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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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看不见春的影子,但每每刮起南风时,总有些若有若无的暖意夹在里头。
南边的风,也带来了一场疫病。
消息传进来时,外头已经死了几十个人了。
清小姐连夜出了辛家大院,归来时,唇色变得雪白,卧在床榻上起不了身。
次日,董心越有些心不在焉。
挽月打了会儿木桩,见少歌没发过声,董心越也没偷眼学她的动作,不由有些奇怪。
中午换了个仆妇来送饭食。
“玢姑娘今日怎么没来?”挽月打趣道:“莫不是我昨日开了那个玩笑,她真气着了?”
“哪里哪里,木师娘,小玢她……”仆妇叹息一声,“若是真能入了董小哥的眼,那就是她的福气了。可惜呀,她是没这个命喽!”
少歌微微蹙眉,抬起眼皮看了看董心越:“出了什么事?难怪你今日不专心。”
见董心越要回话,那仆妇就没有多嘴,只立在一旁等他先说,若是有错漏她再补充。
董心越道:“外头发了疫病,死了几十个人。送饭的姑娘大约也染了吧?”
仆妇抹抹眼睛:“可不是嘛?人已经送到南棚去了,所有染了病的人,都在那里等死。唉,可怜。”
挽月皱眉道:“这样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
仆妇一怔,摆手道:“放心放心,您和木师是顶顶要紧的人,你们的饭食,凡是经手过的人,都是里正仔细查过身体的,一定不会把病带进来!”
挽月思忖片刻:“你将病症说给我听。从发病到死亡,有多久?染了病,有什么特征?”
“木师娘,难道您会治病……”仆妇面露惊喜,回忆着说道,“发病之前,只像是着凉,大约两三天功夫,开始发热咳血,短则数刻钟,长不过一日,便会大吐血而亡。”
“有这么长时间……那就不怕了。”挽月站起来,“带我去南棚。”
见少歌也站起身来,挽月急忙将他按回座椅中:“你有喘疾,不能染肺病的。”
少歌两道长眉锁在一处。
挽月安抚道:“放心,我让程里正派人保护我,董心越也跟我去!你在家里安心等着。”
“什么?!”董心越吊起眼睛,“没治的!”
“只要是病,就没有我不能治的。”
挽月回屋取了瓶瓶罐罐出来,笑吟吟走到少歌身边,软声道:“不会有事啦!就算真有什么事,如今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嘛?逃回来总是没问题的。”
少歌沉静地望了她许久,望到挽月有些心慌,他终于开口:“嗯。董,护好你师娘。”
董心越嘴角撇到了下巴外:“是,师傅。”
二人出了院子。
见董心越一副赴死的神情,挽月忍不住笑道:“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你师傅呀,他既然放心我去,定是对我医术有信心的。”
“也是,”董心越还是发蔫,“他那样一个冷静到可怕的家伙,定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话音未落,听得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赶来。
“等下。”
董心越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冷静到可怕”的师傅捉走挽月,揉在怀里吻了又吻。
第357章 病(一)
董心越见鬼一样看着自己敬若神明的师傅将挽月揽进怀中,就像一个毛头小子那样,捉着她反反复复地亲吻。
还不避人!虽然只是亲吻脸颊和额头,也够辣眼睛了。
他嗓子都咳破了,那二人恍若未闻。
终于,那两个不要脸皮的家伙略略松开了些。
董心越听到自己那个惜字如金、向来说话带着些仙气的师傅说道——
“不许再让我担心。如今我这副身体,若是忧心过度有个好歹……你自己看着办罢!”
见了鬼了!当真是见了鬼了!董心越重重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又听见挽月声音温柔得滴出水来:“我保证,保证一根头发丝也不少。嗯……你也要好好的,我可能会在那里待几日才回来……不许瘦了。”
“嗯,我知道了。快去快回。”
董心越心道:那个叫做公子荒的,只待了一两日就离开了洛城,大约也是受不了这二人罢?……怎么之前竟没发觉他二人这般腻歪?!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目!
挽月虽是一步三回头,脚步却是带着风,忽地就卷到了外院。
离开了木师的视野,她再开口对董心越说话时,竟是完全换了一副腔调:“我直接去南棚,你去告知程里正,然后马上过来同我会合。”
说罢,脚步不停,径直出了院子。
董心越愣了许久。这……这是在使唤自己?瞧瞧这个颐指气使的模样……
直到那仆妇唤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衣裳下摆,寻程里正去了。
挽月踏出辛家大院,便看出了异常。
街旁的店铺十之八九关上了门,寒风呼啸,卷着几片落叶从街头飘到街尾,又从街尾慢慢游荡回来。
她放开了步子,向着南面掠去。
“南棚”这个地方她知道。从渭城来的那十数万人,便是在城南搭建了简易的窝棚暂居。
如果病人都安置到那里,那渭城的军民呢?
难道……
挽月心中大惊,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到了城南,她便知道自己多心了。
病人是单独安置的,在城外南郊,有大排簇新的帐篷。
有人用湿布捂着口鼻推着车子送粥过去,也有人用担架抬着白布裹好的尸体向着附近一处小山包走去,那山包上面浓烟滚滚,应当是在焚烧因疫病死去的人的尸首,以及他们接触过的物件。
还有人押着染了病的人往那走。
挽月经过一行人身边时,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哭喊:“我的儿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要害死我的儿啊!我要救我儿子!放手!我叫你们放手啊!放开他!进了那病窝子哪里还有活路啊!”
听见妇人的声音,一个被两名汉子捉住胳膊要送往帐篷那边的男孩顿时尖叫挣扎起来,嚷着要回去找他娘亲。
挽月回头一望,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向着男孩冲过来,她的身后急急赶来一个男人,将她往腋下一夹,就往城中拖去。
男孩见状,双腿乱踢,拖在地上不肯走,口中尖声叫着:“爹爹!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娘!娘!娘救我!”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一人抓一边胳膊,将男孩拎了起来。男孩双腿悬空乱踢,却是丝毫不影响这二人将他送往帐篷那一边。
男孩挣扎无果,突然鼓了腮,卷了舌,朝着这二人脸上吐唾沫。
这两个没有防备,其中一人被他唾到了眼睛,当即大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从另外那人手中抓过这患病的男孩,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完了,我完了。赵三,我家屋后那老槐树下,我埋了一坛子铜钱,你……你告诉我婆娘……再给她说,这是我昨儿揍她的报应,她咒我死,如今我就死了,叫她不要哭……”
另一人也红了眼睛:“都是这小兔崽子!这一家子都是祸害!要不是瞒着女儿的病,不肯交人,哪里又会染了儿子!如今还害了你啊杨二哥……”这人啐了一口:“就该把这小兔崽子扔回去,把他爹娘染了,再把另外那个儿子也染了,省得出来祸害旁人!”
那个被唾沫吐到了眼睛的汉子一把扯下蒙住口鼻的湿布,边哭边笑:“老子也不用战战兢兢了!赵三,记住我的交待,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送他过去。”他又想了想,“赵三,我晓得你早就看中了我婆娘,今儿我既然要死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为什么揍我那婆娘,就是因为我见到她望着你发愣!还沾着唾沫在窗户上写了个赵字。回头你和她……就在一块儿吧!”
那个叫赵三的急得想要赌咒发誓和他婆娘并没有苟且。
挽月当真是替这两个着急。
话说到这份上,等下她给那个杨二哥治好了病,回头弟兄两个见了面多尴尬?
这两个人也看见了她。
方才鸡飞狗跳,他们竟未发觉身旁多了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杨二忘了哭,怔怔地望着挽月:“姑娘……你也是得了病吗?嗐!这老天爷不长眼啊!你莫怕,到了里面,你就唤我一声杨二哥,我活着一日,便照顾你一日。”
竟是同病相怜了。
挽月挠了挠头。
赵三也傻了眼:“这……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也太……太……太可惜了!”
杨二摆了摆手:“赵三,你赶紧回去,廖花就交给你了,好生待她!”
赵三道:“我把你送到地儿,再走……”一面说着,一面拿眼偷偷瞄挽月,叹息不止。
挽月忍不住笑眯眯道:“二位就一起吧,没事儿。我是大夫,是来给大伙看病的。人生地不熟,劳烦二位大哥引引路,带我先去诊治那些病重的人。再给我说一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二人再一次傻了眼。
“姑娘……大夫姑娘,开不得玩笑的。咱们洛城的几位老大夫都没辙,还有一位自己也染了,如今正在南棚等死哪。姑娘你若是没染上病,赶紧回去!莫要趟这浑水!你也不要太忧心,再过上几日,总会有方子出来的——向来都是这样,会没事的。”杨二反倒安慰起挽月来。
他倒是忘记了方才还在交待自己的后事。
第358章 病(二)
赵三想了想,从脸上把那湿布摘下来,递给挽月:“大夫姑娘!如果一定要进去看看病人,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戴上这个!这是用陈醋浸过的,病进不去!”
挽月见他摘下蒙面湿布之后,说话间唾沫横飞,心中不由狐疑这布究竟是那醋湿的,还是被他的唾沫星子给淹湿的。哪里还有办法伸手去接?
她自然是不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好意心领啦。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身为大夫,若是以湿巾覆面,怎能给病人们信心?大伙又怎会相信我能治得好这病?”挽月大义凛然地拒绝了那块可疑的湿布。
赵三迟疑片刻,又把那面湿布系回了脸上。
男童此刻倒是老实了,伏在杨二的背上一声也不吭。
孩童其实都是狡诈的。若是哭闹不能达到目的,那他们便不会再做这等无用之功。
挽月看了看后头,见董心越还未跟上来,心中大大地鄙视。这小子定是怕了,故意在后头磨蹭。
她腹诽不已,面上却是笑嘻嘻。
“两位大哥给我说一说,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尤其是没染到病的赵三,看杨二的时候目光里满是同情,嗫嚅着说不出口。
最终只含混地说:“大夫姑娘到前面便能看见了。”
挽月很快就看到了。
土路上,有些地方被铲得凹凸不平,再往前走,她就知道了原因。
或许是已经到了病人聚居之地,又或许是因为铲掉那些血迹已经没有了意义。
挽月看到地面、树干、帐篷上,到处有大蓬的血,有新有旧。
看得人心惊肉跳,仿佛一脚就踏进了地狱,或者是屠宰场。
前头有两个蒙了面的人推着一架小木车,车上放了只大木桶,正在挨个帐篷施粥。
到了一处,那帐篷中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来。
挽月微微一怔。她原以为病人都是骨瘦如柴没了人样,没想到只看这只手,倒是养尊处优的模样,竟是看不出来生了病。
她不由走近了去看。
果然是个胖乎乎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