你手里有不少香露、香料的秘方?”
  “是啊。”
  “哪儿来的?”他瞧着,叶先生不像是精于此道的人。
  蒋徽道:“明师父帮我搜罗来的。有一阵,我整日里鼓捣香露,做不好就老大不高兴。他问清楚原由,便说大抵是方子不对,我试着给你找找秘方。”
  董飞卿意外,“明师父那样的人,也肯帮你?”明师父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寡言少语、神色冷峻。
  “怎么啦?就是肯帮我。”蒋徽笑道,“其实近年来,香露做的好的,是道观。他给我寻来的好些秘方,大抵就是向哪位道人讨来的——有几位道长和他交情很好。”
  董飞卿又扬了扬眉,这些事情,大抵是不感兴趣的缘故,以前从未听说过。
  蒋徽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明师父跑到何处去了,大抵是又收了徒弟,把我忘了。”
  他笑起来,“怎么会。眼下我们回来,他不论在何处,都会听说,知道有我照顾你,放心了。”
  蒋徽抿了抿唇,好笑不已,“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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