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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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生了杀意?为什么?
方才她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易容,完全是凭着本能和直觉。幸好蒙对了,暂时让他收起了杀心。
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啊……
挽月并不擅长推理,眼前的状况太过复杂,心中又记挂着少歌的境况,越想,脑中越是一团乱麻。
会不会想多了,他只是很单纯地认为她一个丑小鸭混在这群白天鹅里面很碍眼?待她露出真容来,他看得顺眼,便暂时放过了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就像那一次,看着药王的足印,自以为聪明推断了一大堆,其实哪有那么复杂,跟着足印走就能找到人。
那时有少歌啊…少歌…想到他,心底一软,眉眼中漫上些委屈。
……
断舌的舞娘身体越来越冷,终于彻底没了生机。是不幸,也是幸。自痛晕过去之后,她再没清醒过,昏沉沉就死掉了,也不算受了太多折磨。而活着的人,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不敢睡。
公子正闭上了眼睛,胸膛均匀起伏,像是睡熟了。
五个黑衣人不知所踪。
惯偷陈老八坐不住了。他悄悄爬起来,摸到公子正身边。
手指一晃,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小块明晃晃的薄刀片,这就是他平时用来割人袖袋的家伙。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手臂划出一道残影,割向公子正的咽喉。
想来平日里没少练这一手功夫。
速度太快了!
公子正和他的手下都太大意。谁也想不到,这些鱼肉一般任凭宰割的囚犯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位狠角儿!
挽月微微皱了皱眉。她不认为公子正会被这样一个小人物轻易解决掉——虽然许多大佬、恶霸都是死在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
当然,如果陈老八真的成功了,也不奇怪。谁叫他们如此大意呢?
公子正死掉的话,那几个黑衣人会不会报复?是不是应该趁他们没回来赶紧逃?
短短一个瞬间,挽月心中转过了千百样心思。
然后她看见陈老八那只细长的手臂被钳住了。公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挽月心惊不已,公子正的身手绝不输给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不是敌人…该有多好?
他们称他“主上”,难道他就是隐门门主?如果他是隐门门主,为何竟被关在京兆府的地牢中任人欺凌?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被轻易擒住?他们今日能够轻轻松松救出他,之前干什么去了?
反常必有妖。
第79章 公子正
挽月正胡思乱想时,公子正动了。
他捏住陈老八那只夹着薄刀片的手,缓缓将它拗成一个奇异的角度。
陈老八吃痛,手指一松,刀片掉落在地上。
“大、大大人,小的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小的,小的从今儿起就是大人的人,鞍前马后,小的必定惟大人马首是瞻,大人您瞧,小的手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他挤眉弄眼,忍着痛堆了满脸笑。
挽月心道,这惯偷儿果然是贼精的。这样的情形,求饶只会死得更快,倒不如告诉对方自己的用处,指不定真能捡回一条命来。
公子正咧嘴一笑,躬下身捡起那块薄刀片。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放过陈老八时,见他手指一晃,将那刀片直直掷进陈老八口中,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方一抬,抓住他的脖颈向下一捋,抬脚将他踢到一丈开外。
行云流水一样的姿势,看着甚至有些慵懒,仿佛只是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陈老八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怔了片刻,突然惨叫着蹲下身子,两手不断抓挠自己的喉咙和胸口,一边呛咳,一边呕吐,涎液混着血从他口中淅淅沥沥洒下来。
厚嘴唇暴一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
“既是效忠于我…再为我活三个时辰吧。”公子正笑道。
暴一抱了抱拳,伸手在陈老八身上连点数下。他的手法很奇怪,见过便很难忘记。
“记住,多活的三个时辰,是主上赐你的。”
陈老八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中一朵接一朵往外溅着血花,就是断不了气。众人看得心寒,听着他嗓子眼里发出的怪声,哪里还睡得着?
吞下那样一块两面锋利的刀片…会发生什么事?一细想,便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东方发白时,陈老八终于得了解脱。他躺在那火堆旁边,果然挣扎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毙命。
留下两具尸体之后,十五个囚犯,加上五个黑衣人,以及公子正,一行二十一人出了矮树林,上了马车继续向东驶去。
对方像是笃定囚犯们不敢逃跑了,今日并没有用铁线缚住他们。
或许如今该称呼他们为人质。
人质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漠然的平静。他们似乎已经摸到些门道,知道怎样才能在公子正的手中讨得活路。
他喜静,除非他明明白白要你说话,否则一定要闭紧嘴巴。
他喜欢听话的人,任何命令不要等他说第二次,因为一个人只有一条命。
不要试图反抗,那会死得很惨。
只有挽月心中清楚,这样的情形,就好比一列蚂蚁从一个人眼前经过。他也许一时兴起,摁死一两只,然后没了兴致,暂时不理会它们。若是蚂蚁们就此得出结论——“只要不在某个时辰经过这个地方,就是安全的”,那么等待它们的只会是那个人的下一次兴起。
只有离开危险的源头,才会真正安全。
必须逃!
她乘坐的马车依然和昨日一样,排在车队的最末。
像一个诱人的陷阱。
挽月反复确认,身上任何部位都没有被绑住。
“别找死。”坐在对面的舞娘冷笑。
挽月不理会,继续检查自己身上,尤其是头发。
没有铁线。
她挪到车尾,轻轻掀开篷布向下看。
黄土路从车底涌出来,飞速向着远方的地平线冲去。晃得眼晕。
她默默估了速度,有些拿不准要用什么姿势往下跳。
她正跃跃欲试,声后突然响起一声娇斥。
“快抓住她!”
几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挽月回头望,见几个舞娘愤恨地盯着她。
“你想害死我们?!”
挽月微微皱眉:“会吗?”
“当然会。”头领说,“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谁知道会对我们做什么?”
“一起跑不就好了?”挽月挣了挣,没甩开她们抓她胳膊的手。
“你想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死,不要连累我们。”另一个舞娘说。
“好,我不逃了。”挽月叹息着坐回原处。
公子正…他已经牢牢拿捏住了众人的心思,所以不用绑住她们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让她们畏惧他,自以为是地揣摩他的心思……这些人,距离为虎作伥还远吗?挽月微微感到心寒,对公子正的忌惮更加深了一重。
整整一天不停不歇,架车的黑衣人倒是腰间挂着水囊,时不时就着清水吃口干粮,至于人质们是渴还是饿,则完全无人理会。
其实她们也无心考虑吃喝的问题,因为吃了喝了,容易三急,那会更加麻烦。
到了黄昏时,车队终于停在一道峡谷外。
过了峡谷,再走半天便到平原城。
平原城有秦家两处产业,一处是风月楼分号,风月楼外楼,另一处是凌云楼分号,凌云小楼。
她心中一喜,平原城中,有祥记钱庄!歧王妃曾给过她一面小令牌,凭着它,可以到祥记钱庄寻求任何帮助。王妃既能这样说话,那祥记钱庄一定是有高人坐镇的。
那面小令牌,正被她当作少歌的信物贴身带着呢。
也许可以找到机会!
挽月冷静思考之后,并不相信少歌杀死了昭国长公主。
就算他真的以为长公主害死自己,也绝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冲进去就喊打喊杀。他不是莽夫。那个家伙…就是一只阴险的老狐狸啊…
多半是京中谣传,或者,是公子正骗自己的。
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了许多。
当务之急是平平安安混到平原城,然后找时机逃跑或者传信。
车子稳稳停下之后,公子正带着人质们爬上一处矮坡。坡上天然生长着密密的小松树,高的长到大腿处,矮的只到膝盖。
地上松松铺满了松针。最上面一层是深绿,越往下越枯黄。
挽月随意找个离公子正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手中闲闲掷着松果玩。掷一会,实在无聊,便将松果上的硬片掰下几块,然后随手扔到一旁,又捡另一个完整的松果来玩。
五个黑衣人将马车驱到路旁,从车上搬下那口锅,抱着柴火到了人群中生起火来。
一片静默中,公子正轻轻一笑,手指随意点了一个舞娘,“说说你的故事。”
此时他坐在火堆旁,一条腿曲着,一条腿长长伸到一棵矮松下,随意地踢在凹凸不平的硬树枝上。
不得不承认,公子正其人,也是风华绝代的。
第80章 我听你的
他身后压着一株小松,身子轻轻前后晃荡,眼风斜斜飘向被他点名的舞娘。
懒洋洋的样子,不像是要杀人。
那舞娘有些受宠若惊,手足并用爬起来,行了个礼。
“公子想听奴家的什么事?”
“真事。”
“是。”舞娘清了清嗓子,“奴家名叫陈银珠。”
“银珠的阿爹,正是十五年前辅佐废太子,被污为谋逆的陈太傅。抄家那日,奶娘用她自己的女儿替下了我,她们…都被送去做了官奴,银珠没有能力打探她们的消息……”她抹了抹眼睛,偷偷观察公子正的脸色。
见他感兴趣地挑着眉毛,陈银珠继续讲道:“那时候我才三岁,奶娘的丈夫把我带大。我一直将他看做亲生父亲的。谁知,在我十五岁那年,他喝了酒,就想把我…把我……原来他一直都恨我。他恨我害他失去了妻儿。”
“哦?”公子正坐直了,身子倾向她的方向,头和脖颈伸得老长,嘴角弯弯,“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陈银珠急急摇头:“没,没有,银珠仍是清白之身。我用烛台打晕了他,逃了出来。幸好遇到金大娘,这三年,我跟着大娘用心学艺,走南闯北,学到很多东西,增长了见识。大娘就是银珠的再生父母!公子将银珠救出那牢笼,再造之恩如同大娘!从今往后,银珠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公子!”
她边说边掉下眼泪来。
“你口中的大娘可是她?”公子正伸长食指,指向舞娘头领。
“正是。”陈银珠颔首。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见他发愣,她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
“公子…银珠给你松松肩膀吧。”
说着,一双玉手抚上他的肩。
挽月嘴角一抽。
这陈银珠正是关在公子正隔壁,被狱卒猥︱亵的那一位,她和公子正隔了墙,不知道他的锁骨有伤。
“别碰他……”挽月不禁出声制止。
陈银珠美目一竖,两道寒光射向她,手中更是加重了力道。
挽月抽了抽气,将头转到另一面。罢了罢了,人各有命,就如公子正在狱中对自己说的——愁愁自己吧!
陈银珠得意非常。公子正是重犯,自己道出身世来,自然是同病相怜。
一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他,他会看见自己的诚意;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