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十二年-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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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姐嘴甜话美,本宫听了便喜欢。”腾芽饶是一笑,目光却落在了毛贵人身上:“倒是毛贵人,你怎么不好好歇着。身子可调养的如何了?”
“多谢腾妃娘娘关怀,臣妾原本就是粗鄙之人,哪里有那么娇弱,已经好利索了。”毛凝的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不谄媚,也不过多谦卑,恰到好处。
“那就好了。”腾芽刚要落座,就听见内侍监通传,左惠妃娘娘驾到。
于是三人又朝左清清行礼。
“妹妹来的好早。”左清清温眸笑道:“原本就想去妹妹宫里坐坐,没想到在皇后娘娘这里遇上。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妹妹费心。”
“说到底我也没帮上姐姐的忙,何谈言谢。”腾芽柔和的笑起来。
妃嫔们陆续的进殿,行礼问安的好不热闹,根本就不容的好好说话。
左清清也只能沉稳坐着,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妃嫔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宛心才姗姗而来,一身芙蓉倾城的凤裙,尽显皇后雍容华贵的姿态。
所有人都起身参拜,宛心仰着头,落座凤椅,才温眸朗笑:“诸位姐妹不必多礼,都坐吧。尤其是腾妃,你有孕在身,就别动辄站起来行礼的,养胎最紧要,皇上与本宫都希望你能顺利的诞下麟儿,为邻国开枝散叶。”
“承皇后娘娘贵言,臣妾也希望如此。”腾芽的笑容甜美,让人看着有一种亲和力。眼眸也不显出什么,着实让人猜不透。
“本宫病了这几日,听闻宫里出了点事。”腾芽的目光最先落在左清清脸上。她神色略显凝重,语气充满了关心:“说是宁申被人刺杀,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手脚都不能动,且还未苏醒,是真的么?”
左清清微微颔首,道:“皇后娘娘虽在病中,依然洞若观火。”
“是什么人所为,可查清了?”宛心不解的问。
“并没有。”左清清同样沉稳的说:“这事情暂且还没查出眉目。”
“那子珺的身子如何?”宛心显出了担忧:“本宫听闻他日日都要泡药浴才能强筋壮骨,且这药浴都是宁申所准备,是吗?”
“确有其事。”左清清叹了口气:“宁申三日前不见,臣妾让人四处寻找都没能找到。所以就让人回禀了母家,请父亲想法子,看能否在宫外找找。不想父亲倒是没能找到宁申,却找到了宁申的同门师姐。所以父亲便紧着将人送进了宫来,臣妾一定安顿她在宫里住着。想来有她在,珺儿能暂且平安。”
宛心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叹了才道:“果然还是珺儿有福气。左相能如此尽心为皇嗣筹谋,真不愧是邻国的中流砥柱,若是皇上知晓此事,也必然会赞誉左相的忠心。要不怎么说,还是惠妃妹妹最有福气。”
“皇后娘娘谬赞了。这事情往大了说,父亲是为国尽忠,可往私了说,父亲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女儿,为自己的外孙着想,人伦而已,谈不上尽忠。”左清清微微挑眉:“只是宁申的事情,臣妾确实没有料到,着实震惊不已。”
“对了。”宛心侧过脸去,看一旁沉默不语的腾芽,问道:“听说宁申是腾妃找到的?腾妃如何知道他在何处?”
腾芽就知道宛心的病忽然好了,绝非偶然。“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杨嫔去臣妾宫里做客,聊的正欢,却知道了宁申出事。听闻宫里能找的地方,左惠妃娘娘都找遍了。唯一没有查找的,就只有赵昭华的寝宫。那里有些偏僻不说,且赵昭华喜欢安静,戍卫白日里都不必戍守,若要藏匿个活人,十分容易。且赵昭华又不怎么涉足后宫,对后宫的事情知之甚少,即便是藏匿的人被她发觉了,也未必会深究,到底是对为祸之人有利的。”
“要不怎么说腾妃聪慧呢,凡事一猜就中。”宛心笑看着腾芽:“人果然还是让腾妃给找出来了。”
左清清禁不住轻咳一声,拿卷子拭了拭唇瓣,才开口:“臣妾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幸亏是腾妃妹妹给弄清楚了。否则,宁申若死在了赵昭华的寝宫,势必要说不清楚了。若是臣妾与赵昭华生出什么误会嫌隙,也就罢了,可若是她被冠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臣妾怎么对得起皇上,白白的害了赵昭华。”
“惠妃这么说,便是觉得这件事情与赵昭华无关了?”宛心不解的看着她。
“必然是与赵昭华无关的。”左清清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若果然是赵昭华所为,她的伸手完全可以灭口,再扔进井里,不至于会让人搜出活口来。料想行凶的人兴许是头一回,连手筋脚筋有没有挑断都没察觉,还留下活口……这就好办多了,等宁申醒过来,必然可以口述事实,真相自然就能公之于众。”
“这倒是。”宛心略点了下头:“赵昭华在宫中救过腾妃和佳音,身手不凡是许多人都见过的。何况,本宫听闻她也曾经过皇上,所以一入宫就别册封为昭华,也是她的福分。只是,那宁申什么时候才会醒?”
鹰眼快步走了进来,黑着脸,声音略沉:“宁申怕是醒不了了,鹰眼失职,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说话的同时,鹰眼跪地行礼:“属下未能好好保护宁申,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腾芽眉心一紧,疑惑的看着鹰眼:“宁申是怎么死的?”
“嚼舌自尽。”鹰眼如实的说:“在此之前,他醒来对属下说想要一碗粥来喝。还说要了一盆清水着人来替他梳洗。没想到梳洗过后,他用过粥,便自尽了。”
“兴许是他承受不住自己身子变成这样子的打击,才会做傻事。”左清清红了眼眶,禁不住垂泪:“若非他的医术高明,臣妾恐怕根本就不能顺利诞下子珺。子珺早产,若不是有宁申,他也未必能平安……都怪臣妾一时疏忽,未能保全宁申,才会让他遭这样的罪,就这么含恨而去。可怜他一身的医术,也要随着他长眠地下了。”
越说越伤心,左清清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主子,您别难过了,身子要紧。”樱桃连忙递了绢子给她拭去泪水。
“世事无常,惠妃,你也别难受了。左右现下还有人照顾子珺,你自己的身子也要当心。”宛心锁着眉头,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么几句。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左清清哭腔道:“还请皇后娘娘允准,让臣妾追查此事,必得要给宁申一个交代,还他公道,臣妾这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也是应当的。”宛心略点了下头。“腾妃如何看此事?”
腾芽与宛心对视一眼,才徐徐的说:“宁申……自入宫以来,一直为惠妃姐姐和二殿下尽心,后被皇上提拔为太医院院判,也确实不易。如今他这么年轻就这样故去,实在可惜,倒是该还他一个公道。”
“启禀皇后娘娘。”鹰眼有些不情愿,但仍然还是开了口:“属下还有一样东西要呈于娘娘。”
听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挣扎的。
腾芽不免奇怪,鹰眼是被什么困扰成这样。
“是什么?”宛心疑惑不已。
鹰眼已经将东西呈于颂丰。
颂丰双手递了上去。
宛心接过那东西,不由得一愣。那是一块皱皱巴巴的布,布上面,是鲜红的血迹所书,却歪七扭八的字迹。她飞快的看完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大吃一惊。“确有此事吗?”
这话是在问谁?妃嫔们一时都疑惑不已。
“惠妃、腾妃、丁贵仪、杨嫔、毛贵人你们留下。”宛心微微沉眸:“其余人可以先回宫了。”
留下的,都是眼下在宫里有些地位的妃嫔。那些不得宠的,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宛心的脸色有些不好,皱眉唤了左惠妃上前:“你来看看这里写的什么,再告诉本宫是不是真的。”
左清清疑惑的上前,走到皇后身边拿起了那块布。“皇后娘娘,这根本是无稽之谈,臣妾断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是么?”宛心的语气充满了疑问:“本宫怎么就不敢相信你的话呢。腾妃,你也过来看看,哦,不,来,黄桃,你给腾妃拿过去。让腾妃坐着看。”
“是。”黄桃快步上前,从左惠妃手里接过了布,转身交给腾芽:“主子请过目。”
腾芽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眉心微微蹙紧:“这上面说,左惠妃娘娘让宁申做了许多有违初衷的事情,比如对臣妾下避子药,又对毛贵人的龙胎下毒手,此番的事情,居然是左惠妃让他设法使赵昭华不能有孕,他不甘愿,才会在宫里藏匿。却遭到追杀灭口……还说自知有罪,宁愿以死谢罪也要揭穿左惠妃的阴谋……”
“皇后娘娘,此乃污蔑之言。”左清清皱眉道:“臣妾从来就没有做过以上的事情,何况臣妾一直待宁申不薄,他没有必要这样撅害臣妾。且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了,他怎么可能用血写下这样的认罪书?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毛凝一脸恐惧的看着左惠妃,身子不禁颤抖起来:“臣妾从来都没有对惠妃娘娘不敬,娘娘为何要害臣妾的孩子?还要让臣妾误会此乃皇后娘娘所为,几乎毁了娘娘清誉。臣妾卑微,根本就不值得左惠妃娘娘这般陷害,您若想要臣妾的命,只管拿去,为什么要害死臣妾的女儿?惠妃娘娘,您的心为什么这么狠呢?”
“你稍安勿躁。”左清清冷厉的眸子,像刀子一样划过毛凝的脸:“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只凭这样一块破布,你就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指着本宫,岂不是可笑吗?”
宛心略微点头:“左惠妃所言不错,光凭这一封血书,的确不能证明就是左惠妃所为。可本宫实在想不通,宁申是左家选进宫的人,也一直对左惠妃你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诬陷你?若他真的别有居心,只管不对子珺尽心,便是对你最好的报复,何苦如此呢?”
“皇后娘娘这话,是在疑心臣妾吗?”左清清不免生气:“他为何这么做,那就要为他了,臣妾如何能知晓。”
“腾妃,你怎么看?”宛心不理会左清清的愤怒,只管扭过脸来,看着从容平和的腾芽。
“皇后娘娘能否容臣妾问鹰眼几句话?”腾芽仰起头看着宛心,得到许可才与鹰眼互睨一眼,道:“鹰眼,这布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回腾妃娘娘,发现宁申自尽,属下便赶紧让御医进来查看。是御医在宁申的手心里发现,才让属下给扯了出来。当时宁申握在掌心里特别用力,布都攥皱了。这块布,是他自己衣裳上的。”
“这怎么可能?”左清清自然不信:“他的手筋都断了,如何能用力?”
“是惠妃娘娘有所不知。”鹰眼皱眉道:“宁申的右手在被割断手筋的时候转动过,所以下刀的位置有所偏差,他的右手还是可以用力的。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死的缘故,凶手离开后,他曾经用右手取针,为自己止血,才得以熬到被腾妃娘娘找到,获救。”
“原来如此。”宛心恍然大悟:“也是他自己又心性,能撑住,否则这件事怕是真的难办了。”
“呵呵。”左清清干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怕是认定臣妾就是凶手喽?”
“本宫也不希望你是凶手,但宁申的遗书是众目睽睽下获得,是被他自己攥在手心里紧紧的。且他是嚼舌自尽,总不能是有人逼着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吧?何况鹰眼还在那里,若有人潜进去,他怎么可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