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6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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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语一声,可否入门拜见。”
穆冰心霍然站起,追问道:“那人可是自称丹阳派弟子?”
审峒道:“正是。”
穆冰心喜道:“那便对了,我弟子遭难,为宝元灵不失,便四处求取灵药,那人正是前来我门中送药的。”
张衍笑道:“既是穆长老有事,贫道便先告退。”
穆冰心挂念弟子,自也无心多留,一脸歉意道:“是在下招呼不周了。”转头吩咐道:“来人,为张真人准备一处上好洞府。”
张衍打了个稽首,便告辞出来,随一名弟子往山左走去,出去百十步,转入一隐蔽崖壁之内,沿着一条十丈长的藤索道向前,到了尽头后,再是往左手一刮,便到了一处花瓣飘飘,暖风习习的庭院中,此间正中,矗有一座三重高阁,檐下垂有玉珠金铃,随风摇晃碰撞,发出悦耳响声。
他入到阁中,挥退此间仆婢,便上去三层阁上,到了榻上安坐,闭目调息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外有高声道:“张真人,丹阳弟子沈硕松求见。”
张衍一转念,道:“请入阁中来见。”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个发须墨黑的中年道人,见了张衍,赶紧上前几步,稽首道:“小道拜见张真人。”
张衍看他几眼,笑道:“丹阳为北辰派山门所在,你莫非是北辰弟子?”
沈硕松敬服道:“张真人明见万里,非小道有意隐瞒,只是怕魔宗寻衅,是以书信中不便明言。”
张衍点头,问道:“不知严长老和卢真人可好?”
沈硕松道:“严长老和卢夫人都是安好,还经常说起真人,说是若无真人关照,北辰派恐也难在魔劫之中保全。”
张衍沉声道:“听你言语。好似如今门中情形不佳?”
沈硕松叹道:“六大魔宗动不了十大玄门,却时常来侵扰我等小派,以往霍轩霍真人在位时,对敝派也是颇为照拂,不曾被其得手,甚至还有余力多次援手其余交好门派,只是自前年贵门门中大比后。霍真人去位,换了杜真人上来,对我等小门小派冷淡许多,把贵派驻守弟子也都唤了回去,此举却是瞒不过魔宗耳目,因而这一二年来颇是艰捱。”
张衍微微点头。魔宗修士手段阴诡,尤其九灵宗修士擅长侵扰人心,动摇神魂,道行尚浅的弟子往往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其操弄,许多小宗门就如不明不白被灭。这极是难以防备不说,时日一长。不免弄得人心惶惶,宗门若无强横人物坐镇,确实不易抵挡。
霍轩看重人情,对周围宗门用的也是怀柔手段,应是打听得自己与北辰交好,才特意照拂,而杜德世家出身,又向来尊奉弱汰强存之理。北辰派自是不会如之前一般好过了。
溟沧派已然扶持诸多小宗百多年,现下放弃,前番努力便就等于白做了,这些宗门若被消灭,溟沧派外围便就没了屏障,且那些玄门修士一亡,必被拿去炼法。等若变相增加魔宗实力,因而他并不认同此举。
稍稍一思,他缓声道:“你既然来此,不妨替我转告严长老。要他不必急切,少则一月,多则半载,局势必有改观。”
沈硕松大喜,他可是知晓这位张真人的本事的,只要其说了,那多半是能办到的,连声称谢后,就告退出来。
接下来三日,张衍都是在蓬远门中停伫,一方面传命弟子四处清剿魔宗修士,另一方面则是抽空指点姜峥修行,到了第四日头上,他便去与穆冰心辞行。
穆冰心却道:“张真人且不忙离去,我与一事与真人商议。”
她拉过身旁一名相貌妩媚的女弟子,道:“这是我徒儿蔡暧,也有化丹修为,若是张真人以为,她与审侄儿结缘如何?”
蔡暧俏脸微红,低下头去,她倒是没有什么抗拒之心,小门小派,多是用联姻之法与大门派勾联上,便是不与审峒结为道侣,也迟早要被塞给别人,好在她这几日曾偷偷看过,对审峒相貌修为都很满意。
张衍看了一眼,笑道:“审峒既非贫道弟子,此事如何决定,当由他自家做主。”
穆冰心见张衍并不反对,顿时一喜,认为此事多半能成。
她这几日已是命人打听过,审峒虽是习得上乘道法,可并无师父,好似还颇得张衍赏识,要是能拉拢过来,如姜峥一般做了蓬远佳婿,那对山门必是大有好处,道:“那我这就去与审师侄说。”
张衍笑道:“穆真人请自便。”
他从辞别出来,纵风出了蓬远山门,与一众门下汇合后,便上了龙国大舟,关照开船。
赵阳左右一看,道:“府主,审峒还未上舟。”
张衍一摆袖,道:“不必管他,稍候自会跟了上来。”
龙国大舟一震,纵起海浪,就往洲中行去,不到一刻,就见审峒驾一道驾烟自后方急急飞来,落地之后,见张衍站在舟首,便几步上前,躬身一揖,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张衍却冲他摆了摆手,淡声道:“日后言语中不得妄称是我门下弟子,你可明白了么?”
审峒背后冷汗迭出,知晓自己那日那点小心思又被看破了,垂首道:“是。”
张衍颌首道:“汝好自为之。”言罢,便往舱中步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挟势回山退群魔
龙国大舟行不几日,便渡过海疆,上得岸来,不过并未纵驰入云,而是悬空百丈,往溟沧派所在方向而去。
这般行走,远远便会被人窥见,本拟会有魔宗中人就会寻上门来,汪氏姐妹、赵阳、审峒等人原还想试试自己手段,可行程之顺利,却是大大出他们预料。
一路之上,凡龙国大舟经行之处,魔宗修士无不退避三舍,无人敢来寻衅。
倒是沿途玄门修士察觉情况有异,纷纷命弟子出门打听情形,当闻是张衍自外洲回来,俱是惊喜,纷纷派遣出弟子前来拜见。
百数年以来,玄魔虽是屡有对战,但算下来还是以十八派斗剑时厮杀最为惨烈,死伤多是元婴修士不说,便连玄门十派中的后辈英才也折损进去不少,此一战后,双方都是小心翼翼,无有大的交锋。
而张衍作为斗剑第一人,常被玄门十派师长拿来激励后辈弟子,尤其他非是世家出身,又无洞天真人为师,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叫人惊叹之余,又不免肃然起敬。
溟沧派在外历练的弟子多是师徒一脉,而张衍在他们之中颇有人望,每每遇上大敌被迫退去时,便会言若张真人在此如何如何,这许多年下来,其声望之卓隆,玄门自洞天之下,已无人可比。
是以龙国大舟还未到得溟沧派,已是汇聚了自各处闻讯而来的修士及弟子上千众,浩浩荡荡拥着大舟往北行去,如此一来,更是无有魔宗修士敢来招惹。
赵阳看得直咋舌,以往只听章伯彦说起张衍在东华洲声名显赫,可毕竟只是耳听得来,并无直观印象,这回可是有所认识了,感叹道:“张真人好生威风。”
审峒目中涌起奇光。手指紧紧抓住了船舷,一瞬不瞬盯着下方。
碧羽轩山门之内,掌门言语情正蹙眉不言。
旬日来情势很是古怪,山外魔宗修士一日比一日来得少,这几天更是毫无动静了,她疑心是魔宗又在弄什么鬼谋,因而非但不曾轻松。反是加倍警惕起来。
原先有溟沧派驻守弟子在时,各家各派好似合为一体,只要一派受到袭扰,相邻宗门必来相救,这百多年间,除一家宗门因底蕴太薄被灭之外。余者都是安稳。
可自数年前溟沧派把驻守弟子撤去后,没了居中串联之人,各派等若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又回到了过去各行其是的局面中,应付起魔宗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连连往溟沧派去书几封,恳请再遣得几名驻守弟子来,可总是如泥牛入海。不得回音。
她已是做好了打算,若是溟沧派实在靠不住,那便唯有重投至南华派门下了,小门小派,若无大派庇荫,在这场魔劫之中那是绝对挺不过去的。
这时忽听得外间有声喧哗,不觉拧眉,正待喝问时。儿子言晓阳却兴冲冲跑了进来,其手持一封飞书,兴高采烈地摇晃着,道:“娘亲,张真人自外洲回来了。”
言语情一时没反应过来,怔道:“张真人,哪个张真人?”
随即她猛然醒悟过来。眸中泛起光亮,起得身来,急问道:“莫非是张衍张真人?”
言晓阳以拳击掌,兴奋道:“正是张衍张真人。听闻张真人玄魔斗剑法会之后,就去了海外游历,此次回来,想必神通修为更胜往昔,到时恐非杜德一人说了算了。”
言语情却很快冷静下来,道:“果是如此么?”
言晓阳把书信递去道:“娘亲若不信,自己去看就是了。”
言语情把书信接了过来,细细览阅。
这些年多与魔宗争斗,她学会了任何事都不能轻信,唯恐是其耍弄的手段,因而不得不小心。
但看了下来,却发现笔迹及印信都是不假,这才信了,暗道:“霍真人当初扶持我等碧羽轩时,多亏得张真人在旁出力,对我小宗也多有回护,此番他回来,能扭转局面也说不准。”
考虑了许久之后,她抬首问道:“未知张真人到了何处?
言晓阳道:“书信乃是昨日自北辰发出,今日张真人怕是已在万里之外了。”
言语情立时下了决断,道:“吾儿,唤上惜月,随为娘一同出去拜见张真人。”
言晓阳一愣,道:“现下赶去,张真人恐已回了龙渊大泽了,未必有暇见我等。”
言语情笑道:“如此不正能显出我等诚意么?快去吧。”
言晓阳连忙跑了下去准备,待备齐礼物之后,母子三人便一同驾遁法出了山门,往昭幽天池方向行去。
龙渊大泽,熔烟岛,火啸宫。
萧倜端起酒杯,对着面前杜德一敬,笑道:“杜师兄,听闻张师弟回山了,是否要安排弟子出去相迎?”
杜德淡然言道:“张师弟为我十大弟子之一,他出山百载,回来固然值得庆贺,但也实属平常,何须劳兴师动众。”
他对身旁一门弟子言道:“传我谕令,门中弟子无令不得外出,违者重处。”
萧倜手指轻叩酒杯,意味深长道:“张师弟而今名声极盛,若是不迎也还在情理之中,可勒束弟子之举,恐会显得师兄不能容人啊。”
杜德冷然道:“我杜德行事,何时在乎过他人言语?”
萧倜呵呵一笑,仰脖把杯中酒喝了,便就辞别出来,施施然到了外间,自有弟子扶过车驾,他到软榻上坐稳了,那弟子一招手,飞车便就腾空而起。
离了火啸岛,那弟子回首道:“师父高明,这么一来,日后此事谁也不会说师父不顾念同门情谊,便是张真人要寻麻烦,也不会找到师父头上来。”
另一名弟子道:“杜师伯哪及得上师父,今日还不是被师父算计了?依我看,这十大弟子首座,当由师父来做。”
先前那弟子连忙附和。
萧倜失笑摇头道:“你们以为杜师兄当真看不出为师的打算么?他心里明白的很。”顿了顿,他玩味言道:“这十大弟子首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昭幽天池。
刘雁依趺坐玉莲台,正闭眸在洞中修持。
她身罩素色广袖道袍,长发以镂孔银环相束。妍容清丽,肌若冰玉,顶上两团罡云行若流水,清湛幽凝,缓旋之间,似有潮起潮落之声,引得洞壁时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