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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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歌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既如此说,那一定是有问题的。”
“看来十五年前的事情真不是那么简单。”
少歌笑了:“天家的事情,就没有简单的。”
第373章 夫妻(上)
挽月拉了拉少歌衣襟,语气带了些不自觉的娇嗔。
“无论是在山脚还是登上山巅,我们都要简简单单的。”
“嗯。”
“日后你功成名就,我人老珠黄,旁人往你身边塞美人,你当如何?”
“江山是你的,谁人敢用你的美人来贿赂你的夫君?”他微笑着,和她闲闲地说些有的没的,并不觉得在浪费时间。
虽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和轩辕去邪身世相关的念头,但他并不想破坏这悠闲自在的气氛。
看着她微微拈酸吃醋的模样,他的胸中暖暖的,整个人变得慵懒散漫,干脆断了思绪,眯缝了眼睛享受这刻难得的光阴。
她皱了鼻子和眉毛:“我才不要什么江山呢。便是轩辕镇宇交给你那一档子事,就能要了我的命。”
少歌笑道:“那些事自有大臣们操心,你做个只管吃喝玩乐的昏君就好。”
“如此,倒是可以商量。”挽月抬头一看,见他长长的眼睛眯成两条漂亮的线,中间黑黑亮亮的,露一点瞳仁,唇角挂着迷离的笑意,叫人一望就失了心神。
她忍不住扬起脸来轻轻吻他。
他回了回神,笑着将她压到身下……
……
……
洛城的天,黑得早,亮得也早。
她静静地望着桌上的油灯。
年过四十的她,因为保养得当,看过去像个不到三十的美丽少妇。只要不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之下,那些细小的皱纹便会藏得严严实实,好像并不存在。
年轻的时候,他总是热情似火。天黑于他而言,是天道最大的馈赠,是一日辛劳之后最丰盛的奖赏——当然,前提是她在他的身边。
他有多久没有那样热切了?
她眸光一暗,油灯上的小火苗感应到她的心事一般,重重晃了下,要灭不灭,就像在呻吟。
当初,他是她的唯一,她也是他的唯一。
她问过他,将来自己人老珠黄,旁人若是往他身边塞妖冶贱货,他该当如何?
他是怎样回答的?她记不清了。那时候他们那样好,她也就是随口撒个娇,哪里会当真呢?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人生特别漫长,没有人能想象自己老去的模样。
眨眼白头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回首,自己年华逝去,而他,却像得了上苍的偏爱,除了成熟了些,稳重了些,醇厚了些,更迷人了些之外,时光再没有对他动任何手脚。
二十年前,见那些不开眼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往他身边凑,她总是嗤之以鼻。
她们,哪一点能和自己比?不说自己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只说自己和他的感情,便是那些肤浅势利的女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纵然如此,她也还是喜欢对他使小性子,拈酸吃醋要他哄着她,听她碎碎地念叨。
十来年前,有些讨厌的声音开始不断出现在她和他耳边。
哪一家立了何等功勋,想要把端庄漂亮的女儿嫁进来。
西边那个部族女头领频频示好,若是纳了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那个桀骜的部族归心。那女头领年轻得很,野性得很,大大小小部族,个个汉子都梦着她。
他虽然依旧拒绝,但好像……并不像从前那样斩钉截铁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独占,歧地究竟要多动多少干戈?
那个女头领丢了面子,发疯一样联合了十多个部族起兵造反,那一役,死了数千人。
她不知道那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有没有在背后啐过她。
可是……夫君是她一个人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把一个女人的幸福,放在全世界的对立面?
她不服!她无愧于心!
但从那时起,她就不再轻易出门了。反正,府中是听不到半点风言风语的。
听李青说,大漠里有一种巨鸟,害怕时便会把脑袋扎到地里,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害。
她不是。她只是年纪大了,懒了,不爱动了。
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动摇。
就算让那些女人进门又如何?她信得过他,他一定不会碰别人的。对女人他有严重的洁癖。
严重到丫鬟经手过的饭食他都吃不下。
只有她是唯一的例外。她就是医他的药。哦,曾经。
她曾经不止一次笑话他,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就要断子绝孙了?
每一次,他都会严肃点头,将她扔上床榻:“是,所以为夫还需要再努力。”
后来……这就成了夫妇二人甜蜜的小秘密。
有时,她会怀着满满的恶意,想看看当他知道元淳的性别时,会不会想要剁手。她也说不好,究竟想要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才告诉他这个惊天的秘密。
元淳……眼下一定还在冬眠。
自己和元淳都不在。
他会不会很孤单……呸!有那个丫鬟在他身边,孤单个鬼!
她不自觉地重了呼吸。
油灯上那一点火苗终于承受不住她的愤怒,挣扎了下,灭了。
那一次,女医抓住他的手,替他把脉。
她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然而并没有。他还称那个女医为“小姑娘”。
可是那个女医明明已经嫁人了。
她虽然心中存了一丝疑惑,但那时,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所爱着的人。
作妖的两个儿媳妇……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北面的辛家大院。
黑暗中,她仿佛又回到歧地。他书房外面的院子里也是这么黑。
点了烛的书房显得特别温暖和明亮。
自从燕七出事,他就一直冷着她。她解释过、道歉过,就连燕七的家人都不怪她,他却不肯和她说句话。
他日日歇在书房,她便日日站在院中梨花树下看他。
他坐在宽大的黑木书桌前一卷卷地看书。
他的眉头总是皱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时常笑话他,说他用这个表情对着谁,谁都会生出错觉,以为自己是来找他借钱的。
她太熟悉他。远远看他一眼,她就知道他是着凉了还是上火了,是肝不顺还是肺不通。
她就会让厨房给他炖好药膳端进去,她守在外头看着他吃下。
第374章 夫妻(下)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站在黑暗中守护着他。就像她正在做的另外一件事一样。
每一天,他都不会关窗。他熄了烛,上床榻,躺得平平整整,被子只盖到心口。这个人,总是有些一板一眼的习惯。
他大约已经决定要原谅她了吧。那几日,灭掉蜡烛之前,他会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知道,书房里太亮,他不可能看得见黑暗中的她。
但他的视线好像是活的,总是能牢牢地粘在她的脸上。
他正气凛然地和她对视,像是拿准了她知道他看不见她。
她恨得跺脚。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不要脸皮,总是光明磊落地欺负人!
有什么办法,谁叫自己喜欢呢。
那一天,他没有拿起那些书卷。他看着她的方向,眉眼间十分挣扎。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那一瞬间,她心头的那面鼓被敲得震天响,仿佛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扛在肩头捉回府中时,是那种新奇的、亢奋的、叫人疯狂的感觉。
她不知道此刻该站在原地等他,还是转身落荒而逃。
便在这时,有人进了书房。原来,他站起来是为了迎接这个人。
只是一个丫鬟。
虽然他从来不用丫鬟,但一个丫鬟出现在他的书房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站起来迎她?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竟然冲着来人笑了笑。
然后,她听到书房里传来脆生生的声音:“王爷,夜里风寒,关上窗户吧!”
她听到他说:“好。”
她的指甲里陷进了一小块树皮。她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她头上的一小片天,好像“哗啦”一声塌了下来,碎了一地。
等到她看见丫鬟的脸,碎成八瓣的心,仿佛再被踩踏进了泥土里,碾了个稀烂。
眼前的丫鬟,竟然和那个叫做秦挽月的女医,像了好几分!
他!他!他!
他明明知道夫妇两人闹了这么多日,就是因为秦挽月。
那是三儿的女人……不,是三儿的仇人啊!
他怎么就不信自己呢!
她知道,他以为她心思歹毒。除了她,只有秦挽月能碰他,他以为她吃醋她嫉妒,他以为她已经疯魔了。
他永远想像不出,当她知道秦挽月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将清宵剑刺进三儿胸膛的凶手时,她有多难过。
那个女人,救了她最心爱的丈夫,却要杀害她的儿子!
叫她怎么办?
他只知道埋怨她自作主张,害死了燕七父女。他只知道冷着她,要她自行反省。他只知道……带一个和秦挽月相像的丫鬟回来,让她伤心。
他成功了。她的心,零落成了一地死灰。
真好。
她再也不用冒着冬日的风雪,每天守在这冷冰冰、黑黢黢的院子里。再不用耗费那么多心血,看他脸色有没有青一分或是黄一分。再不用苦苦等到他睡去,还舍不得挪一挪冻成了冰棍的双脚。
她想,中原的冬天应当没有歧地这么冷吧。
这样也好。就算和他合好了,自己终究还是要杀秦挽月的,与其贪这一夕之欢,到时候再挨一次决裂之痛,还不如趁着眼下心如死灰,去把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再无牵挂。
他一定要怪,那把命赔给他就是了!
她有些分不清,心死之后的自己究竟是平静还是冲动。
她牵出自己的红马,连夜离开了歧地。
姜家的女子,个个都有功夫,却也耐不住山路上刺骨的霜雪。
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和他形影不离、朝夕相对,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细线,将二人粘在一起,离开之时,就像是一层一层从她身上剥下些什么来,让她从头伤到了脚。
她那死水一般的心,还是会微微泛起疼痛的涟漪。
就这样了吗?说好的一生一世,说好一辈子不够,下辈子还要找到彼此。
算了吧。
她,早已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早已成了捆住他翅膀阻止他翱翔的那根绳索,早已成了食之无味弃之不舍的那块鸡肋。
等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便如鱼得水,如鸟归林,想娶多少个就娶多少个,想笼络多少人就笼络多少人。那些她看不惯,却又有些本事的猥琐的家伙,他可以通通请到身旁做军师。
像她这样的王妃,就是祸害啊。一地之主、一国之君,哪里能由着性子,只要一个女人呢?只有将那些各怀心思的人送来的女人都收下,安置好了,众人才放得下心。还有一样好处,日后想要敲打谁提点谁,动一动后院,便能不动声色地将前堂的事给办了。
多好啊。没了她,他这个王,更像王了。
她日夜兼程赶到了京都。
她知道,她和他给三个儿子做了榜样,这三个小子都痴情得很。那一次,大儿媳和二儿媳鬼迷了心窃对他下毒,两个儿子虽是毫不犹豫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