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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世交之女-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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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青云脚步一滞,回头诧异地瞥了贺夫人一眼。莫非母亲知道了他与笙笙的事?只是依母亲的性子怎么没责备他?
  但贺夫人已经扶着孙妈妈的手回了房,贺青云只得作罢,准备先去跟小月说清楚。
  福香园里,韩月影一回去就拉着桑妪的手道:“桑妪,收拾一下,待会儿咱们就走。”
  然后径自回房,翻出了她来贺家时带的那个小包袱,将大半年钱她当时带来贺府的那几件衣物折叠好,塞了进去。最后再抹下手腕上的玉镯子,摘下头上的发钗,整齐地摆放在了梳妆台前。
  桑妪一进屋,就看到韩月影恢复了往日的朴素。若非这段日子以来,她长高了半个头,以前的衣服已经不合身了,估计她会将身上这身裙子一并换下。
  “小月,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突然跑了出去,现在又说要走,是不是大公子欺负你了?”桑妪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韩月影摇头,避重就轻地说:“不是,桑妪,你别问了,先前的事是贺大人与贺夫人误会了。咱们其实与贺家并无干系,收拾一下,走吧。”
  桑妪愣了一下,死死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这么说……你跟大公子的婚约不做数了?”
  韩月影轻轻点头:“嗯,既然是误会,这婚约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桑妪气得脸色通红,恨恨地说:“当初说有婚约的是他们,现在要解除婚约的也是他们,他们将咱们当成了什么了?不就吃定咱们一个老的,一个小的,没人撑腰吗。不行,我得去找贺夫人问清楚。”
  韩月影连忙拉住她,劝道:“算了,桑妪,大公子本就对我无意,便是成了,以后也是一对怨偶。齐大非偶,这么算了也好,对大家都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这孩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替人说话。”桑妪气得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长叹了口气,温暖的大手拉着韩月影的手,温柔地说,“小月,你是我一手养大的,瞒不了我,你老实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月影垂下头,望着桑妪的双手。这双手比以前细腻了许多,茧子的痕迹也减轻了不少,这都是因为待在贺家,桑妪再也不用干粗活重活的缘故。以后又要劳累桑妪跟她一起过回从前那种清贫的生活了。
  “桑妪,我长大了,你放心,便是离开了贺家,我以后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给你养老的。”韩月影郑重其事地说。
  桑妪听了,愣了片刻,轻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的笑容有些恍惚:“傻小月,说什么傻话呢,你当桑妪担心的是这个?你是桑妪一手带大的,就像桑妪的孩子一样。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等会儿,我去将我的东西拿着咱们就走。”
  韩月影用力握了一下桑妪的手:“嗯,我们先离开,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好。”桑妪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出门,还未上回廊,就看见贺青云大步从门口走来。
  贺青云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跑到了门边,对着正给包袱打结的韩月影道:“对不起,小月,咱们好好聊聊。”
  韩月影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贺青云,见他满头大汗,深邃的眼睛中充满了懊恼和歉意,便明白,贺夫人应该还未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存疑。
  勉强扯了一个笑容,韩月影淡淡地说:“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贺青云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眼睛中,全是烦躁与愧疚,他扒了一下头,按住包袱:“你别走,以后,以后我将你当做亲妹妹,我认你做义妹,给你出嫁妆,找个才貌双全,品行上佳的夫婿。只要有我一天,便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好吗?”
  韩月影看得出来,他说这话的赤诚与真切,心里泛起一股苦涩,感觉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不必了,贺大公子,你没错,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更不用这么弥补。”
  贺青云不动,目露坚持。
  两人僵持不动,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忽然门扉轻推的声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桑妪端着托盘进来,倒好茶,招呼两人,又劝韩月影:“小月,坐过来,慢慢与大公子讲清楚。”
  贺青云也顺着台阶下,他坐到桌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道:“桑妪说得对,小月,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你先坐下,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情不自禁。”
  韩月影看着执拗的贺青云,心知,今天不跟他说清楚,他不会放自己走,索性坐了过去。
  桑妪见了,欣慰地说了一句:“这就对了,有事讲清楚,也免得以后留隔阂和遗憾。”
  说完,拿着空空的托盘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韩月影坐过去,拿起茶水饮了一口,决定跟贺青云说清楚,免得他一直这么耿耿于怀:“贺大人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东阳韩家的韩凤阳从未娶妻生子,所以婚约压根儿就不存在,你喜欢谁,想娶谁都是你的自由,不必觉得愧疚。”
  “啊……”贺青云惊得打翻了茶杯,错愕地看着她,“你这是开玩笑的吧,这种事,这种事怎么能……”
  说到后面,贺青云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得出来,韩月影的认真和严肃。再一想母亲今天的态度,他忽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事情斗转急下,猛然之间出现了这样出乎意料的变化,打得贺青云措手不及,他一时半会儿竟忘了言语。
  韩月影扯着嘴角,讥嘲一笑,站了起来,准备去拿包袱走人。
  但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脑子发晕,浑身发软、发热,若非五指紧紧抓住桌沿,只怕人都会栽下去。
  “你怎么了……”贺青云连忙站起来,正准备去扶起韩月影,却觉得浑身发热,像是着了火一样。
  他比韩月影见识广一些,立即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忙往门口跑去,用力拉动门栓。
  木门随着他大力的动作,不停地晃动,但却始终没打开。贺青云的脸色一沉,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来人,开门,开门!”
  屋子内外,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应声。
  贺青云越发觉得不妙,只不过这短短的几息功夫,他身体里的火热更甚,口干舌燥,急于找到发泄的出口。他扭头用猩红的眼睛瞥了韩月影一眼,见她虽然一知半解,却聪明地抱着身子,缩到了墙角,咬紧牙关。
  贺青云抬起手臂,凑到唇边,用力咬了一口,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用里抓起一只凳子,砸到门上。
  木门发出哐当的声音,咯吱作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还是没有奴仆过来。他的心开始下沉,眼底的红丝越来越多,脑子发沉,渐渐的失去了理智,被原始的欲望所支配,一步一步往韩月影的藏身之处走去。  

  ☆、第四十四章

  西边天际最后一丝红霞消散; 暮色像一只巨大的网笼罩在京城上方; 黑压压的; 给人一种压抑的沉闷感。
  初春时节,天气虽然转暖; 但昼夜温差不小; 没了阳光,空气中的热量急剧消散,不多时; 就感觉凉意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入人的四肢百骸。因为白日里比较暖和,丰荣只穿了一件春衫罩在外面; 这会儿被夜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将手凑到唇边哈了口气; 然后对如一尊雕像般站在贺府门口的谢宁琛道:“世子,小的去府中讨杯热水?”
  他说是去讨水,但若贺家人知道谢宁琛站在门口,怎么可能不亲自来迎他进去。他这是变着法子催促自己呢。
  谢宁琛如何会看不透他那点小心思,不过笨丫头进去都快一刻钟了;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也着实担忧得慌。该不会是贺家人扣着她; 不许她走吧?
  谢宁琛的深瞳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丰荣,一口应下:“好啊; 你去叫门。”
  丰荣张了张嘴,他只是想提醒公子,别这么干站着啊,哪知道主子竟真的将他推了出去。
  自己出的主意,跪着也要走完。丰荣走到门房处,刚跟门房搭上话,还没来得及说清楚自己的目的,那边,谢宁琛已经直接越过他,疾步往贺府中走去。
  “诶,谢世子,你是要去拜访我们家大公子吗?容小的通禀一声。”门房着急地喊道。
  丰荣曲起食指敲了他一记,哼道:“我家世子还用通报吗?”
  说完,也不管门房的脸色如何难看,拔腿追了上去。
  得益于以前经常来贺家,谢宁琛对贺府的布局了若指掌,一进贺家就直接抄最近的小路,往韩月影暂居的福香园而去。
  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让谢宁琛不安的是,这会儿福香园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他两步上前,用力推了一下大门,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裂开一条指头粗的细缝。
  “笨丫头?”谢宁琛对准着门缝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他眯起眼,往门缝中望去,福香园里光线很暗,只有正厅的方向有微弱的灯光泄露出来。
  既然有光,那便有人,可为何没人应声。
  谢宁琛又唤了两声,一声比一声高,连隔壁院子的贺夫人都惊动了,福香园里还是没人来开门。
  他的心沉了下来,提起脚,轰的一声,重重地踹到门上。
  木门发出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傍晚传得老远。
  一踢没踹开门,他又用力补了一脚,木门的门板上发出嘶拉一声,左下方的门板裂开一条缝,水盆大的一块门板要倒不倒地挂在木门上,随着木门的晃动跟着摆动,摇摇欲坠。
  “谢世子,你这是做什么?”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紧接着门缝中露出桑妪那张布满褶皱的脸。
  谢宁琛对这个跟着韩月影身边的老妪还有些印象,他皱紧眉头,不悦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桑妪提着一只小小的油灯,慢吞吞地将油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劝道:“谢世子,这大晚上的,你跑来踹门,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小月,你还是回去吧。”
  “我刚才喊,你为何不来开门?”谢宁琛眯起眼盯着桑妪佝偻的背影问道。
  桑妪的声音还是那副慢吞吞的:“人老了,耳朵不灵光啦!”
  谢宁琛见她半天都没放好油灯,心里的怪异感更甚,他直奔主题,问道:“笨丫头呢?”
  “我家姑娘今天累了,睡下了。谢世子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桑妪回头,布满褶皱的脸上浮起一抹慈爱的笑容。
  谢宁琛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提起脚,猛地踹开了门。力气大得正中心的门板碎成了好几片,还有些细小的木屑蹦到油灯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门栓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大门彻底洞开,露出一人多宽的缝隙。
  桑妪惊呆了,似是没料到谢宁琛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会这么野蛮。等她反应过来时,谢宁琛已经跨进门槛大步往里走去。
  桑妪见了,忙追上去,拉住了他:“谢世子,你做什么?”
  “滚开!”谢宁琛一把甩开她,边往正堂跑去,边喊:“笨丫头,韩月影,韩月影……”
  被惊动的贺夫人在孙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正巧看到谢宁琛步上青石台阶,往正堂而去。
  “怎么回事?”她问旁边跌坐在地上的桑妪。
  桑妪双手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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