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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恣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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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并无尴尬、失望之色,建议她到二楼看看。
  她总算听到了耳里,点一点头,步上楼梯的时候,回眸望去。
  董飞卿闲闲地走进门来,脚步稍稍一滞,望向柜台方向。
  这片刻之间,他与重逢当日的他身影重合——
  那天一大早,老板派人传话:翌日一早得空,要过来查账。比起以往查账的日子,提前了十来天。掌柜毫无准备,瞧着没理出脉络的账目欲哭无泪,看到她,双眼放光,当即赏了二两银子,让她暂且搁下手头的事,一日内把账目梳理清楚。
  她无所谓,收下赏银,站在柜台后翻账册、打算盘。有客人进来,自有伙计应承。
  到傍晚,江南的斜阳晚照、绮丽霞光无声入室。
  做好账面,她担心出错,全神贯注地从头到尾查阅,用心算查验有无差错、疏漏。
  门外低而克制的两声咳嗽之后,有人走进门来。
  一名伙计迎上去,殷勤地招呼。
  那人进门之后,不消片刻,散漫四顾的视线便有了焦点,落到柜台后方的她脸上,锋利,直接。
  她无法忽略,抬眼望过去,心头猛地一震。
  是他,又不像他:面色是病重才会生出的苍白,眸子漆黑明亮,闪着给人十足的压迫感的光芒。
  分明是心有殇痛、心绪暴躁的人的意态。
  对视片刻,她低下头去,继续做手边的事。
  他不知怎么让上前招呼的伙计噤了声,随即,踱步到柜台前,静静地,饶有兴致地审视她。
  易容之后的样子,她不知道他能否识破,心里倒是十分坦然。
  掌柜的明显是一头雾水且满心不安,但一直没出声,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冷眼阻止了。
  良久,他抬手,用两根手指的骨节敲了敲柜台。
  她抬眼相看。
  他用手势告诉她:我到外面等你。之后,也不管她是否明白,转身出门。
  暮光四合时,她走出店铺,一眼就看到坐在斜对面茶摊喝茶的他。
  她回往住处。
  他随行,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路上,她买了现擀的面条、卤菜。的确,她厨艺很好,但为自己开伙的时候,不过是下一碗面、蒸一碗饭,再多的,都懒得做。
  她那时的住处,是个极小的院落,植有一棵银杏树,只得三间房:中间是堂屋,东面是寝室,西面是厨房。
  饶是如此,一个人住着,也常觉得空旷。
  银杏树下,是一张躺椅、一个矮几、一把矮凳。
  董飞卿进到院中,稍一打量,走到银杏树下。
  她忙着把买回的东西放到厨房,洗净面容,生火做饭。端着两碗面条,走到院中矮几前,却发现,他已在躺椅上入睡。
  她把碗筷无声无息地放到矮几上,坐到矮凳上,长久地审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飞卿:我跟媳妇儿话少的时候,是根本不说话^_^


第21章 婚前(2)
  021 婚前(2)
  眼前的人,病态、瘦削、憔悴一览无余,下巴上的阴影,是少说几日不曾修理的胡茬。
  而她记忆中的董飞卿,桀骜、犀利、霸道。
  两年过去,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变成了难掩心事、神色沉郁的男子。
  时值冬日,寒凉的晚风吹得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常年习武的人,不畏寒、不怕热是根本,对他或她而言,江南的冬季,算得舒适。
  只是,再舒适,他也不至于睡出涔涔的汗。
  她轻咳一声,意在惊动他。
  他没反应。
  她走过去,拍拍他肩头。
  董飞卿眉心微动,睁开眼睛。
  她递给他一方帕子,退开一步。
  董飞卿慢腾腾地擦了擦额头的汗,仍旧姿态慵懒地卧在躺椅上,抬眼凝着她。
  她等着他说话。至于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他牵了牵唇,吃力地站起身来。剧烈地咳嗽一阵,用下巴点一点屋舍,“走不动了。”说着,举步走向房门,“在你这儿住几天。”
  语声特别沙哑,语气特别无力。
  她张了张嘴,硬是不知如何应付。
  他步履无力、紊乱,高大瘦削的身形摇晃着,被玄色衣袖衬得分外苍白的手,下意识地寻找可以支撑的东西。
  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她跟上去,一手稳稳地握住他的手。他额头、脊背都在出虚汗,身体热烘烘的,但是,指尖冰冷。
  把他安置到床上,她点上一根蜡烛,问他:“病了?”
  董飞卿颔首,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白瓷瓶,示意她随身带着药。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两个茶杯里倒腾一阵子,把开水变成温水,送到他手边,看着他服药。
  看得出,他说话吃力,且没有心力,她便什么都不再说,把躺椅搬到寝室,收拾一番,歇在躺椅上。
  一整夜,她都没怎么睡。
  自入秋到冬日,发生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对方有时装神弄鬼,有时索性投毒或是设圈套。最让她窝火的是,有一次,算是中招了。
  想要她死的人,谭家首当其冲,应该还有别人。没法子,交下的人屈指可数,有意无意间开罪的倒是不少。
  独自在外的日子,一直不大安生,但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危机、死亡,离自己特别近。
  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对方那种行事手法,给她的感觉是杀机尽显,却又分明把她当做猎物一般戏弄。像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在长期的戒备、紧张之中耗尽心力和锐气,最终崩溃、垮掉。
  越是如此,她越不肯退却,总能等到对方现出破绽,探明藏于幕后之人。
  只自己,怎么都好说。而变成病老虎的董飞卿的到来,会让她的负担加倍。
  他这个情形,若离开,兴许会被连累,安危难测。那就留下吧,就算连累谁,也要亲眼看到。
  一夜安然过去,期间看到他掀掉被子,她就过去给他盖上。
  天色陷入黎明前的漆黑时,她起身吹熄蜡烛,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会儿。
  警醒时,睁开眼睛后,听到董飞卿哑声唤她:“蒋徽?”
  “嗯。”
  他说,“外面,有人撒东西。”
  她立时起身。
  “走了。”他继续说,“去看看。要是银票,你就发财了。”
  她心生笑意。走出门去,看到外面情形,身形微僵。
  院中铺了一层出殡时撒的引路钱,薄薄的纸张随风翻飞。
  走到院外,转了一圈儿,见巷中、别家亦然。她回到屋里,对他说:“是有人来送钱,但是,死人才能花。”
  董飞卿只是嗯了一声。
  她思忖一阵,问:“你先前住在何处?可有随行的友人?”
  他不搭理她,打量室内情形。
  她无法,只好说道:“我跟掌柜告几日假。”
  “嗯。”
  她迅速收拾齐整,出门前,转回到床前,给他放下两样防身的东西,“我回来之前,一定当心,万一有事,有力气就用匕首,没力气就用毒。”
  他以肘撑身,看着那两样东西。
  她皱眉。
  他抬头望着她,轻轻地笑开来。那目光很柔软,笑容亦是。
  在病中,他倒是改了性子,但是,痊愈后便会恢复原样。经验之谈。她缓和了态度,“好么?”
  他颔首,“别着急。一个时辰能回来就行。”
  她说好,随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收拾一下?”语毕指了指用槅扇掐出来的里间,示意他那是盥洗之处。
  他却蹙眉,“我的手像死人,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管得着么?”她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坐起来,要摸她的额头。
  “走了。自己当心。”她匆匆躲开,转身出门。
  掌柜待她不错,又对昨日那一幕印象颇深,以为她遇到了麻烦,给了七日假,劝她别太倔,把事情圆过去最重要。
  她道谢,把这几日要做的事托付给一位老师傅。
  回住处的路上,买了早点、熬汤的食材。
  走进院门,她愣了片刻。
  董飞卿正在扫院子,把引路钱收进竹筐,间或咳嗽几声。堂屋门口,放着一口不大的箱子。
  她把东西放回厨房,折回院中,接过扫帚簸箕,“怎么回事?”
  “一个兄弟派人送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端详着他,“你不是好多了?还不走?”
  他不搭理她,转身走到堂屋门前,拎着箱子进门。
  她摆好早饭,他已陷入昏睡,额头仍是汗涔涔的,唤不醒。先前那个警觉、下地走动的人,像是她的幻觉。
  到底不放心,使了些银钱,让邻居到指定的地方请来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诊脉之后,说是心力交瘁引发了旧病,幸亏底子极佳,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心力交瘁?因何而起?只能留待他好转一些再询问。
  她又取出他随身带的白瓷药瓶,让大夫查验里面的丹药是否对症。
  大夫说是良药,不需开方子了,近日别惹得他再动肝火,好生调理即可。
  她放下心来。
  大夫颇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自己的病还没好利落。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一笑,“照您开的方子抓的药,很有疗效,您能不能差遣个学徒给我送几副来?”语毕,把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
  “哪有你这样的病人,服药都能断断续续。”一把年纪的大夫扬了扬白眉毛。
  “真没大碍。”她说,“您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
  大夫没好气,却还是收下了银子,离开半个时辰后,小学徒奉命送来了几副药。
  当日和随后两天,他昏睡时较多,白日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她利用这些时间,让他服药、喝汤,出门买些东西。
  那三天,没有蹊跷之事发生,平宁如无风的湖面。在她记忆中,没有声音。
  白日,她长时间留在厨房,给自己煎药,细细地收拾食材,给彼此做温补的羹汤。
  汤不好喝,太清淡。若只求味美,便会影响功效。
  他每次都像喝汤药似的一口气喝完。她则像品茶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磨蹭,勉强喝完时,汤也凉透了。
  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做一些事,捎带着善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卡文,磨到天亮就磨出来一千字,然后撑不住去睡觉了,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章补昨天更,下章吃完饭开始写,23点左右怎么都能贴出来……吧?…_…||


第22章 婚前(3)
  022 婚前(3)
  第三日晚间,董飞卿明显好了很多。饭后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拿起她经常翻阅的易经,看了一阵子才入睡。
  夜间,她仍旧点着一根蜡烛。
  他睡得很不安稳:她连着几次过去给他盖被子,他都是过不了多久就翻身,顺道把被子掀开,扔到一旁。
  她再一次给他盖好被子,俯身按住。他要翻身,她就加重力道,不让他动。并没生气,只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董飞卿醒过来,对上她视线片刻,轻轻笑开来,“被子太厚了。”
  她也笑了笑,收回手,“好些了?”
  “好多了。”
  她坐到床边,摆出郑重的态度,和声问:“飞卿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以为我怎么了?”他说,“说来听听。”
  她凝住他眼眸,“与你至亲有关?”
  董飞卿摇头,“那些都是陌路人了。”
  她想了一会儿,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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