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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阴客-第17章

小说: 阴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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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枝桠的端头都格外尖利,在坍塌的一瞬间,无火自燃,火势陡然窜起数丈高。而那些带着大火的枝桠,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铺天盖地地朝三人射来。
  谢白冷笑一声,黑雾一抖,百米屏障黑浪一样蔓延开去,兜住了所有木枝,而后猛地一弹。那如同流火般的木枝便瞬间调转了方向,朝山顶射去。
  那些带火的木枝和潮水般的荧光落到了山顶的同一片地方。
  只是不论是火还是荧光,都在落入那片地方之后,突然没了踪影。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火光和荧光便都被吸了个干净,再没有半点儿剩余。整片山顶刚亮堂了几秒,便重归于黑暗和寂静。
  屏障没怎么费力便被清除,谢白他们几乎没什么犹豫便抬脚上了山顶。
  正如他们所想的,山顶上早已有人镇守——
  立冬点着脑袋数了一圈,一共三十二个黑漆漆的人影,弓着脊背、曲着双腿,盘坐在地,肩膀擦着肩膀,挤挤攘攘地围成了一个圈。
  他们对上到山顶的三人似乎毫无所觉,准确地说,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一个个如同死了一样。
  谢白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影旁边,毫无惧意地弯腰细看——
  坐着的这些人影其实根本不是人,脸上还有未退的毛发,中间露出来的五官小而挤,像是把小婴儿的五官硬是塞到了成年人的脸上,违和而诡异。怎么看都像之前山下那个“矮山魈”。
  最诡异的是,这只“矮山魈”七窍都在流血。在夜里显出暗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渗出来,沿着脖子身体蜿蜒而下,最终落到地上。
  谢白站起身,低头沿着他们围坐的圈走了几步,便发现这里坐着的每一只“矮山魈”都是七窍流血的模样,而所有顺着身体落到地上的血都没有四处乱流。那些血液正顺着事先布好的沟壑蜿蜒蛇行。
  他后退了几步,想从远一些的地方来看那些血液填充的沟壑究竟是个什么形状,结果就听身边的殷无书已经开了口,道:“这是在献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巧克力【豆~】、阿翎、摸个鱼、天青色等烟雨、胤落、Margrete、苏子安x2 扔的地雷~谢谢陈木星的火箭炮【又……=口=】!!
巧克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2…02 01:22:16 
阿翎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2…01 22: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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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31 15:10:19

  ☆、第 23 章

  他这么一提,谢白倒是想起来了。这些“矮山魈”围成的圈中血液蜿蜒而出的图案,确实和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献祭血阵十分相像。而他之所以没有一眼认出来,是因为这个阵在大众的认知中,只存在于理论,也仅止于理论,现实中很少会有人去尝试……
  毕竟这是一个以命换命的大邪阵,当这阵真的布成了,就意味着布阵人已经全死了。
  而自布阵人身死血流相连起,撑满一个昼夜,这阵就能真正发挥献祭的全效。如果怕夜长梦多,想缩短时限,那就必须得掳来百名未过头七的阴鬼,以横死为佳,怨煞气越足越好。
  谢白回忆了关于献祭血阵的大致内容,便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在山下碰到那个兜了一堆阴鬼在手的“矮山魈”了。
  “看来还没满一昼夜。”殷无书开口道,他显然和谢白想到一起去了。
  谢白盯着那些盘坐着的“矮山魈”尸体看了片刻,又弯腰伸出手指沾了点它们流出来的血,拇指食指捻了捻。他黑雾刚收,手上并没有任何遮覆,暗色的血在他苍白的手指尖抹开,而后迅速被吸进了他的身体里。
  殷无书:“……”
  对这种极度挑剔有洁癖的人来说,别人的一切都不干净,更别说这种有着湿粘触感的血了,光是看着就觉得无法忍受,何况直接吸进身体里。
  他一脸不能忍地拉了把谢白的手,没好气道:“别乱摸东西,刚刚在山下才跟你说过,怎么转头就忘了。”
  谢白:“……”
  立冬一脸复杂地扭开了头,总觉得这画面哪里不对。他虽然知道谢白是殷无书养大的,但他还真没亲眼见过,以至于冷不丁看到这种类似大人管孩子的场面的时候,略有一点儿消化不良,主要源于……
  殷老大特么操心过谁啊?!谁又特么敢这么跟阴客说话啊?!
  这会儿一下子两种场景都齐活儿了,对他来说冲击有点儿大。
  谢白懒得跟殷无书扯别的,他的指尖已经再找不到一点儿血迹了,瘦白干净得仿佛从没沾过一点儿秽物。他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看着地上那群“矮山魈”道:“不满一昼夜但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刚才那些支离破碎的阴鬼已经被这献祭血阵吸上来了,尽管已经不成形了,但对这献祭血阵多少还是会起点儿效果。
  “这邪阵我也听说过一点儿,但还真没想过谁会这么傻,上赶着送命给别人,别是被控制利用了吧?”立冬“啧啧”两声,一边感叹一边将手伸进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三根黄香……以及一个脸那么大的铜盆。
  谢白:“……”
  他以前几乎每个月都要跟立冬打一回交道,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匆匆来去,根本不会留意立冬干了什么或打算干什么,对立冬办事的那一套阵仗自然也不了解。他这还是头一回看立冬掏家伙出来,结果就看到这么个傻兮兮的盆……
  实在很是有损太玄道的形象。
  殷无书忽地笑了,笑得立冬背后毛毛的:“你掏个盆出来干什么?等我扣你脸上么?”
  “哦哦东西太多掏错了。”立冬这才反应过来,又把盆塞回去,“这荒野地方盆没法用,还是这个好。”
  说完他又从袖子里掏了个古式的铜面镜出来,这镜面两边刻了图腾似的花纹,中间磨得平滑光亮,在夜色中像一汪油黄色的水。
  这些“矮山魈”自然属于妖灵的范畴,但凡活着的妖灵干点儿出格的事,太玄道总免不了要干预的,布邪阵这种事自然也包括在内。
  碰到这种献祭阵,一要查是为谁布的阵,二则要破了这阵以绝后患。
  立冬搓出一星火点了黄香,沿着东南西北四方扫了一圈烟,而后一手打横握着铜镜,一手捏着黄香,食指在香上轻轻点着,在镜面上抖下一层细细的香灰。他的手稳极了,以至于覆在镜面上的香灰只有极薄的一层。
  直到香灰将整个镜面均匀地覆盖完全,立冬这才收了黄香。他抬头看了眼天上极其黯淡的月色,原地转了一圈,挑了个能让镜面对上月亮的方向,而后伸出食指轻轻扫开镜面上覆着的那层香灰。
  这方法叫拨云见月,若是用那铜盆,就该借水落石出的意,可惜在场的这两位主都一脸嫌弃,立冬心很塞。
  让他心更塞的是,不知是因为今晚月色太淡效果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当他扫开镜面上的香灰后,那油黄色的镜面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嘶——见了鬼了。”立冬不死心地又拎着铜镜对着各种角度一阵晃,结果晃到了殷无书面无表情的脸。
  立冬:“……”
  他默默回头,就见殷无书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越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铜镜,而后哼笑了一声道:“继续举着镜子乱哆嗦啊,我看你哆嗦一晚上能不能给我哆嗦出个真相来。”
  立冬灰溜溜地把铜镜拍干净,重新塞回袖子里,略有些不甘心地嘀咕道:“其实按理来说今晚这月亮足够了,上回不如这亮都照样能找出来……”
  其实他这么一说,谢白心里便很明白,他这方法必然百试不爽,没出过几次纰漏,这次既然出现了这种追查不到的情况,十有八·九是对方太特殊了,超出了某种范围。
  不论是能耐超出还是地位超出,此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方越危险,这献祭血阵就越要尽快破除。
  谢白当初看的那本书是从殷无书的书架子里翻来的。当初那个院里有一整间屋子被他用来放书,满满当当,种类庞杂,其中有几层书架上的书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有些更是直接用散页重新拼起来的,谢白看的那本也没例外,后头缺了小半本,刚巧断在这献祭血阵的破阵之法上。
  他正要开口,就见殷无书抬头扫了一圈,抬手从旁边的树上随手折了一根长枝,而后抬手把谢白往旁边揽了一把:“这阵你不合适沾,另外抱紧你的猫,这会儿看着老实,别转头就蹦进去了。”
  谢白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身上扒着的那只小黑猫半天没有动静了,连叫都没叫一声,安分得过分。
  殷无书转头又冲立冬道:“过会儿看准了下点雨。”
  立冬:“……”这差别对待简直了。
  简单交代完,殷无书便抬脚迈进了那个献祭圈里,神色如常得好像只是随随便便迈了个门槛似的。
  结果就在他进入献祭圈的那一刹那,整个圈子里陡然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好像是把刚才吸进去的火全攒在此刻喷吐出来似的。火光映得半边天都亮了,窜天的火舌几乎能直接舔上月亮。
  那火半点儿不假,站在圈外和谢白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因为距离近的关系,那热气烫得几乎灼人。
  怀里一直很安静的猫突然炸起了一身毛,在喉咙里低低呼噜了两声,脊背都弓了起来,一副要直接窜进火里的样子。谢白抬手捂住它的脸,将它摁在了怀里,以免真的跳进去。
  他皱着眉看着火海里的殷无书,那人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从容模样,捏着一截长枝走到献祭血阵的中心,而后便提着树枝在地上划着。就连破阵,他都好像懒得费什么力气,树枝在地上划过的力道看起来轻极了。
  可每划一道,就有一个盘坐在地的“矮山魈”陡然睁开满是血的双眼,挣扎着发出尖利刺耳的长啸。它好像被某种力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不论怎么疯狂挣扎,都无法离开原地半步。
  挣扎尖叫的“矮山魈”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天上黯淡的月色在刺耳的重重长啸中隐隐开始泛红,献祭圈内的火被发了疯的“矮山魈”扫到了圈外,眼看着就要沿着纷杂的草木直接烧起来了。
  立冬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看准了下点雨”,他掏出一枚八角铜铃,划破食指尖在铜铃每个角上都点了一点血,而后举着铃铛轻轻摇了三下。
  铃音刚歇,天上分散的云骤然变色,转眼之间笼到了一起,阴沉沉地罩在山顶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压下来。立冬嘴唇动了动无声念了几句,而后铜铃又是一抖,细密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这雨很不寻常,只落在山顶这一块,仿佛把这辈子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雨势又大又急,毫不留情地浇在大火上,大有将火硬生生压下去的气势,一点儿也不像是这个季节会落在礼蓝山的雨。 
  被“矮山魈”挑落到圈外的火被雨浇了个透凉,转眼就熄了,没有一处真烧起来,自然也没有朝山下蔓延酿成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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