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42-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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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没有”葛怀敏同样喊叫着。
“不知道,看样子八层是殉国了”许思纯原本一副儒将的打扮,现在已经彻底改头换面成了杀猪、挖煤的小二哥。铁青的脸色,紫黑的印堂,胡须拧成一根血色的麻绳,随着他手中的双剑颤抖不止。
葛怀敏没有再往下问,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人了,曹英的死不算什么,跟那千千万万战死的兄弟相比,只不过会多几段感人肺腑的故事罢了。
也许是曹英落马时被环庆都监刘贺看到了,他正想扑过去救他,哪知一留神的功夫自己便告别人间,一颗好大的人头飞上半空,他看到了自己一腔热血喷向半空时的壮丽景象,也看到了周围亲兵不可思议的表情,更看到了曹英被人结阵救起。
天空真美,云彩是那样的轻,自己飞在半空忽然间了无牵挂了,方才还在拼死力战哪知这一会功夫便没了仇恨,也没了痛苦,这还是我自己吗?
刘贺的人头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砰地一声落到地上,痛得他一咧嘴,还没看清后边的战事,就被一只好大的马蹄踏进了烂泥里。
战鼓隆隆,一朵好大的灰云飘到了长城濠上空,望着下边惨烈的战场,灰云一头扑了下来。
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战场上,葛怀敏抬起头,还以为老天爷要为他们送行了,哪知那灰云突然喷火,数百道火光快如闪电,不断降临在近处那些西夏铁林军的身上。
这是老天在可怜我们吗,葛怀敏睁大眼睛,还以为那些西夏兵被老天诅咒忽然发起失心疯,要不然的话断无道理坐在铁骑上摇摇欲坠,那大队的铁骑正在兀自狂奔不知碾碎了多少大宋军兵,怎么可能就忽地一下摔倒大片,那无敌天下的西夏铁林军就这样死伤惨重?
“大帅,我等得救了,啊,哈哈哈…”就在葛怀敏失神之际,许思纯发疯般狂笑起来,恨不得立刻跳下战马,就地打几个滚,来表达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这是一个人在生死一线时的纵情宣泄,也是垂死之际的最后狂舞,许思纯笑啊,已经快笑傻了。
他身边的亲兵也是一样,除了大笑就是神情呆滞,刚才为了活命还在玩命地砍杀,本以为会马革裹尸湮没在异乡的黄沙之下,哪知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这实在是大快人心,能活着真好啊!
看来那句: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要改一改了,最好变成天佑大宋,初战必胜!
正在得意的西夏铁林军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做最后一击的时候死伤惨重,两千铁骑啊只逃出来百余骑不到,那些该死的擒生军更是废物,怎么连镇戎军的一支千人队都战胜不了。
元昊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看着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当然他还不知道那叫硝烟,他只知道那叫黑烟,为何那黑烟一冒,我军就要死伤一片啊,他怒问六路都统军阿埋。
阿埋挠了挠光头,狠狠地将头盔砸在地上,辩解道“兀卒,莫要担心,那不过是宋军吓唬人的把戏,暂且看看”
元昊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浓烟,也似乎听到了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尽管看到己方胜利在望,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不安,马上叫过来监军妹勒问道“派出去的轻骑探听到什么风声了环州老范有动静没有”
妹勒拧紧眉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回兀卒,环州还没动静,不过我看快到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撤兵?”元昊攥紧拳头发问道。
“兀卒的大军今天叫宋朝的镇戎军尝尽了苦头,末将以为…”
没等妹勒说完下边的话,元昊冷笑道“斩草需除根,还是按照阿埋说的再等等看,本王就不信,镇戎军那点家当能挡得住大夏的铁骑,传令再探”
这时的元昊在内心深处还是有所怀疑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铁林军的战力,平时是分成十队的,今日也是一样,就算宋军有了新花招,难道还能上天不成,本王就不信邪,方才的战报肯定是有误的,镇戎军是想弃卒保帅,搭救葛怀敏,宋军倾巢而出了。
元昊仰天长笑,心说葛怀敏自以为是,还以为我军不熟悉此地,哪知本王早就将镇戎军形势摸的一清二楚,而今老范夫子远在庆州,韩夫子也不在此地,你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那就拿命来吧!
第一五三章 和平的曙光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战场上瞬息万变,两个时辰前,还是宋军任人宰割,西夏军气吞山河,哪知弹指一挥间,乾坤倒置,西夏军损兵折将,背靠镇戎军一方的铁林军一队和擒生军全部,皆被歼灭,天都山大将忽里乞阵亡,洪州知州拓尤被乱军踏死所部溃散,安盐州监军嵬名萧率军回击时惨死,尸首由战马拖回阵中,口袋阵被打破,南北合围的步军被宋军的‘妖术’阻击,大军失去战机…
死里逃生的葛怀敏将兵收拾残部往镇戎军千人队方向合兵。
元昊听到探马的回报后,闭上了眼,旋即又睁开了眼,这一次,他的眼中尽是杀机,他想杀人、他想砍人、他想骂人,可是他忍住了。
西夏的精锐铁林军竟然损失一千人有余,这简直是不可想象,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从逃回来的铁林军数量来看确实损失了那么多,元昊痛心疾首,剑指苍天命令道“传令三军叫南北西三路统军给本兀卒杀奔镇戎军,不容有误”
“是”传令兵回答。
不过没等那传令兵跑下去,只见监军妹勒赶紧发话道“兀卒,撤吧现在收兵天都山还来得及,宋军死伤的比我西夏要多的多”
元昊怒道“宋军此役必死无疑为何让他们跑了,还害得本王铁林军损兵折将,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
“兀卒”妹勒苦劝道“兀卒难道没听探马回报吗,这宋军不知耍了何把戏竟然死死地拖住了南北大军的步伐,还叫我军死伤无数,再打下去万一庆州的老范带兵来救,我等就得不偿失了”
“咳”元昊本来以为算无遗漏,哪知再做最后一击时横生枝节,是可忍孰不可忍。
“兀卒”统军阿埋狠狠地拍了下光头,说道“请听臣一言可否”
“讲”元昊还在犹豫,双眼望着远处的战场上那一团一团升起的黑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张中书现今坐镇天都山,临行前曾跟臣说过,若是探到庆州老范夫子或者环州种家军来救,咱们就马上收兵,今天看这阵势,多半是庆州或者环州的救兵到了,若非如此,镇戎军那点家底根本不是兀卒铁林军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马上回兵天都山,也许张中书会有克敌制胜的法子,兀卒以为如何?”
阿埋虽是员猛将有的时候却粗中有细,一直将坐镇天都山张文的那句话铭记在心中,今日见到这场恶仗打得实在憋气,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有此一说意在劝元昊赶紧回头,等探听好宋军的动向再做打算,这次的绞杀镇戎军、兵困渭州只能暂时作罢了。
“叵耐宋军狡猾”元昊听了阿埋话后,理了理烦乱的情绪,将之前痛失铁林军一事驱散了,变回了一个冷静、沉着的帝王,自责道“本王过于心急了,传令收兵天都山,都撤吧,本王殿后”
“是”传令兵得令后望了阿埋一眼,阿埋点头示意,传令兵飞跑着下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漫山遍野的西夏军如潮水般退却了,虽然败了军容却还整齐。
那些侥幸生还的铁林跑的最快,眨眼间便三五成群的消失在西北山坡后的山林中,步军稍微慢点从元昊驻足观望的白马坡前匆匆跑过,一队队、一行行,勇猛彪悍,拽枪、弯弓,跨刀、负盾,浩浩荡荡几万大军依然杀气腾腾,所过处扬起的满天黄尘遮挡了视线,尘埃散去后,元昊看到的是一片凄凉、悲惨的战场。
无主的战马迷茫地立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偶尔见到有人从死人堆爬出来,才会眨眨眼,朝前走上几步,似乎再对那个活人说“来,骑我吧,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随你去哪里”
大战过后,一片死寂,这是死亡带来的压迫感,绝非寻常的草木枯荣所带来的情绪上的伤感。
宋军的旗帜倒在血泊之中,西夏的旗帜掩在死者的身上。
无比的光荣随之而去,死者已矣,来者不曾遗忘,他们的功劳将属于生者,宋军也罢,西夏也罢,在这场生与死的角逐中都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帝国的精英们,身体里的热血,只有一次的生命,还有很多很多。
该是两个帝国的统帅们坐下来和谈的时候了,也许这次大战是个很好的契机,也许。
西夏大军撤回天都山后,宋军的残兵败将们涌进了镇戎军,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坚固的塔楼,这一切都会让他们感到安全,也会让他们残喘上一会,因为这场大战并未就此结束,也许西夏狗还会来报复,也许。
郭逵指挥着来自庆州的一千火枪兵威风凛凛地站在镇戎军的城头上,严密注视着附近山林的动静,心说范大人这一招浑水摸鱼真是高明,不过也要多亏了苏大人这犀利的火器,如若不然,单单是那弓弩、长刀根本无法克敌,想到这他摸了摸架在城头沙包上的连发火枪,得意地跟陪在他身旁镇戎军都监赵瑜说,“方才的恶战,着实吓了属下一跳,没想到元昊小儿会派出那么多兵马”
这赵瑜是留守镇戎军的都监虽然在官职上比郭逵高出很多,可是人家方才可是救了自己啊,也救了葛怀敏大人还有几位监军大人,他是不是该说几句感谢的话,想到这赵瑜挤出笑脸,拱手道:“方才西夏狗全力拔城幸好郭将军的人马赶到助战不然的话,镇戎军休矣,本官这厢有礼了,代镇戎军将士多谢郭校尉救命之恩”
郭逵赶紧双手一张,扶住赵瑜的双臂道“大人见外了,咱们庆州和镇戎军都是自家兄弟,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要说谢还得多谢范大人的神机妙算”
“那是、那是,等葛大人和诸位将领休息好了,一定要联名写封书信感谢范大人的救命之恩,不过”赵瑜指了指郭逵身边的那支连发火枪道“郭校尉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听本官一言”
“大人请讲,不必客气,属下尽力而为”郭逵客气地回答。
“郭校尉你看,今日一战本官算是见识到这火枪的厉害了,可是这镇戎军,这…”
郭逵是聪明人没等赵瑜说出下文便猜到了他想要什么,等赵瑜难为情地说出口后,郭逵告诉他“大人,这火枪乃是京城七部苏大人所造之物,经过陛下的允许,才特意差人千里迢迢送到庆州范大人军中的,本没有多少支,今日郭某带出来这一千人马已经是范大人火枪军中的三分有一了,郭某不敢擅自做主,赵大人若是想要这火枪守城,可以差人去范大人军中问一下,郭某会暂留此地帮赵大人守城的”
“哦,原来如此”赵瑜这回算是知道了,原来这玩意不是随便那支边军都能配发的,不过,赵瑜还是不死心,他又问郭逵道“郭校尉,本官还有一事不明,可否相告?”
“赵大人但讲无妨,属下知无不言”
“既然这火枪有如此威力,我这镇戎军可否仿造啊”
这下可难道了郭逵,他思虑了半天,微微一笑道“大人,这个属下没听说过,属下的意思是不知陛下允许吗”
“哦,本官明白了”赵瑜这下心里有谱了,朝郭逵一拜告辞后,急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