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套路有点深-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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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赢得如此惊心动魄,如此艰难又如此疼痛,表面上她赢了,她从上官烨手上抢回五王遗孤,为楚家留下了一个血脉,但不久后,全天下都将知道,她到底输得有多么彻底。
“无忧,”她掩着失落快步走向他,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平时这么喊惯了,今日他身份逆转,再这样喊便觉得有些别扭,可若喊他兄长,两家之间隔着那么深的仇恨,她同样开不了口,更怕他不会领情。
无忧还是恭谨地作揖施礼不敢有半分逾越,依旧一副平淡神情,他未生长于五王膝下,和五王家族谈不上感情,堆在他身上的只有责任,于他来说,也并不像楚璃想的那般,他会将仇恨牵连到她的身上。
他不仅不恨她,反倒感激她不遗余力救他,不惜触动十年前皇室的灰暗地带,不惜在先皇的脸面上,掴上狠狠的一掌。
“多谢殿下,殿下此举,必将名垂千古。”他深深俯首,眼眶瞬间通红。
楚璃却自嘲地苦笑:“我肯定得被后人骂上千年了。”
前提是楚家还有机会站在这个舞台,兴许这事件一出,老家伙更加沉不住气,揪着这把柄兴风作浪了。
看来她还得去把上官烨哄回来,不然老家伙一旦动手,接下来的情况怕是不易收场,能将这件事平定下来的只有上官烨。
数十名老臣研看过那份手札,不论从手札的成色年代,还是用墨着笔,都足以说明手札的真实性,加上揭发此事的是楚璃本人,更增加了事件的可信度,不久后,金殿的声音传出皇宫,传至了各署府,传到了成国公上官北的耳中。
听说楚璃为当年被判谋逆罪的五王翻案,成国公黑着脸,不知是恼极、恨极,或是意外至极。
缓过这阵神后,上官北慢慢坐了下来,复杂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虽说先皇是受人蒙蔽才冤害了五王满门,但说到底是他的无能,若不是他怀疑五王,本就多疑在心,王赫也不会一告一个准,造成当年莫大的冤情。
五王当年功大欺主是有的,嚣张跋扈也是有的,他的存在确实碍了很多人的眼,因此才遭到各世族妒恨,联手将他推入深渊……
上官家,何尝不是助推手之一呢?
“父亲!”上官淳一脸幸灾乐祸地奔进大厅,因为大喜过望笑得他快要没了眼睛:“父亲您听说了么!楚璃那个小贱人今天在朝上打了先皇的耳光,她把先皇冤害五王楚遂的事给掀开了!这个败家娘们,真要把他们楚家给亲手败了!”
“瞧把你能的,”上官北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看着他,“那个死丫头不像你想的那么笨,她走这一步虽说惊天动地,但肯定也有后路。”
上官淳“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坐在黄花木椅上,“我二弟不一直是她的后路么,她了不起再跟二弟睡一觉,然后二弟就心甘情愿替她擦屁股了,离开二弟,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二儿子上官烨确实让上官北头疼,要不是他一而再阻拦,上官北早要了楚璃的命。
“父亲,这次楚璃亲手捅破先皇的丑事倒是好事,”上官淳阴测测说道:“父亲不是早就对她动杀心了么,只要她一死,管他什么二十岁之约,二弟还真能跟您翻脸不成?以儿子愚见,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你不是愚见,你是真愚。”上官北愤愤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必须从长计议,哪里像你,两片嘴唇一磕碰,我就顶着风险去干?我确实想杀楚璃,但我若是提前撕了二十岁之约,怕是很难控制情势,毕竟权柄在你二弟手上。”
听上官北又是这副口吻,上官淳心里极不自在,他在家中被一个二弟压得死死的,别说面子,连肠子都没法伸开,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这边又在顾首顾尾!
“先皇冤杀手足,害无数臣子无辜遇害,这可是楚家欠万民的一个血债,只要父亲联合老臣以此为借口,定能把楚璃逼得焦头烂额,甚至逼她退位赎罪也不是不可,父亲做为家中长辈,难道还能一直受二弟制约不成?”
上官烨原先也有这意思,大儿子一说,难免心动……
“您别犹豫了,直接把楚璃逼走就好,到时我们……”
“到时你们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五王之子上位了!”一个沉怒的声音传来,带着他不容质疑的威凛之气!
他快步走进大厅,随着他的到来,厅内气温陡降,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上官淳突然像个怂包似的,乖乖地闭上嘴。
“上官淳,你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个朝廷什么时候由你说的算了?”轻描淡写的口吻,逼得上官淳只得咧嘴干笑。
“二弟,我也是为了咱们自已的利益着想,我哪敢当家作主呢,这不是正在给父亲出主意么……”
“是么?”
上官烨今日在朝上被楚璃摆了一道,眼见她掀起如此巨浪却未能制止,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子,今日亲口承认她想要他的命,当那尖锐的钢针划过旧伤时,谁能看见他心头正在滴血!
然而,他护的仍是他护的,他不允许背后那些肖小动他的人!
正文 107:自省
“上官淳,你活到至今仍是一个草包不是没有原因的,”上官烨咄咄逼人,可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怂恿父亲带人逼她退位,这个大陈,就是上官家的?你未免太幼稚了,就算楚璃为先皇的错背上责任,就算她因为先皇的错不得不退出摄政公主宝座,却也轮不上咱们上位,你别忘了五王死前位居亲王,有权继承皇位,而今太子下落不明,楚璃本就是代太子守卫江山,纵然太子暂时未归,无忧做为亲王之子,是诸位楚家后人当中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你逼走楚璃,不是为无忧做了嫁衣裳?”
一番话说得上官淳脸色惨白,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刚刚才被大儿子说动的上官北嗤了一声:“区区无忧,他还成不了气候。”
上官烨不以为然,凝目看去,“父亲,无忧比起楚璃却有更大的优势,因为他是王子,若父亲觉得杀戮可以解后顾之忧,那岂有这七年来我们与楚璃的相互僵持?要的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
暗杀楚璃,暗杀无忧,不管从哪条哪框来,都是篡位造反。
上官北又不傻,这么算起来,倒还不如控制楚璃,让儿子娶回家来划算,只是,无忧无疑又成了心腹大患……
“父亲,”上官烨向上官北抱拳,“您有没有想过,一旦逼楚璃退位,又会发生什么?”
“这……”上官北要是有上官烨那脑子,他还能让上官烨做那么高的位子,他自已不会坐么!
上官烨道:“楚璃因受先皇连累,退位赎罪,那么当然诬陷五王的人呢?他们是不是该被挖出来鞭尸,并补杀他们的九族,如此牵扯起来,又将有多少人头落地,这场大火,怕是要烧了半个上州,甚至半个天下。”
“你什么意思!”上官北似被他捅在了痛处,突然沉声喝道:“上官烨,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一点!”
望着气急败坏的父亲,上官烨侧过头冷笑一声:“父亲真不明白么?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顾忌。当年先皇受人蒙蔽,各世族都有份参与,因为那个将军王爷软硬不吃偏偏占着高位,任谁都想将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难道上官家不曾横插一脚,争先恐后地向先皇提供所谓五王谋逆的佐证么?”
“你胡说什么!”上官北气得从座上弹起,顿时青了脸色:“你为了护那个小东西,竟连这种话也敢说,上官烨,我白养你了!”
“父亲!”上官烨敛了神色,恢复成一片平和,“儿子只是说出事实,提醒您若逼殿下退位,恐将有无数麻烦,上官家权柄再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父亲的想法太早了一些,您不必生气。”
上官北有气没处使,明明上官家已掌握大陈半壁江山,而楚璃除了一个“楚”字还有什么?在局势上他占着绝对的主动,然而看似胜券在握的局,却屡次三番让他畏手畏脚!
若七年前杀了那小混账,岂有今日这些糟心的事!
上官北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压抑心听怒气,“既然事情捅开了,那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就算我们不用这个借口逼楚璃,楚璃和无忧也一定会反扑,暗中把当年的事缕清,等合适的时候动手,所以这两个人一样是心腹大患。”
“父亲别担心,暂时一切都在风口浪尖,他们反而会格外谨慎,”长睫覆下,遮去他幽沉眸光,“以我对楚璃的了解,她不可能公开当年五王被冤害始末,所以这件事,将在很短的时间内,重重提起,又被轻轻放下。”
是否重重提起是楚璃的决定,而能否压下这事,则是凭他的本事。
上官家向来掌握着大陈的主动权,但掌握的主动权的人,却从不主动。
他甘愿做一个单纯的太傅,把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护在手心里,陪她一起守着大陈,等适合的继承人回来。
现在父亲估计会把矛头指向无忧,而无忧却是除太子外,最适合皇位的王子……
走出国公府,上官烨暗自握紧了拳头。
一夜未睡,不知疲惫。
楚璃无精打采地走在怡凤宫后花园中,尘湮一身宫娥装束,跟在她身后三步左右。
到底对楚璃有几分忌惮与妒恨,尘湮抬眼看向楚璃后脑勺时,眼光似乎带了钩子,只恨不能亲手除掉她!
可恨,她不仅动不了手,还得屡屡见其与上官烨安好,她虽是奴婢身份,骨子里却是高傲,楚璃与上官烨的日常,对她而言无异是一场场的折磨!
大公子已对楚璃起杀心,真盼不得那日早些到来……
“尘湮,”楚璃停下步子唤道。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尘湮一个激灵,忙恭敬地福身应“是”。
楚璃负手道:“今日歇朝,太傅大约会迟早过来,你去一趟御膳房,亲自督促御厨好好侍候膳食。”
尘湮乍一听,以为楚璃又想拿上官烨刺她的痛处,脸色瞬时微变,低眉敛目道:“奴婢这就去。”
“你之后随处转转,天黑前不用回来。”楚璃淡淡地交代。
尘湮忍下怒气,保持恭谨地回应:“奴婢去了。”
等尘湮走开,楚璃径直去了太庙。
推开大门,里面幽暗一片,她不知向谁开口,轻声问一声:“你回来了?”
黑暗中一名身材瘦长的女人走了过来,是长公主楚凤颜。
“嗯,回来了。”楚凤颜一身黑色襦裙,面容冷肃,犹如开在远处的彼岸花,遥不可及。
一个风一样的女人,来无影去无踪,进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她声音哀凉,透着冰冷和绝望,她没想到伤愈后回京,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楚璃亲手揭开了五王之死,公布先皇手札让先皇受无数人唾骂,楚璃是楚家的希望,全靠她吊着楚氏命脉,可楚凤颜对楚璃的希冀,一次次被她亲自打碎!
太子不知所踪,兴许早已暴尸荒野无人问,大陈可能真的快没有希望了……
“那件事您听说了,”楚璃自知对楚家祖宗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不敢为自已强辩,行至蒲团前,面向祖宗灵位跪下,“手札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那时上官烨正对无忧穷追猛打,而线索却纷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