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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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把匕首,刀柄上干干净净,只容德那一把沾了血。如果,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后自杀,刀柄肯定会沾到血。但是这个局中,凶手摆明了要告诉别人这些人不是自杀,所以也没必要刻意往刀柄上弄上血迹。只有容德是真正血书之后自杀的,所以他那把匕首柄上有血。
李青颓然矮了下去。这么明显,怎么就是想不到呢,不仅是想不到,是压根半点没往这上面想!而且,容德是凶手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护卫没发现任何异常。一个管家行走在王府里,谁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反抗,他们哪里想得到容管家会突然痛下杀手?呜…原来不是世子爷妖孽,而是自己白痴?!
“不用妄自菲薄。”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爷……”李青可怜巴巴抬起眼睛。
“你此刻知晓了答案去反推,自然觉得处处是显而易见的证据。其实不然。若非验尸结果印证了我的猜测,我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是……”
“嗯…我今日似乎话有点多了。”世子爷自言自语,离开了停尸间。
李青对着他的背影,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停在哭笑不得上。
确实不需要妄自菲薄,当时凶案现场到处都是血,不像现在,整整齐齐一排匕首放在眼前给人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铁证,凶手杀人之后,用死者的手写下血书,哪里染到血、没染到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无论怎样,世子爷就是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昨日他说自己漏算了一个人,又吩咐自己去验尸时,自己着实有点不以为然呢……
李青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世子爷聪明绝顶,既然他认为没事,那就一定没事,该去睡一会,准备领赏了。
领赏这种事…世子爷肯定不会出面的,他,怎么可能去给人下跪磕头?
李青默默想象林少歌跪地谢恩的模样,冷不丁就打了个大寒颤。
少歌回到房中,脸色微冷。在大相国寺保护药王时,曾数次向府中传回消息报平安,兼问候小二可好,容德总是回复一切安好。他这样的老人精,还能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直晾着这些人,就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林家人数年不进京一回,府中的人被收买倒是不足为奇。
对手的目的?
他呼吸一滞,要是想杀小二,那三十多天够她死一百回了!
恐惧扼住他的心脏。他慢慢平复着呼吸,眸光越来越冷。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折磨她,却又不杀她,为什么?
今日之事,显然是为了让两人心生嫌隙,为什么?
自己和她,以及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有何渊源?
少歌目光悠悠。
她和沈辰成亲那天,恰好自己进京,还遇上了她的花轿,鞭炮惊了马,险些冲撞了她。若是早能知道…当时倒不如放任那马搅了接亲队,抢亲走人。
他想不到的是,那一天挽月心神不宁,老觉得轿夫要扔下花轿让她摔跤。若是早知道,她倒宁可摔那一跤,跟他走人。
原来冥冥之中,二人的命运早已开始纠缠。
挽月好像感应到什么,于熟睡中突然睁开眼睛。梦境如潮水一般退走,依稀记得她一身红衣,隔着花轿,遥望着林少歌,咫尺千里。
第44章 林太坑
正午之前,圣上的赏赐如约而至。
李青领了赏,正要代少歌进宫谢恩,忽闻兵部尚书孙有光、兵部侍郎明崇山联袂而来,要见世子。
“谁?”少歌挑起一边眉毛,“岳丈大人来了?见——当然见。”
他随手拎起一壶酒,喝了几口,漏下一些在胸前,脚步虚浮走向大堂。
“爷,他们定是为那三千士兵的事来兴师问罪的!”李青急道。
少歌揉了揉脸,嬉笑着转过头来,摇晃着一根手指头:“李青,待会可别说漏嘴,叫他们晓得昨夜小爷我歇在花楼。”
他声音很大,透过花屏隐隐传到大堂。
孙有光和明崇山眼角余光交换,不动声色。
待林少歌摇摇晃晃现了身,一开口,惊得明侍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岳父!”
情真意切、掏心掏肝。
“林世子醉了!我乃兵部侍郎明崇山,并不是世子的岳父!”
明侍郎大惊失色。他女儿明玉颜年前进了宫,眼下刚晋了贵人,应下这一声“岳父”,可是要杀头的。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少歌不经意地打量着他。明崇山面白无须,微微发福,身上再没了昔日武状元的痕迹。
“对不住对不住,错认了人了,岳父。坐,两位都坐,站着干什么?我这府里就不缺椅子!”
“咳!”孙有光落了座,盯着面前方寸地面,示意明崇山进入正题。
“今日前来,是为公事。有些疑惑望世子解答。”在岳丈孙有光面前,明崇山习惯了谨小慎微。
“说,说说,别客气。”少歌懒懒窝在椅子里,单手支额,一副宿醉头痛的模样。
“世子那三千军士…”
“哈!”少歌连拍几下椅子扶手,打断明崇山,笑得嘴巴咧到耳根,“我就知道朝廷不会占我便宜!二位兵部的大人亲自过来,一定是要把我刚发放的军饷还我了?!”
“军…饷!?”那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发懵。来之前他们已经预想过今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形,比如根本见不着林少歌,该怎样威逼李青。比如林少歌死不认帐,要如何将证据甩在他脸上,打他个措手不及。比如林少歌慌了、怕了,要怎样威胁他,获取最大的利益……偏偏没想过这一茬,军饷?!
“难道不是?”林少歌一脸失望,“我花钱招来的士兵,被朝廷调去用了,那军饷不是应当还我?”
孙有光沉下脸来:“世子也不必装疯卖傻。那三千士兵几乎全是歧人,世子如何解释?”
“为何要解释?”少歌一脸惊奇。
孙有光与明崇山二人眼神交流——“这货真傻还是装傻?”“鬼知道!”
“世子这是承认了?世子难道不觉得在京中养一支歧军,居心叵测?”孙有光沉声道,隐隐带了官威。
林少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孙有光隐隐觉得不妙。
“兵部尚书孙大人,是吧?”林少歌啧啧有声,“我初到京城时,想要为民除害,扬名立万,流芳百世,作一番大事业,于是向圣上请了旨剿匪。当初问你要人,你怎么说的?噢,京中没有那么多士兵陪我胡闹?李青——”他扬声,“是这样说的没错?”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敲在太阳穴旁边。
李青面无表情,语调平平:“孙大人是说,京中人手不足,无法抽调出多余的士兵。”
“都一样都一样。”少歌挥挥手,“那我便张榜招人,也是你兵部批文许可的。”
“不错。”孙有光目光沉沉。
“啊,榜文就张贴在城门下边,本公子还亲自在后边加了一行草书,孙大人你不会看也没看就盖上你兵部大印吧?啧,这样马虎做事可要不得!孙大人,你掌兵部大印,这是圣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时时刻刻牢记圣恩,万万不能得意忘形。您官大,事儿多,但再忙,也不可轻慢渎职哪!很危险的!这是置圣上以及京中父老乡亲的安危于不顾!我这事儿倒也罢了,本公子一心为民,此心日月可鉴,若是下一次,孙大人还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盖上印鉴,万一被什么坏人贼子利用,可是要出大事的!”林少歌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李青肃着脸,生生憋出一副便秘表情,是谁昨夜说了三两句,就自称话太多了?
孙有光胸膛微鼓,气得不轻。
“明侍郎,你可知道林世子在榜文之上加了什么?”
明崇山皱眉想了半天,并没有头绪。贴榜之后,林少歌确实坐在轿子里,让人捧着笔砚,龙飞凤舞画过几笔,当时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随他去了。
这件事根本没有人会在心。谁吃饱撑着去陪一个纨绔瞎胡闹?
林少歌痛心疾首:“京中官员作风竟已惫懒至此!想我歧地,就连楼子里新进的姑娘姓甚名谁,心情如何,我都要亲力亲为,弄个清楚明白的!”
李青偷偷翻起白眼。有本事,这话您对明侍郎他女儿说去。
“明大人,您要没事,便多帮衬帮衬,孙尚书是您的岳父,他行差踏错,也没您的好处不是?岳父!哦,我又糊涂了,他是您岳父,您是我岳父…啊不,您还不是我岳父……”
“林世子究竟在榜文上面加了什么?”孙有光不想再和他啰嗦,望着林少歌那张俊脸,他只觉得心头一把火蹭蹭蹿得慌。
“歧人优先!月钱三倍!”少歌眉开眼笑,“叶落归根,吃水不忘挖井人。少歌生在歧地,养在歧地,自然要多照顾照顾乡亲。”
明侍郎想起来了。歧人优先,月钱三倍。果然是这句不假。
只是…当时,谁会管这个?反正是他林少歌自掏腰包。
剿匪士兵每人每月发一两银子,这已经大大超过了正常饷银。
三倍?!京城中的歧人可不少,得知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来谁傻!要知道,大户人家的正经姨娘,月例也就二两银子!说是剿匪,谁不知道就是陪着歧地来的世子爷胡闹一番?包吃包住,每月白拿三两银子,谁不爱来?
孙有光同明崇山对视一眼,心知今日想要兴师问罪已是不可能。
“九千两,嗯,算八千好了。兵部什么时候给我拨钱?我安排人手过去接收,不好麻烦大人亲自送过来。对了,下月军饷自然是兵部发,榜文盖着印,白纸黑字,每人每月三两,孙大人一定不会赖账让士兵们心寒的。”
“……”
“啊对了!”林少歌双眼发光。
孙有光二人恨不得冲上去一人抱住他的腰,一人捂了他的嘴。
求别说了,我们走,我们走还不成?
“征兵营那边,大约还有预备役七千人,既然兵部接手了,少歌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劳烦孙尚书一并接收啦!”他站起身来,老老实实作了个揖。
第45章 那个人
明崇山跟在孙有光身后出了歧王府。
越是战战兢兢,越爱犯错。他竟踩了孙有光的鞋跟。
“明大人——”孙有光阴阳怪气拉长了声音,“你去征兵处,把人遣散了。”
“是…”明崇山松了口气,正要走,想起一事来:“那遣散费…”
孙有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怎么办?
明崇山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听信那个人的话,以赈灾人手不足为借口请了旨调用剿匪军,实则是想拿林少歌“谋逆”的罪证。
结果拿到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他跺了跺脚,正好踩中一个泥洼,溅得一双粉底皂靴上星星点点满是泥渍。
再深想一层,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心中忌惮岳父孙有光,不敢冒头抢功劳,此时就不是跟在孙有光身后到这歧王府兴师问罪,而是跑到圣上面前告发林少歌。
后果不堪设想!
歧王是什么人?说是封地藩王,倒不如说是邻国皇帝。歧地政治军事一应自治,反与不反,其实只是称王和称皇的区别。
歧地地形和气候都十分恶劣,要是真反了,大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歧人倒是进退自如,倚仗着自然条件固守,谁也别想攻进去。而歧人若是打出来的话,大昭敞胸露怀,肥美的城镇任其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