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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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的太多,一深一浅往回走,后头却突有疾风传来,他往回看,却什么都没有。
怀疑是自己个儿喝多了昏了头,等继续往前走时,却猛地栽到了地面儿上。
——
前几日京里的传的事儿是盛明珠和那刘家公子的婚事,这几日便换了个风头——那刘二夜里喝酒喝多了,回家时没注意,腿居然摔断了,成了个瘸子。
这京城里不缺贵人,也不缺浑人,刘二原先只是纨绔子弟中的一个,这些日子胡闹倒是出了名儿,现在腿断了,便有之前与他一起喝酒的人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却遭报应了?普通人家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瘸子,何况盛侍郎?
刘二从病榻上起来,得知自己个儿腿断了人就跟疯了一样,他姨娘也是。
两个人吵着说是盛家人干的,若不是刘家人拦着,这两人差点抬着担架到盛府门口喊冤。
到底刘家老太太活得久,怕得罪人。
“说不准是盛家干的,可咱家商户出身,哪对的上他们?”
刘大人也眉头皱着,“可那娘两闹腾的我难受。”
“就让她两闹腾,那些个世家最注重名声,如今二小子腿断了,咱们不声张,到可以私底下找人传一传。若真能娶回一个盛家女倒也不亏”,刘老太太想着,“若最后不成,也没什么大事儿,左不过二小子腿断了人也废了,将他和你那姨娘送到乡下庄子养着就是。”
——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便是旁人怎么说,盛明珠都没怎么在意。
“到不知哪个人打断那刘二的狗腿,解气的很。”
“还解气呢?”金枝在一旁整顿她的香盒,又恨恨道,“如今外头都道小姐你蛇蝎美人,不想嫁人差人断了他一条腿呢!这刘二公子,害人不浅。”
“说就说呗”,盛明珠从软榻上翻身起来,“左右我少不了一块肉。”
“且等着吧,总要让他们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场”她不怕被人说,可她却讨厌这刘家人的无赖性子,刘二断了条腿,她不与他计较了,可这刘家人还真当她傻,还有那阮氏。
盛明珠自打来了京城,只记仇了。她到觉得活的还不如在并州,反正现在心里憋屈,一想起那晚上的事儿,她就恨阮氏恨的牙痒痒。
放下手里的瓜子,又召金枝过来,在她耳侧说了些什么。
金枝听了,为难看着她,“这样——”
“先去吧,等明儿去了南山回来再说。”金枝便点了点头。
南山是皇家的私人山脉,每年开一次。如今南山后的温暖刚好,皇后便邀了所有的贵女一起,盛明珠也在其列。
第一百零六章:玉石
南山位于皇城西部,只有在冬日不久后开春才会对京城贵人开放,平常时日都是皇族的私有地。南山中有座十分知名的魏远,从大周之大魏两百多年了,素来都是贵人们的最爱。
从前大周时,还尚未被皇家纳入私地。如今大魏,贵女们若想来这里泡泡澡也只能等一年节一次的开春。皇后特邀才被允许入内——
江润言今年也照例收到了宫中皇后的帖子,从家中坐轿出发。到南山之前,已经有不少贵女在等着,李千然也在,她是伯远候府之女,虽说是权力外的边缘人物,可伯远候到底为国捐躯,皇后娘娘便也给了她这个脸面。
已经开春,前两天却还下了场雪,南山这里是不扫雪的,厚厚的几尺雪,踩在地面上嘎吱出声儿。李千然笑着走到江润言身旁,娇声道,“这几日出了好多事情,咱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过年期间江润言,长公主甚少会见女客,驸马压根就不理公主府的事情,江润言处理府中一应事物,自然没的功夫出来与她见面,“我倒是想出来跟你说说话,只是府中过于忙碌。等这几日事毕了,我请你到公主府喝茶。”
李千然笑着应了,两人又在一块儿说了会儿话。而后有股暖风出了过来,几人又朝山上望去,该是那温泉已经好了,“这皇家的温泉从前我到没机会见识过,没想到今次却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李千然也不是傻子,伯远候府无实权,自己却接了皇后的拜帖,是什么缘故在清楚不过了。
江润言便安慰她,“好在如今你们家也有顶梁柱,总归你哥哥如今能撑起门楣。”
李千然笑笑,又看路那头似有大堆人马,便在江润言耳边小声道,“似是皇后娘娘到了”,两人又一块走上去,旁边原本在一处说说笑笑的贵女们也都围了过来,准备向皇后见礼。
许多人在一处,江润言余光看了一圈,却没找到盛明珠的影子,又垂着头,低声问身侧的李千然,“怎么不见那盛明珠?”
皇后轿子已经在前头,李千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大清楚。”虽说都在盛国公一府住着,可毕竟也是国公府,顶十几个寻常人家的院子,平日里总也见不到面,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江润言道,“你知道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么,我想着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该没脸来的。”
这么些贵女,还敢来,她就不怕遭人说道吗?那刘家公子,可是连腿都断了。
“刘家那事,我有耳闻。”
两人正说,皇后轿子已经到了。嬷嬷先从一侧出来,众多贵女身如轻蝶,向皇后行礼罢了。那明黄色的纱幔渐被一只柔嫩的手儿抚开,众人仰头看着,等那帘子彻底被人打开,不是皇后,却是一张花儿朵般年轻的脸,正含笑。
盛明珠下了轿子,又替着皇后撑着,“娘娘出来吧,明珠替你撑帘。”
江润言目色微微敛住,轿上皇后已经下来。皇后非魏帝发妻,乃是拓跋贵女,素少与人同轿,何况是个汉女。在场许多贵女也如同她一般,敛住呼吸,这几日盛三小姐风流韵事传了个遍,那刘二公子又到处宣扬她蛇蝎妇人,谁道她今儿还来。
竟还与皇后同轿?
盛明珠对高调出行没什么兴趣,不过她到十分清楚这些贵女们的兴趣。素来便爱看个笑话,今日便妆容明艳,笑容明朗。心中本来还稍微有些烦一会儿跑过来跟她叽叽喳喳刘二事儿的人,如今皇后在跟前,怕没人敢造次了。
“今日只是闲暇时一起戏耍,你们不要在意我。”
今日来的不只是些年轻贵女,还有各家主母,京城中除阮氏之外,基本有门有脸的官家主母皇后都邀了。大大小小二十三人,“且让年轻人在一起,本宫在那处另开辟了个池子,你们与我去那处。”
命妇们弯腰行礼,便随着皇后去了。
余下的女孩儿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入了内室,准备进汤泉。
皇后与诸位贵女贵妇不同屋,年轻贵女则五六人一同。金枝与盛明珠入了屋内,里头热气很快铺盖到脸上,看东西有些雾蒙蒙的。倒有几个贵女,已经在屋内,在屏风后由着侍女帮忙宽衣解带。
盛明珠以前未来过此处,总觉得有些不适。
虽说都是女子,但宽衣解带坐在一个池里头泡澡,向北方过年下饺子一样——说是每年皇后给的赏赐,只有各家得宠贵女才能来,似盛菲菲就没能收到皇后帖子。盛明珠来时还估计嘚瑟气她,如今想来就有些后悔了。
江润言入了水,与李千然在一起说些悄悄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正在屏风后脱衣的盛明珠身上。确实绝色,一副好身体并好容貌,江润言看着她入水,目光却落在她脖子上——那里挂了个玉佩,贴身带着。
贵女们个有个的交际圈,因着有皇后刚才解围,盛明珠到显得不是很落单,偶有人过来跟她说话,瞧着也其乐融融。
“她真是好命。”李千然道,又用手往身上掬了捧水,“谁出了她那样的事儿还敢大摇大摆出来游玩,偏偏又有皇后替她撑腰。也不知皇后娘娘喜欢她哪儿?居然与她同轿?”
江润言并未说话,水从她发梢末端滴滴答答垂落,片刻后,她突然从站起来,直立起朝着盛明珠那边走过去。盛明珠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她已经靠在自己身旁的壁边坐下,头微微仰着,像只高傲的天鹅。
“你这玉佩成色到很普通?”
盛明珠听她说的无意,便垂头看着。这玉佩是管平那日给她的——盛明珠再怎么出格胆大,终究是女子。女子从一而终侍夫君,她可以先嫁管平,之后若他对她不好顶多合离。她又粗心,怕弄碎弄丢,便一直挂在身上。
“是挺普通的,友人相赠,不好推辞。”
盛明珠与这江大郡主之前寥寥几次见面都没什么好结果,她觉得江润言该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为了不使人两看相厌,便与一旁的贵女搭话,准备挪过去。
“盛明珠,从前那柳家公子当着众人面说爱你爱的欲生欲死,现如今又来一个刘二公子因为你断了腿?”江润言道,“盛三小姐,那刘二公子如今身负残疾,日后功名再无进益,你就真的狠心?”
盛明珠回眸,脸上神情稍阴,片刻后又笑,“郡主倒是很同情那公子,正好啊,我替你与他做个媒人如何?若郡主能屈尊嫁他,想必那刘二公子睡着都能笑醒——也不必每日都在坊间里被人传着癞蛤蟆想吃肉郁郁了。”
江润言本来就是一时急,她素知这盛明珠一口利嘴。
“女儿家名声最为重要,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说着又看着她脖子上的玉石,或是她和那人早已经订下。盛明珠这些天听这些话听得烦了,从池子起身,旁边金枝连忙拿着衣服为她披上,“这里人太多了,我去换个地方。”
江润言看着她人走了,往脸上鞠了捧水,突然发起了呆。
“润言,你怎么了?”
李千然走到江润言身边,“你跟她说什么?怎么这幅神态?”
旁边几个贵女倒是听见了,便凑在一处,“那盛三小姐当真好厚的皮骨,江郡主好心好意劝说,她还讽刺郡主。说那刘二公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头,自己不嫁,却让郡主去,分明是她自己做下的孽,真如传说那般狠毒。”
碍着皇后的面子,这些贵女们当面自然不会说什么。人走了背后却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那玉佩是管平的——很小的时候她见过。
那时他才刚入琼林,还不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陛下设宴款待新科举子,江润言那时也年幼,只是觉得这人比所有在场的举子都要好看些,便一直注视,连同他腰上那块玉色并不好的石头。
从宴始陛下也注意新科状元,本朝男子佩玉,可他腰间佩玉却太过素简。都知管平出身只是平常,那时魏帝也怕贸然赐玉伤了少年郎自尊,便拿了美玉与他交换,他却迟迟不舍身上的玉。
“此玉是臣生母亲自雕刻,臣母早逝,此为臣妻之礼。臣妻还未寻到,陛下请恕罪,这非臣之物。”
臣妻之物——当年的话字字在耳,让江润言心境难以平复。
——
南山之行并未耽搁许多时间,说白了就是皇后组织朝廷妇人和后院闺秀们一块出来洗个澡,洗完了也就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