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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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周太医其实年纪也五十多了,竟要被彭老太医说成毛没长齐的,还被指着鼻子骂,以往彭老太医在太医院都是被排挤的,不善言辞情商不高,但没想到不过跟了君郡主数月,便嘴能骂人,手可揍人,真是奇也怪也,彭老太医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他竟没反应过来,同僚几十年,他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兄不是吹胡子瞪眼,而是手脚并用破口大骂。
“微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点了点头,并未进去看太子,而是对彭老太医说:“彭太医且去守着太子罢,哀家待会有话须得问你。”
彭老太医情商不高不是假,他立马一本正经的说:“太后请说,微臣现在便可回答您的关于太子伤势的任何问题。”
周太医看不下去了,拖着彭老太医进了侧殿,“太后让你去看,你就去看,哪那么多废话!”将彭老太医推进侧殿,他不忘带上门,这才走到太后身边行礼静候。
“太子的伤,除了腿可还有其他地方?”
“身上几乎没一块地方是好的,大大小小的,烙铁烙疤布满了前胸后背,还有那处也伤着了,日后子息怕是困难,还有便是前几日殿下喝过天仙子浓汤,幸亏清理得及时,不然怕是要终身震颤。”太子小小年纪,却受如此折磨,他看了都头皮麻烦后背生寒,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可有把握医好?”太后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等待答案仿佛是接受审判般,让人忐忑紧张。
周太医在心中组了片刻话语,斟酌又斟酌,道:“微臣只能尽力,好于不好,全看太子殿下的造化。”
太后岂不知周太医的潜意思,便是治不好的意思吧,但太后怎能容许自己的嫡孙是个瘸子,怎能容许自己的嫡孙小小年纪,还未尝到红粉之乐便被宣判为子息困难!
“不管用什么方法,你给哀家听清楚了!太子若治不好,你们都给哀家去陪葬!”说完她一甩凤袍进了侧殿。
此时彭老太医在太子面前耍宝卖萌,说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小笑话,“从前有一小儿,对他爹说,爹我要听故事,他爹就问他,要听长的还是短的,那小儿说听长的,他爹便说‘从前有只苍蝇,嗡嗡嗡嗡……’,小儿听这个不好听,便说要听短的,他爹便又说‘从前有只苍蝇,嗡,啪!’,哈哈哈哈哈,殿下您说好笑不好笑?”
太子未笑,他自己倒是笑得前仰后翻。
“老太医倒是童心未泯,不知太子的伤何时能好?”太后走进来直接问,当着太子的面,并未遮遮掩掩,因为她方才听彭老太医竟大声的说能治好,她之所以并不与杜白般觉得他扰了太子的静休,便是觉得此时是太子浴火重生的最好时刻,熬过去了便是飞龙在天,没熬过去,谁也帮不了他。
彭老太医急忙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伤势太重,须得一二年定能痊愈。”说此话之时,他在想,希望郡主能有好方子,不知为何他格外信赵淑定能有好法子救治太子。
太后听了换上欢喜的笑容与太子说:“仪儿你看,太医都说了,你这伤能治好,一二年而已,不怕,皇祖母****督促他们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多谢皇祖母,孙儿明白,定不轻言放弃。”太子努力的在他憔悴的脸上扬起足以表明自己真的很坚强的微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只能干巴巴的说着苍白无力的话。
太后也不勉强他,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仪儿向来懂事,最得皇祖母的心。”
话说到此处,杜白便对彭老太医说:“彭太医,该给殿下准备膳食了,有何忌口之处,还请太子详细告知,太医请随奴婢来。”
彭老太医压根就没想到是太后要支开他,却觉得杜白的话极有道理,便行礼告退下去了。
太医一走,侧殿内的其他人也跟着下去,很快便只剩下太子和太后祖孙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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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后续 二
“皇祖母知晓,仪儿受了许多苦,但古语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仪儿身为储君,更是比别人要吃得苦,皇祖母看到自己的亲孙出息,也高兴。”太后拍拍太子的手,鼓励的说道。
太子眼眶红了红,哽咽的道:“孙儿能吃苦,皇祖母莫要忧心。”
能吃苦这话,谁都能说,也谁都会说,然而却唯有他正在经受着这世间最大的苦楚,他尚未及冠啊。
太后重重点头,心疼这个隐忍的嫡孙,唯一嫡孙,储君虽是能者居之,但她的嫡孙哪里差,所有人围攻他一人,还好好的活着,可见她这嫡孙不知比那些沆瀣一气的小人强多少!
“仪儿安心养伤,有皇祖母在,谁也动不了你,放宽心,天大的事,也莫要再管,好好养伤,有些东西留不住,便要找个最好的方式摘掉,可明白?”太后慈爱的说。
太子明白,这话的意思便是如今已安全了,无需用金矿做保命手段,如今皇上正与世家勋贵夺权,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若能得到金矿,必定是大有助益。
他并非想将金矿据为己有,左右他是太子,将来的皇位也是他的,天下都会是他的,区区金矿怎会看在眼里?但此时他腿已伤,而医仙欧阳平已死,天下还会是他的吗?他几乎在心中硬生生的将属于‘太子’的那份雄心壮志割掉,此时心中只是一个受挫的普通人。
也罢,为江山社稷献身,是皇族中人的义务,他知晓该怎么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是早已写好的,递给太后,“皇祖母,孙儿勘探过了,若完全开采出来,数量不可估算,还请皇祖母安全转交给父皇。也不忘孙儿誓死保护它如此之久。”
金矿这种东西。最大者能出金量数万吨,要知晓,一吨可是一千千克。平常人家一百金都够挥霍几十年了,更别多以吨为单位的金矿。
是个人都得疯抢。
太后将信接过来,当场打开,看了内容静默不语。重新装好后放进宽袖里,“仪儿是大庸的功臣。祖宗们会感谢你,后世子孙也会感谢你,哀家的仪儿啊,是好样的。好好养伤,你放心你父皇定会收拾那些宵小之辈。”
“孙儿明白,皇祖母莫要忧心。让皇祖母忧心,孙儿有罪。”太子以往言谈之中。常会开些小玩笑,如今都极为恭敬,极为谦卑,极为死板了。
太后在心中悠悠叹气,她活生生的嫡孙,竟被人折磨得这般人鬼模样,这一生,除了她碾压别人,何人赢过她?敢赢她的人,都在终日受苦受难呢,多日不动,那些人都当她老了,为顾忌太子,她收了眼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戾气。
轻轻给太子噎好背角,“仪儿先休息,哀家明日再来看你。”将太子的手放进被子里,她才离去。
赵仪想起来行礼,却被她制止了,刚起身离去,外面柳焕和彭睿便来了,“参见太后。”
太后还有要紧事要办,自不会与柳焕两人多说,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恭送太后离去后,柳焕和彭睿二人相携进来,“殿下,微臣参见殿下。”
“二位请起。”太子强打着精神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知晓太子如今还很虚弱,没什么精神,但事情紧急,他们也没多少时间,便打算长话短说,先是柳焕说:“殿下,微臣待会便要回京,太后限臣半月内查出真凶,臣想去江南已是来不及了,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此事殿下交予臣去做便好,臣只恳求殿下能好起来,臣在京城等殿下凯旋归京。”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彭睿,走到太子面前,压低声音悄悄说:“殿下,臣觉得孙家姑娘极为不错,做太子妃正合适。”
说完见太子竟脸红了,他坏笑两下辞别彭睿和太子告退下去,太子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如今他腿伤未愈,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柳焕能守住原来拥有的,便最好,若是守不住他也不强求,虽然大家都安慰他说能好能好,但他自己清楚怕是好不了了。
空荡荡的大殿内,便只剩下彭睿与太子二人,彭睿年纪与太子相仿,不过也要年长些,看着年纪不大,却受非人折磨的太子,彭睿那多年从有过的恻隐之心竟喷薄而出了。
似乎气氛有些尴尬,彭睿咳嗽了一声,拱拱手,道:“殿下,微臣会留在观州保护您,您放心,臣定不会放哪怕一只苍蝇飞进来,您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微臣定全力以赴完全您的指令。”
太子此时极为羡慕彭睿,飒爽英姿,能骑马能打仗,而他却只能废人一般躺在这里,每个人都怜悯他,就连说话都顾忌着,害怕伤害他,这种弱者才有的待遇,为什么要落在他身上!
他恨,恨自己无用,恨那些人竟敢伤他,可有什么用,他已经废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俯视众人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废人,废人!
彭睿看太子越发颓废,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竟急得团团转。
正此时,一道悠扬的琴音传来,琴音行云流水,穿过大殿的门,窗,随着风徐徐而来,彷如清澈明净溪水在山涧潺潺流动,又仿若山谷幽兰淡淡香气随风而散扑鼻而来,琴音中,似乎有股力量,洗涤人心的力量,不管是颠沛人生的波折,还是岁月无情的刮痕,都能在这袅袅之音中得到抚慰,心渐渐得到平息。
彭睿揖礼告退,他的脚步很轻,没有惊扰太子,他是个粗人,喜欢的是军中汉子们嘹亮的吼声,对这细腻如春风般的琴音虽也颇为享受,却不会入迷。
出得殿门,便见旁边凉亭处孙云正忘情弹奏,半束和彭老太医都站在一边,两人脸上都分别有不同程度的痴迷。
李卓一直守在床边。他与彭睿一样,不,他比彭睿不如许多,完全不知彭老太医为何一把年纪了还做出一幅痴迷模样,真是丢人。
不过他看向太子时,却发现太子奇迹般的睡过去了,他忙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给太子盖上被子。又把窗关严实,顺便把门也关了,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横躺在房梁上,正好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孙云一曲毕,见窗已关严实,便知晓太子定是歇下了。她吩咐半夏抱了琴,远远的对彭睿福了福身。折身去找赵淑去了。
赵淑与霍丹兰二人被关在右侧殿,此时正美美的享受杏儿做的美食,“这有点辣了,以后辣椒少放点。这道不够味,出锅前应用猛火。”她边吃边点评,以前阿九便是如此。就算是路边摊吃也会忍不住这爱点评的毛病。
霍丹兰则没那么好命了,她要吃的是药膳。忌口的很多,幸好霍家离行宫也不远,早早便送来了药膳。
看赵淑边吃边点评,一面极为享受,又一面嫌弃着,笑道:“阿君的心啊宽到天边去了。”
“哪有,我心胸狭隘,小气得很,若谁敢得罪我,我定要记恨千千万万年,至死方休。”赵淑左右看一眼,没人偷看,便将筷子一方,动手啃猪蹄,还别说杏儿做猪蹄的技术不错,她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