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世奇谭之二 鬼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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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今天夜里你到那个院子里,如果你能呆到明天天亮,我们就承认你的话是对的。而且我们兑钱,在人民饭店请你喝一顿。但如果你呆不到明天天亮,就请我们去喝一回你觉得怎样?”那两个人也轰然叫好。“好哇,老谢这个主意好,”“你老B到底敢不敢在那个院子里呆上一夜?”
换平时,老B是不愿和他们做这种无聊的游戏的。有没有鬼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后天就要出车,这两天需要在家里养精蓄锐呢。可谢秋生对这件事大感兴趣,不依不饶,“老B,你害怕了吧?所以口头上不承认有鬼,但心里还是害怕。害怕就说一声,我们就取消这个赌嘛。”老B生气地说:“我害怕?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害怕的事情?有,就是我的车半路上抛锚。除此以外我害怕过什么?我出身贫民,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干活踏踏实实,谁也不能说我半句孬话。我从来都行得正站得直,我啥都不怕,还怕你们编造的根本就不存在的鬼啊?”“那你敢不敢跟我们打赌?”谢秋生说,“这是证明你啥都不怕的机会,什么东西光凭嘴说不行。”老B又喝了半杯酒,说,“他妈的,赌就赌,本来我想在你这儿喝点酒到家里好好睡一觉哩。不过,我到你们说的那个地方睡觉也一样。”
几个人就真地实施起他们的赌博行动来。老B回家取了一条凉席、一个被子,他妻子问他干嘛,他说谢秋生他们赌他敢不敢在那个据说有鬼出没的院子里睡觉。他妻子颇为生气地说:“都是神经病啊?没事找事不是?他们撺掇你去他们自己怎么不去?我倒是真的很担心呢,那虽说是个女鬼可总要比人厉害,你可千万不要去啊。”女人还要去找谢秋生几个算账。老B把女人骂了一通,说她糊涂,说竟然也相信有鬼,他今天就是要证明一下给大家看看到底有没有鬼。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将做出一件轰动性事件的骄傲感觉,他甚至已经听到人们在佩服地议论:“人家老B曾经一个人在那个院子里睡过一夜……”他妻子只好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出了门,女人在心里祈祷着:我们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吆,鬼呀你不要害我们家老B……
已经是夜里十来点了,人们都睡得早,大院中各家各户都很安静。他们穿过长长的院落,来到那个小院,小院在最后部,有一道门,门前还有几道青石台阶。门上的锁不知是被谁弄掉了还是从朽烂的木门上脱落了。B上了台阶,谢秋生对他说:“我们三个人不睡觉,到上面厂里去,你要是感到害怕就到厂里找我们,我们可定时来这儿检查,不要偷偷溜了呀老B。”老B轻蔑地笑了笑,推门,那腐朽了的门轴发出一声类似于乌鸦的沙哑鸣叫,听得三个人心脏都缩紧了。
三个人来到厂传达室里,和值班员凑在一起玩起了扑克。喝酒,玩扑克,打赌,可能都出自一种无聊,面对着那些没有什么娱乐的空虚夜晚,除了无聊还有什么?而酒也不能经常喝,还要过日子呢。从今天的饮酒又派生出打赌、玩扑克,令人觉得这是个充实的夜晚。打了将近一小时,大家又来到河堤上,摸索着翻上药渣山,冲着被梧桐树遮蔽得黑沉沉的小院落喊道:“老B你还在吗?你没有逃跑吧?老B、老B……”过了一会儿B厌烦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很遥远:“……在呀,我在睡觉呢。别吵我了。真罗嗦啊。”
“嘿嘿,是不是搂着那个漂亮的女鬼在睡觉?小心她把你吃了。”
B似乎不愉快地哼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似乎是在那个小屋里,”谢秋生说,他们小心地走下药渣山,“这狗日的胆量你不佩服不行,我是一到这个院子边上就腿肚子发颤,老B却睡着了。你不佩服这狗日的老B还真不行。我看咱们是请客请定了,呵呵,本来我就想一年到头该去人民饭店吃一顿,没有和老B这个赌还真没理由去呢。”“是啊是啊,”那两个参与打赌的人连声附合,“老B这个家伙取笑咱们可有新由头了。这个狗娘养的你说还是个人吗?胆子怎么会那么大?”
那个小院落里有三间屋子:正中的堂屋,堂屋套着的里屋和边上的一间小厢房。前两者檩条椽子都已腐朽,屋顶塌落,墙体倾斜。小小的厢房却甚是坚固,毫无破绽,只是屋顶长满了乌黑茂密的瓦棱草。那木门早已坏了,B就睡在此屋的地下。那里面本有一张空荡荡的床,但黑魆魆中那床上探上去似乎结满蛛网。
B的睡眠是很好的。睡眠对他来说似乎是一项特殊的本领,如果在休息时间不能保证一个良好的睡眠,那怎么能保证好好地行车呢?他可不允许自己在行车时出现任何差池,很多跑长途的司机,因为疲劳而发生事故的真是数不胜数,轻则耽误了单位的任务,重则丢了区区小命。而B跑了十多年长途了,却从未发生过任何这类事件,他是个厂里信得过的司机。他很懂得爱护自己,他甚至能够争分夺秒地站着打盹。今天他本来很累,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进入了睡眠。后来他被谢秋生们的喊叫声吵醒了,他真是烦呢,一个人好端端睡着被吵醒是很难受的。但他又必须接受这种骚扰,这是打赌的代价。他们信不过他。哼,他在又一次向美妙的睡乡迅速滑去时讽刺地想,你们对我可真了解啊……到天一亮咱们见真章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再次被一种声音惊醒,“讨厌啊……你们讨厌不讨厌……”他口齿不清地嚷叫着。但是,耳边缭绕的声音似乎不是来自高高的河堤上,也不像是谢秋生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他想这也许是睡眠中的幻觉。但是那声音很快就又响起来,打破了他的想像。
“我是你的舅舅啊……”那个声音似乎在黢黑一团的屋角,显得苍老,但很响亮。
“嚓——”一朵小火苗在那个地方亮起,随着光线的弥漫,一个人影凸现出来。令人惊异的人火苗竟然燃烧在此人的一个手指上。他将火苗凑近桌子,将一个生锈的烛台上的半截蜡烛点燃了。烛光映照下,那竟然是一个衣冠楚楚的老人——此人穿着绿色的薄呢军装,左胸上缀着标志其官阶的军衔;头戴军官的那种大沿帽,腿脚在昏暗处亮晶晶的,其上乃是一双深筒军靴。这分明……这绝对不是现在解放军的服饰,而是过去时代反动军队的军装……老人的面孔十分狼狈,鼻青脸肿,脸颊上开裂着凝固紫黑血迹的口子。但他高大的身材挺得笔直,似乎是为了抵抗面容的狼狈其神态中的威严似乎有些过份。
那的确是B的舅舅。已经有十多年,B已经没去他所在的那个大城市去看望他了。据说他被俘后,经过一段劳动改造又被释放,在一个区级的政协工作。但现在他怎么跑到这里了呢?B沉默地看着他。
舅舅说:“我已经死了。你不要害怕。我是在三天前被打死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鬼魂了……”
他咧着歪斜的嘴笑了笑,似乎是有意缓解他作为一个鬼给B造成的恐惧感。其实B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但是他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他的舅舅跳跃了几下,他的确不同凡人——其身体像个大乒乓球似的,跳得很高,触到了高高的屋梁,才落下,随即又富有弹性地反弹起来……“作鬼也挺好的。一了百了,终于摆脱了那些痛苦的折磨。现在我感到自己很自由。”舅舅说,“我来这儿只是为了看望你一下,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你知道从小我是最喜爱你的,把你当作我的亲儿子一样。我一辈子都没有来得及娶妻生子。你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温情,有的只是对你无限的指控和折磨。这些年来,我多少次在梦里见到我亲爱的外甥啊……”
他走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的外甥。但B本能地往后缩着,闪开了。B嚷叫道:“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就不能为别人想想吗?你穿着这种衣服晃来荡去,唯恐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吗?”
“放心,不会连累你的,我的好外甥。就是在人家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把自己的亲属交代出去,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的舅舅说,“我这身打扮来看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舅舅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而不是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瘪三……”
“这不是已经见过我了吗?”B压抑着厌恶说,“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我不希望有人看到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要真正关心我就替我想一想吧。”
“所以我挑了这么个地方来看你,”他的舅舅说,“谁也不会来这里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到世界上晃了一圈……没有人会怀念我,除了你。我希望我的外甥在我每年的忌日为我烧一把纸钱……”
“好了,好了。我会为你烧纸钱的。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他的舅舅忽然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背心,大怒道:“你根本就不想为我烧纸钱。你只想让我赶快走开……你就像所有人那样那么鄙视我吗?你小的时候,我每次在军队路过这个城市时,都回家看望你,给你们家留下一笔不菲的钱,给你带很多吃的玩的,甚至把你放到我的战马上。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军人那样的男子汉,可你竟胆小如鼠,害怕受到你舅舅的连累。你真令我失望……我的外甥竟然是这样一个鼠辈……”
暴怒的他,将B一下摔在地下。他的力量似乎很大,远远不像一个老人应有的样子。
正在此时,外面高高的地方,有人喊道:“老B吗?你没事吧?你在喊叫个什么?是不是遇到鬼了?哈哈?用不用我们去帮助你?”
“我要让你的朋友们评评理,看你应不应该尊重一位长辈,一位像父亲一样爱你的长辈……”B的舅舅威胁着。但他压低了声音,似乎仅只是威胁B。他冲他的外甥挥舞着拳头:“瞧你那熊样儿,吓得脸上都没了人色。要是在军队里我看到这样的懦夫我准保让他吃枪子……”
“老B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亮着灯呢?你是不是感到害怕了?”是谢秋生的声音。
“没有,”B大声说,“没有,谁感到害怕谁是他妈孙子养的。”
他跳起来,挥起手臂,只见寒光一闪,他舅舅的脑袋就离开了身体,滚到了地下。威武的帽子也掉到了一边。
他的后腰上,别着一把菜刀。在他当时回家取铺盖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悄悄在身上带了一把菜刀。他干什么事情总是考虑得十分周到的。
他舅舅的身体,砍上去像朽木一样松脆,但却喷出许多血来,像活人的血一样,热乎乎、粘腻腻的,溅在B的脸上、身体上。虽然舅舅的头掉在地上,可嘴巴仍在愤怒地咆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懦夫……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待我,我就把你……”“咔——”那个脑袋像西瓜那样被劈开了,露出活人一样的骨碴,溅出一些黏稠的红色和灰色的汁液。那一刀劈得很歪斜,嘴巴还在一部分脑袋上,继续大叫着:“……我就把你掐死喂狗了……”B的刀像劈柴一样快速地在那半只脑袋上剁着,把牙齿也剁掉了,嘴唇也剁掉了,于是那摊碎肉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谁在那儿呢?老B?是你在说话吗?你点起灯来干什么?是不是看见了那个女鬼?她长得是不是比你老婆漂亮呢?”谢秋生他们扯着嗓门的喊叫声显得十分遥远。
B吹熄了蜡烛,烦躁地走到院子里,冲着河堤上喊道:“该干嘛干嘛去吧。你们是世界上最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