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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家夫人颜色好-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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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穿些素淡的裙子,用轻柔的布料。走路的时候,脚边会开出朵莲花儿。悠悠转转,撩得人心湖荡漾。

  江聘弯腰哄她,跟她说,“我们家葶宝最漂亮。”

  姑娘羞涩地笑。垂着眼帘,颊边有个小小的窝儿。

  她被养的圆润了,可依旧美。一颦一笑间,万种风情。

  不过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儿啊,灿烂得宛如朝霞。

  除了绾发,江聘还喜欢为她画眉。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上心。

  他半弯着腰,捧着她的脸,拿着石眉笔细细地描绘。姑娘有时被他鼻中吐出的气息弄得痒,就轻哼着把他推开,自己画。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

  江聘喜欢得不行。就哪也不想去了,只是靠在窗边,静静地看她梳妆。

  鹤葶苈笑,插上簪,戴上坠儿,转了脸歪头瞧他。

  她给他念诗。一字一句,从她的红唇中读出来,好听得紧。婉转若莺啼。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夏天的达城,傍晚的时候天气清爽,最舒服。有阳光,灿而不列。也有微风,暖而不燥。

  江聘把事情在这之前都做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就忙不颠地跑回来,跟她一起用。用罢了,便就牵了她的手,慢悠悠地到处去走。

  在达城不像在上京,女子只能在府宅里转转,上街像是恩赐一样。这里的姑娘,有的甚至像男子一样爽朗。

  鹤葶苈喜欢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舒服。自在。

  大夫说,要多活动活动,这样在生产的时候,会痛快,姑娘能少遭些罪。江聘对这话尊若圣旨。

  只要天气还好,他就要拉着小妻子,出了府门,从东街到西巷地转。

  鹤葶苈肚子大,走几步就会累。不过这也没关系,城主府就在闹市上,周围林立的都是店铺。她若是想歇息了,就随便找个店,进去坐一坐,歇歇脚。

  这里的人每个人都识得她和江聘,看见他们总是热情得不行。要上前去问问,夫人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然后便是很多很多祝福的话,希望他们好好的,幸福顺利。

  有的人说不懂中原话,就给他们塞好吃的。苹果和梨子,红艳艳的大石榴,或者是一碗香香嫩嫩的豆腐花儿。

  大夫说不好让鹤葶苈吃太多,要少食多餐,要不然孩子太大了,会有危险。

  有人来送来东西,江聘也不拒绝,只是笑盈盈地问她,“葶宝,这些我们该不该要?”

  姑娘摇头,然后便就轻声慢语地跟那些民众解释,说谢谢他们的好意。她的话总是能说得既漂亮,又让人听得懂。

  这里的人很识趣儿,便就笑盈盈地退下去,把地方留给黏腻腻的小夫妻。

  江聘从不在人前掩饰和她的亲热,他一点也不觉得疼爱妻子会有损他男子的威严,他只觉得骄傲。

  为有一个这样懂事又美丽的妻子而骄傲。

  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拿回去几个石榴。

  回了家之后,细心地把果肉都给剥出来,再一个个地剔去里面的核儿,只留下剔透的肉儿。

  江聘用精致的玉碟子把石榴子都给装起来,当作晚上的零嘴儿给她吃。

  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鹤葶苈最喜欢。

  虽然现在并无战事,不过作为主将,江聘还是乏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就算在晚上,他也得赶快起了床奔出去。

  姑娘心疼丈夫,也想尽了法子想让他轻松些。至少,在家里的时候能舒服些。

  江聘对她耐心又细致,可对着自己,还是无所谓的。常年行军作战的日子,把他给养的糙了。

  鹤葶苈关心他的起居,尽力想在细节上让他过的好些。她让粟米去布店买了最软的棉布和丝绸,然后就在院子里教着小丫鬟们给江聘做衣服、做鞋子。

  她不能亲自动手去裁,就在一边指点,给她们画好看的花样子。

  她把整个家都装点的很舒适。让人瞧了便就会觉得,如果能在这里生活,那心情定会很好。

  快睡的时候,有时江聘会躺在床上看会杂书,一边看,一边挑着有趣的事儿念给她听。

  有时就换成鹤葶苈来给他解闷儿。她会焚香净手,弹琴给他听。

  弹那些江聘不在时,她给远方的他写的曲子。

  素手撩拨间,就飞泻出了万千的情意。

  姑娘抬了眼,看向倚靠在床头瞧着她的夫君。垂头敛了眉眼,淡淡地笑着。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爱你的人啊,生怕给你的不够多。

  52、章五十二 。。。
  江聘对外凌厉; 对内却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他对着他的小妻子,视若掌上明珠。如珠如宝,捧着疼着。生怕她的生活有一点点的不顺心。

  他做的很到位。除了初次见面的那一天,鹤葶苈就只哭了一次。

  因为…看见了他肩上的伤。

  那一箭穿透了骨头; 射出了对侧的皮肉; 不可避免地留了疤。当时的药材和疗法都是极为简陋; 还能活着; 都是江聘的福大命大。

  可一等脱离了困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医馆,问大夫要祛疤的伤药。

  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了,伤了的皮肉早就已经结了痂。但他就是有那么股劲儿,又咬着牙生生把伤布给撕了下去,将肩膀再次弄得鲜血淋漓。

  大夫看呆了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爱美的女子流了血要抹祛疤的药。可这样的男子; 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是肩上的伤罢了; 穿了衣服就遮得严严实实; 何必这样大动周章。看着那外翻的肉儿; 股股往下流的血,他都替着疼。

  江聘当然不是自己爱美,他只是怕他的葶宝看了心疼。

  所以宁愿再痛一次,也要把伤疤弄得轻一些,不要再那样丑陋,惹她伤心流泪。

  那个小泪包儿; 一个不顺心就要掉泪给他看。

  哪有那样的神药,大夫绞尽脑汁地替他治,也只是把疤弄得淡了点而已。

  摸上去还是坑洼的,粉色的新肉衬在麦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不过却是真的好看了些,仔细瞧,还是个心的形状。

  江聘不太满意,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转了个街口,去成衣铺子里买了两身亵衣。

  他平时都是裸着上身睡的。但既然落了疤,搂着他家姑娘时就得穿寝衣了。不敢让她看见。

  鹤葶苈刚开始时也纳闷,问他为什么,江聘就说夜里冷,他怕寒。要是姑娘再问,他就撒泼耍赖地过去蹭人家,把这事儿给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直到那一日他沐浴忘记带了换洗的衣裳。

  鹤葶苈见他放在床边的衣物没带,怕他着凉,就赶紧去送。转过了屏风,正巧看见他站起身迈出浴桶时的样子。

  宽阔的肩,精瘦的腰,有力的腿。一身麦色的好看肌肤,臂上肌肉贲张。头发湿湿的,被他随意拢了拢,缠在头顶。

  江聘很好看。就算是一个背影,也很好看。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左肩上,有一个像碗口一样大的疤痕。

  水汽氤氲,其实是看不太清的。可鹤葶苈就是瞧得真真切切。她走进来,一眼就瞧到了那处伤。

  “阿聘…”她轻轻叫他的名字,让他转过身。

  那声音抖的不像样子,哭音浓重得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江聘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把头发给解下来,披在左肩膀。

  可做完了,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立在那,看起来有些无措。

  欲盖弥彰。

  江聘的心思转得飞快,百转千回。想的全是怎么让她笑起来,不要流泪,他心疼。

  可姑娘还是哭了。

  见他不动,鹤葶苈咬咬唇,迈着小步子走到他的前面去。伸出手,拨开他肩上的湿发。

  看到那道有些狰狞的伤口的一瞬,她的泪就下来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的难过。为他而难过。

  这样贯穿身体的伤口…那得多痛啊。

  她平时被花叶子划破了手指,明明一丁点血都没流,也要跑到他那里去撒娇。要他给吹吹,要吃好吃的糕点。

  可江聘呢,他把一切都揽了下来。他也有委屈和难过,却从不对她说。

  眼里全是水汽,鹤葶苈看着江聘有些模糊的脸,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她的阿聘那么好,可她给他的爱,还不够。

  这样严重的伤疤,她却拖到了今天才看见。身为妻子,这样真的不应该。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哭的。”江聘叹气,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你看我,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没事的,真的。”

  江聘已经很高了,就算赤着脚,也比鹤葶苈高了一个头。

  他顾不上穿好衣服,随意擦了擦胸前的水省的沾湿她的衣裳,便就抱了她往床边走。

  “哭多了,眼睛就该肿了,明早上就不漂亮了。”江聘蹲下来,挑着她的下巴逗弄。

  “你乖点,我给你买好吃的。你不是想吃糖葫芦吗?我亲手给你蘸,好不好?挑最大的山楂,调最甜的糖浆。”

  他的语气越不以为意,越不把从前当回事,鹤葶苈就越自责,越难过。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的不好。她太娇气,总想着江聘不在的时候,她吃了多少的苦。却忘了她不在的时候,江聘受了多少的罪。

  至少她还有着遮风挡雨的屋檐,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可她的阿聘呢,风餐露宿,生活在刀枪剑雨之下。

  但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却对以往的苦难只字未提。还是那样的包容她,呵护她,温暖的像是太阳。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姑娘揪着被角,委屈屈地看向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受这样重的伤时的场景,她甚至不敢去想。那时候,她的阿聘是不是也很无助…

  “你不需要知道。”江聘扶她躺好,细心地把被角给她掖紧。

  “冲锋陷阵是男人的事,你是姑娘,姑娘就得高高兴兴的。有我给你遮风挡雨,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要是让你为这些操碎了心,我算什么男人?”

  鹤葶苈怕他冻着,扯着他的胳膊拽他上来,分了被子给他一半。可听着他这样说,又嘟起嘴,嗔他,“你怎么这样…”

  “嗯…你不喜欢我?”江聘搂着她,亲她红红的鼻尖儿,嬉皮笑脸,“可我喜欢你。”

  姑娘一闹性子,他就这样耍赖。搂着她的颈子,心肝宝贝儿的一通乱叫,直到她眉眼弯弯。

  “我后怕…”鹤葶苈把腿搭到他的腰上,垂着眼皮儿哼哼,“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提起这事,她又开始眼睛发酸。

  “别说胡话。”江聘粗着嗓子说她,用指头去掐她肉嘟嘟的脸,“我不是在这里呢嘛。”

  “以后呢…”姑娘吸吸鼻子,蔫哒哒地看他,“战争还有多久?咱们还能在一起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得分别了…”

  这些话一直在她的肚子转着,可她不敢说。这次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问出口,话音儿落了她就又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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