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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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头不算小,有些汗出来,她便用袖子擦了擦。
周冲与自己家一干下人往这里走,心里却还惦记着之前见过的那个美人。正往田耕下走,猛一转眼,却瞧见了树底下那抹青色的影子,顿时吐出嘴里的瓜瓤,一路疾走往那里去。身后的下人们自然也猛跟着他。
宋瑜原本在一侧跟金枝看着盛明珠在地里挑瓜果,刚回神儿便见身边凑来一个男子,直勾勾眼神打着她,便是昨日那个登徒子,宋瑜从地上起来,金枝也瞧见了,眉头一皱,挡在宋瑜跟前,“小姐,咱们去前面坐坐。”
盛家的人就在前头,宋瑜也知道。在金枝身后,一路往前走。周冲却从一侧走出来,挡在宋瑜身前,“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这里头这么热,瞧着一身雪白的肌肤,都被晒红了,不若我拿扇子为小姐遮阳?”
周冲手里头擎举着扇子,盖在宋瑜头上。金枝已经被周冲带来的那些个下人捉了起来,宋瑜躲开周冲伸过来的手,却被他反手搂进怀里,“这几日都见你跟着那姓陈的走在一起,那姓陈的有什么好的?便是考中了也是一个穷书生,不如跟着本公子——”
宋瑜挣扎起来,一旁盛明珠正挑拣瓜果,瞧见那边人都在看热闹,也看见了,只瞧见自己宋姐姐被个登徒子骚扰。一时手里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只拿着刚挑了许久瓜,猛地朝前面砸去。
绿油油的瓜正巧就落在那周冲的脑门儿上,瞬间就裂成了两瓣儿,红色瓜瓤汁水一路从周冲脑门往下冲。旁边下人们连忙去围着自家公子,盛明珠也连忙往前将宋瑜挡在身后。周冲推开下人,卸了脑门上的寡人。
本来心中还是怒火冲冲,抬眼就瞧见两个水灵灵的美人,尤其又是周围农妇衬托着,便是普通美人都成了天仙,何况这两个,“哟,这又来一个?”
陈岑那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周冲想着,左不过是在郊外,陈岑一个小小的探花郎,自己便是抢了他的外室又能怎么样,“来人,把她带走!”那些个仆人上前,便纷纷拉扯起来宋瑜,盛明珠带来的仆人压根敌不过这些常年在乡野鬼混的人。
自己也上了战场去,周冲知道盛明珠身份,到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只是如今她自己个儿冲入人群,便想也跟着进去人群,吃不到,看着占个便宜也没什么不好的。盛明珠帮着扯开宋瑜,未料后头突然有人伸手要抱自己,正散乱着——陈岑那边也接到了信儿,说是两位小姐被人骚扰,连忙赶来了。
——
管平原在府中处理政事儿,还是灰衣进来禀报的,说是盛三小姐又跟人打了起来。
连忙放下手中的笔,亲自点了十人锦衣卫,乌泱泱忙去了那处郊外。人倒是容易找,只到人多的地方,远远的便瞧见不远处田耕那里聚拢了一大堆的人。原本都是些看热闹的人,一瞧见这么些个穿着黑衣的锦衣卫过来了,便纷纷散开。
又往前走去,那里打的正火热。陈岑不过一个书生,尽量把怀有身孕的宋瑜护在身后,而那盛三小姐便似个野丫头一样,手中提着个鞭子,舞的虎虎生威,管平只瞧见她破损的袖子,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交代身边人几句,很快便上去将盛明珠带了出来。原不过是一群乌和之众,陈岑一个小官的气焰也压不住总兵,只是却没人敢在管平这老虎头上摸火。
“先带去东厂,赶明儿把这总兵公子的手断上一个,再送回给总兵大人。既然他管教不好儿子,本督便替他了。”
周冲浑身有些抖,又挣不开旁边的锦衣卫,不知管平是吓他还是真要剁他一直胳膊。很快脚软的坐在地上——管平撇过神,又拉过盛明珠,“你可有事?”
盛明珠摇了摇头。
——
几人一同到宋瑜的屋内,她今日受了惊吓,盛明珠唯恐她动了胎气,一进门便扶着她去了床上躺着,又打发金枝去请最近处的大夫来给她把脉,一进屋就跟个小蜜蜂似的,忙碌个没完,还是宋瑜抓住她的手,“哪这么金贵?”
“管都督今日帮了大忙,过来到现在,你还一句话没同他说呢。”
宋瑜道。
陈岑在外头看着两个小姐,管平也看着,目光又落在陈岑脸上。他记得这小厮,从前在并州时就一直跟着盛明珠,唇角忽起一抹笑,他也算是忠贞了。
盛明珠坐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宋姐姐,从前我没想许多,如今你却不能独身在住这里。京城天子脚下,十个人有一个人都是官,你生的貌美,又是单身女子,独身居住未免还会引来如今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四章:皇后生辰
宋瑜垂着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她并非不懂。盛明珠拉着她的手,又提议道,“不如跟着我去尚书府住,想来没人敢去我家里闹事儿”,她是知道宋瑜的性子,不爱给旁人添麻烦,又匆忙补了一句,“宋姐姐,就算你不念着自己个儿,也要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刚才那场景你也瞧见了,若以后你肚子渐大,还遇到一次可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了。”
宋瑜摇了摇头,“不妥的。”
且不说她之前和盛大人被母亲程氏乱扯姻缘线,纵使明珠不介意,明珠的母亲又岂能不介怀。姐妹真心对自己好,宋瑜又岂会不为他人考量。普通百姓都且说救急不救穷,她现在就似个烫手山芋一样。
管平也眉头稍皱,显然对盛明珠这样说有些不满。
宋瑜也心知肚明,自己前些时候那段事早都传了出去,明珠毕竟是要嫁入管府。哪个男子会喜欢自己的妻子与一个名声不清白的女子长时间待在一起。
屋内便有些沉寂。
“探花郎倒是寻了个好去处,此处地方清幽,瓜果香甜。”管平突然道,面向陈岑,语气轻松,似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陈岑微微垂首,“此地景色却实适宜。”
“是啊,人美,景也美。”
两个人似在打哑谜一样,宋瑜抬头,看着管平,“说不上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只是除了今儿见那个总兵之子以外,旁的地方人都很好相处,也算的上是人美了。”
管平便没再说些什么。
——
夜里管平送盛明珠回府,轿子一路到尚书府,两人都在轿子上,盛明珠不说话,管平也不说话。原本未定亲前,或者他未表现出对她有意之前,盛明珠觉得与他在一起似乎有数不尽的话题。
于她印象中,管先生是一个睿智,通天文,晓地理的人。
可一旦身份出现了转换,往日里那些顺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轿子还没到尚书府,盛明珠便让旁边抬轿人停了,“快到了,就送到这儿吧。”
管平眼睛眯着,似在假寐,也没理她。盛明珠叫他不应,心里头气性也上来了,便掀开轿帘,准备自己走回府里头,还没等下轿子就被人握住了手,一下没站稳便倒在了车厢里,管平手贴在侧壁上,以免她碰到头。
两人的姿态便显得十分亲密,盛明珠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的手,便讽道,“什么时候管都督也惹上了今儿那总兵公子的毛病?难不成不知道乱调戏良家妇女是要被关进东厂大牢内,割掉双手以示惩戒的?”
旁边的调皮性子又起了,用自己个儿今日教训那登徒子的话来激自己。管平一手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轻轻揽着,“多陪我一会儿?嗯?”夜色里他语气也缱绻了几分。
盛明珠原本头上冒的根根尖刺就好像被棉花裹住了一样,想刺人也刺不中。再闹便好像给人挠痒痒一样,也不说话了。单手撩开车帘,有股子风吹了进来,不同冬日的冷风,现在的夜风还是有些凉,却也多了股子沁人心脾的味道。
盛明珠说不上来,只是到底依了他。也不知坐了多久,夜色比之前更深了,轿子里头还好,轿子外头的金枝被冷风吹的却瑟瑟发抖,门房那里她刚通了气儿,只是天色只在太晚了。
“小姐,还不回吗?”
盛明珠听见金枝的声音,才从管平手中抽出手,“我回府了。”
刚才还没觉什么,只金枝一出生心里头就平添了许多尴尬。原本的平静过去,管平让下人驱车到尚书府门口,盛明珠还未下车,他突然道,“日后莫再去京郊之地,不安全。”
盛明珠眉头微皱,没说话,继续下车。管平有些不悦,到底是上位者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眼见她明明听见了自己的话却视而不见,继续道,“我说的话你未曾听见么?”
“听见了。”
盛明珠也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可管都督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派了人在我身边保护着吗?京郊之地虽然没有护卫巡逻,可明珠想着,既然有管都督的人贴身照看,若还能被人钻了空子,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管平知道她不喜自己派人跟着她,如今是故意用话来堵自己,“若你真的与那宋家小姐关系好,我可帮你搜寻处宅院安置好她,再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盛明珠眸子微微顿住,却有些奇怪,他哪里有闲心管她这等子儿女小事儿。很快管平话风一转,“县主,为人夫所能做到的,若你有需求,我自想办法都替你办到。只一点你需要记着,你未来的丈夫,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那探花郎无论如何总归是个外男,你需避嫌。”
原是在这儿惦记着呢。
盛明珠怒极反笑,“我到不知道管都督竟还有这么一个爱好,婚先未成,便想着捡绿帽子给自己头上戴——”她真是气急,却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戳了肺管子,一下便撩起轿帘走了,再也没回头。
管平看着她的背影,眼珠子黑黝黝的,似藏着什么一样。
旁边灰衣一直隐在夜色里,见着自己都督更盛小姐小情侣一样的闹矛盾,忍不住上前头说了,“主子,您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好的花钱月色,提起这茬好像人家小姐是个朝三暮四之人。
管平只瞥了他一眼,灰衣便封了嘴,自己退下了。
他怎么能不知她气什么——只是陈岑那厮他从前在管府中就见过,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如今到了京城,也是一方官员,却依旧对一个内宅女子如此服服帖帖,前些日子探花郎不忘师恩门前做下马石的美名还在传。
甘愿为一女子作下马石,管平却不信,身为男子屈居人下,只会是为了恩情。
想到这儿心里便生无数烦闷。
——
皇后的生辰快到了,魏帝的病情却再没瞒住,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原本宫廷内打算大办的宴会也只好削减了规格,原是帝后二人要与朝廷官员一起同庆,这一削减规格连一品的大员都不允许入内的,只有沾着皇家血亲的才可以——独有一人,便是管平,魏帝亲自让皇后去请的。
连带着还有盛明珠,作为即将嫁入管府的女主子,这次也在受邀之列。
魏帝病重了,却又在这等子时候邀了管平参加这样一个只属于皇族人的宴会。众多原本与管平不睦的皇子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