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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销魂 上 by龙由九-第17章

小说: 销魂 上 by龙由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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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逐鹿书府掌管的政治势力,由当朝左辅官休维寒、相国包文羹、安若候洛邱年、居都大人陆黎控制; 
  三是白褚坞掌管的珍宝钱银及全国商业,由当朝枢储府府士曹延甄、连睿函及白褚坞大老板白方控制; 
  四是彗升武苑掌管的军权及江湖势力,由当朝安定大将军柯旺研、常席大将军勾孟、彗升武苑大老板沈昭恩、韬棘派掌门温长歌控制; 
  五是花享街掌管的声色行当并人脉消息往来,由宫中仪式部总管太监肖笙控制。 

  照说这几方势均并驾,原都是在千云戈统领之下,而今看来,倒似有些分歧了。 
  我依稀记得几次见驾的光景,皇上总像个温和的兄长,没什么威历,且一直有些优柔,看不出半点贪恋皇权的样子。 
  可皇上见我,无论何事,想必都是瞒了千云戈的;顾峥与镶銮禁士团关系菲浅,又跟皇上扯在一起,想必也是瞒了千云戈的;现在更加上彗升武苑——实在都不是什么好迹象,看来我只有小心应对,先摸清了状况,再作打算。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遗露宫,邓尹放我在皇上寝宫中,默默退去了。 
  顾峥带着我直到内室,只见皇上正在龙案上怡然作画,身边只有一个黑衣人一动不动杵着,我们行过礼,皇上这才回身招呼我们。 
  站起身,直对着皇上清凛的眸子,我努力想寻出些异样的心机,可终究徒劳无获。 
  “七少爷,为什么这样看朕?”皇上温言问。 
  “皇上这可折杀我了,叫我名字就行了。”我恭然道。 
  “哦?朕怕三王叔不肯。”皇上揶揄。 
  “怎么会,再说皇上那样叫我,我也无颜立足于此,皇上还是叫我名字吧。” 
  “那好!”皇上笑笑,走到中间坐下,目光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了片刻,道:“果然倾国倾城,怪不得三王叔如此痴迷。” 
  我从未听他如此和我说过话,略感不适,但面子上却及恬腼:“皇上可是拿我取笑,后宫佳丽无数,多少倾国倾城的没有呢。” 
  “偏没有你这么个倾国倾城的——”见我有些窘态,皇上总算转了话题:“你不必见外,我今日正要和你说——销魂,你知道你原姓什么吗?” 
  “我自幼流落,不知道。” 
  皇上深望我一眼,沉声道:“你姓‘千’!” 
  千,那是只有皇室才有的姓氏——我微微一震,稳住心神。 
  “你是我异母的兄弟,叫千砻琛;你母亲是太祖孝尉帝在外的私生女,十二岁入宫,是个极美的女子……” 
  若说在皇室中,这本不是什么希罕的故事,只是事关千云戈与我的缘起,听着听着,我还是忍不住心有所触。 
  虽然想不出母亲的姿色,但能够让千云戈动心,又不惜辱没纲常、乱仑血亲地与千云潇争爱,想必是倾世佳人。 
  皇上没说明母亲为什么最终弃千云戈而跟从先王千云潇,那自然也是无法究本问源的事,可由此看来,千云戈夺权确是为了母亲;母亲沦落风尘及千云戈起初恨我入骨也不难解释——只是既如此,千云戈而今为什么能默许休维寒保有着母亲?倒底碍于休家势力,还是当真对母亲绝了情? 
  千云戈待我,若说是母债子偿,那此后种种,是报复、是忘情、还是他在我身上渴求着别人的眷顾? 
  皇上这故事,与我的惊怵倒不至五雷轰顶,但对千云戈才生出的决心和勇气却实在招架不住;我不是坚韧的人,更没有为谁专著过——千云戈,我的王叔,我母亲的旧爱,我的王爷,我的迷痛,你叫我怎么才好? 
  “你知道你娘的名字吗?”见我失了神,皇上不禁问道。 
  我默然片刻,淡淡回答:“不知道。” 



  10 
  皇上盯着我缓缓开口:“她叫厄澜,不过太不配这名字,不但从没有揽定狂澜,还总是引起祸端,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红颜、祸水?” 
  “销魂不知。” 
  “你不信朕说的?” 
  “信。” 
  “哦?” 
  “皇上骗我有什么用?所以销魂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可是那又如何?一个几次三番去送命的人,一个被磨得没了伦仪纲常的人,一个早对命运怠于动容的人,身世这东西又值些什么。 
  “你还当自己是‘销魂’?” 
  “要不然呢?” 
  皇上思量半天,试探着说:“我可以让你做回王子。” 
  我忍不住笑了,终于又对上皇上已然幽深的眼,故作娇媚道:“这可好玩儿!皇上,天底下都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让我当王子?那皇上就有笑话儿看了!” 
  “看来确实不太好——”皇上也忍不住打趣,“那‘销魂’想要什么呢?” 
  “不如问,皇上想要什么?”我依旧笑得妍媚。 
  “销魂,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的可多了,皇上要多教导我呢……” 
  “朕不爱打哑谜——你娘和你都中了毒,时日不多——” 
  我敛住笑,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你娘中毒时不巧正怀着你,所以——据说那是种慢性毒药,中毒之后不会马上死,但毒根却深入心脉,多则二十年,少则十余年,毒根长成也就是毒发的时候。 
  那毒的名字倒也有情趣,叫作‘化蝶’——化蝶,化蝶,果然缠绵悱恻! 
  可它还有个名字,叫‘三啼血’,也就是说毒发之前,会三次走心脉之血,而后毒根终成,破茧而出,三日之内,摧折五脏六腑,毁及骨肉筋皮,痛苦万分,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又是生不如死! 
  我此生多桀,我命不久矣,我生来下贱,不知这算不算生不如死? 
  皇上玩味地敲着膝盖骨,又道:“这毒不是无解,只是解药难得。三王叔手上倒是有一颗,只是休大人也很惦记,说了来去,不是你死,就是你娘死,三王叔夹在当中,还真是难办。” 
  “想必这毒再难解也难不到皇上吧?” 
  皇上笑了:“果然聪明,不过朕确实知道有一个人能解此毒。” 
  “能解此毒——想必也会下毒。”我说的狡黠。 
  只见皇上脸色一阴,马上又变得平和:“都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你倒不像这样的人。” 
  “皇上说完了?” 
  皇上看着我,目色静如水,深如渊,但终究敛去一池玄机,沉声道:“完了。” 
  “我听说这遗露宫中有酒池、鹿台;想那虽都是亡国的东西,但实在让人神往。皇上,销魂早想一睹如此人间极境,不知有生之年,皇上肯不肯偿我所愿?”我巧笑哀求。 
  皇上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突然乐个不住,好半天才勉强收声说道:“销魂……销魂……果然……再贴且不过!”而后话锋一转,又道:“酒池、鹿台是谣传,不过这遗露宫中确实有更让人神往的处所。你既来了,那地方本应你这么个人享用。” 
  我漾着一脸谄媚,对他话中之意不置可否——皇上,千砻狄,好哥哥,咱们走着瞧。 
  “段戎!” 
  “是,皇上!”一直杵在一边的黑衣人躬身答道。 
  “带销魂去渲颐池!”皇上又吩咐。 
  “属下遵命。” 
  那黑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不顾顾峥已然焦灼的神情,挪着步子袅娜而去。 

  得天应水,依峰偎潭,凝露铺璧,仙馧弥涎; 
  上有桂桥,下有珍葩,弱水碧涤,星罗宝洒。 

  渲颐池——若有极乐地,也必是逊于其妙。 
  我驻足池畔,细细品味这浑然天成的极至,想着何等仙姝神女才配的上此情此景。 
  忽一回头,竟发现引我来的黑衣人正在我身后站着,目光炯炯望着我。 
  我稍一退后,笑着说:“段戎大人?” 
  “卑职姓韦,名段戎,七少爷叫我段戎就行。”他施了个礼道。 
  “好,段戎——你帮我救过唯铭王爷,我还没有谢你。” 
  “段戎不敢,为七少爷效劳是段戎荣幸。” 
  我掠一眼他鹰样的眸子,话语中夹了丝威利:“真这样才好,我最恨心口不一的人。” 
  “七少爷放心,段戎不会辜负七少爷。”韦段戎答的泰然。 
  我不再多言,信步来到一处浅地,脱了鞋坐下去,双脚没在玉池中,一阵温酥融入肌肤,舒服得要命。 
  那池底奇石璀璨,缤纷恍人,水面又飘零着如虹的落英,我忍不住伸手去掬,不料身子一滑便倾了下去。 
  突然一双宽厚手掌揽着腰把我扶住,回头,正对上韦段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七少爷当心。”韦段戎恭然道。 
  “幸好有段戎!” 
  韦段戎放开我,退后两步,不觉间,脸色变得黯然。 
  “段戎以后不必见外,叫我销魂即可。”莫名的,我心中倒有些失落。 
  韦段戎缄默许久,终于侧目道:“销魂——大可不必如此!” 
  “如此?如何?”我调侃。 
  “段戎——不愿你待我如待旁人一般。” 
  我一震,不禁扬起脸——如待旁人,你知道我怎么对待旁人么? 
  “段戎此生绝不辜负销魂。”韦段戎说完,大步离开。 
  我拧头看他,雾沼中,那虚黑的背影越变越浅。 
  “七少爷!”突然有人叫我。 
  我循声望去,竞是杜倾雨。 
  诧了一刻,我问:“杜姑娘怎么在这里?” 
  杜倾雨缓缓走到我身边,目中尽是关爱:“是皇上让我来的。” 
  我一敛声色,心中略有些懊恼:“皇上?杜姑娘也和皇上……” 
  “皇上于倾雨有救命之恩。” 
  我寻味着,固然知道杜倾雨待我情深意重,但实在不敢肯定此刻的敌友利弊。 
  “七少爷想什么?”聪慧如卿,那眼底的一丝哀惋还是泄漏些许心寒。 
  “没什么,想起些旧事。”我寡然道。 
  而后静默无言,我们在仙境般的渺漫中各自心事重重。 
  “七少爷怪倾雨?”杜倾雨不无伤感地问。 
  “没有,杜姑娘与我也是有恩,销魂不怪。” 
  “那有恩之外呢?倾雨于七少爷只是有恩?” 
  我回头望着她执著而哀伤的脸,终于放下坚持,忧柔道:“杜姑娘知我,怜我,体惜我,销魂不敢忘了杜姑娘的好,可是——” 
  “可是我今日怎么跟皇上扯在一起?七少爷恐怕和皇上对立,我又偏偏受命于皇上,七少爷当我是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才接近七少爷,你——可是这么想的?”杜倾雨一口气说完,两眼泛湿,怔怔望着我。 
  不敢再看她,毕竟,我是懦弱的,所以“是”或“不是”都难出口。 
  “七少爷,你让倾雨心骨俱折不敢为人了!”杜倾雨说着已经失声。 
  我一阵惊慌,挥手打在地上,痛绝道:“杜姑娘,你——你再要折毁自己是叫我也不得好死!” 
  “七少爷!”杜倾雨衣襟轻摆,重重跪了下去:“你这样说,倾雨别说万死难辞,就是惜卿泉下有知也必不肯饶过我!” 
  “惜卿?” 
  “七少爷难道忘了文惜卿?” 
  我努力在脑子回忆起那熟悉的名字——惜卿,惜卿,惜卿……文、惜卿! 
  “七少爷送给惜卿的络子,倾雨怕辱没了,不敢随身带着。但那藕香绫编的同心结、绯蒙石上亲手刻的‘如君’二字,七少爷该不是也忘了吧?”杜倾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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