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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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气温越发高了。
挽月气息微乱,默默站起来往回走。斜阳下,他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的影子重叠着,这让她很不好意思。想了想,往路旁稍微让了让,等他上来并肩而行。
没话找话:“今晚黄仙儿要是来找我,我是不是说不中用,然后再喝一次酒?”
“我替你喝。”
“别。”
他笑了,“我比你自制。”
挽月想,我还要怎么自制?
夕阳回光返照一般在他脸上闪耀,她突然发现他眼底有些青。难道他昨夜没睡?!
“啊!”挽月心惊胆战,他…难道昨夜,他就这样守着钟意的,喝了情药的“男人”,天人交战了一夜不成?!罪过!罪过!
那酒,两个人都喝不得!
“得把昨夜那色鬼给揪出来!”挽月双目闪闪。
“色鬼?好新奇别致的说法,可是又有什么典故?”
“呃?”挽月暗想,原来这个世界不说色鬼。
她想了想,也不记得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典故,信口道:“那些失了夫君的可怜女子,相思成疾,神虚体弱,就有恶鬼趁虚而入,变化成她丈夫的模样,夜与她好,吸取她的阳气为食。这样一来,女子的病也就好不了,很快就会虚弱至死。此色中恶鬼,便是色鬼。骂那些色迷心窍的人,色鬼二字正好。”
“如何捉他,小二心中可有了妙计?”不知为什么,听她说这色鬼,七公子的心底有一些隐隐的疼痛,不想在这个话上多做纠缠。
“没有。我脑袋笨。毫无头绪。”
“你是大智若愚。”
挽月翻了个白眼,他还当真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正在纠结是厚着脸皮应下,还是谦虚一番,却听他淡淡又说,“那也还是愚。”
呆呆的,实在可爱。
“你聪明,那你说个法子来!”挽月跳脚。
“还真有,你附耳过来。”
他说了什么?挽月竟没听进去。
他是故意的吧?温温热热的气息就这么肆无忌惮扑在她侧脸上。他是不是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
七公子藏好阴谋得逞的笑意,不悦地问:“我的法子不好?”
“好——好极了!”
他说了什么?!
“可我并没有说什么法子?”他一脸无辜。
见她有些恼羞成怒,他收起玩笑:“前几日落了雨,土地湿软,我们住的客楼偏僻,去找一找,也许他的足印还在。”
挽月两眼放光:“我怎么没想到?快走。”
还真找着了。七公子盯着足印,漫声道:“此人身长五尺,重不足百斤。”
挽月心说:看着脚印就知道人的身高体重,这样的神探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呢!
“小二,你怎么看?”
“正和我的判断一致。”斩钉截铁、死不要脸。
“那我们……”
挽月想,话都被他说尽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急急抢道:“我们自然是依据脚印推断出的体态特征锁定嫌疑人,再挨个排查!”
“……”七公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呃?有不妥!?”她挠挠后脑勺,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首先,他身形如何是昨夜看到的,并非依据足印推断…”他同情地望着她。
“……”智商堪忧。
他有些不忍:“小二认为现在应当如何做?”给她个翻身的机会…
挽月绞尽脑汁,想要扳回一城:“从他鞋底的纹路,推断他穿什么鞋子;磨损程度推断他走路姿态…呃,或者…左右足之间的距离和步长来判断他的身份……”
他的表情告诉她,她交了一张华丽的零分试卷。看在用了心的份上…还是零分。
“小二。”他忍住笑,认真地说:“难道你不认为,我们跟着足印,就能找到他去了哪里?”
“……”
导演,这样拍戏有人看吗?!
二人循着足迹走到了黄仙儿对面的竹楼。
很新,盖成不超过五年,宽敞明亮,透过篱笆能看见屋前有一块苗圃,飘着药香。
挽月眼珠转了转:“七公子,你怎么看?”
他佯装思索,余光瞥着她那一脸促狭,缓缓说道:“此人一定是寨中医师。小二你看,他种植的作物是几味常见草药,屋檐下挂着许多成色不一的腊肉,显然是不同的人腌制的。由此可见,他替人治病,病人便送他礼物以示感激。”
“嘿嘿。”她得意地笑:“我早就知道他是医师,可不是因为这些呢。”
“哦?”他佯作不解。其实走到半路,那足印早被踩散了,他就是嗅着药香带她一路找过来的。
“因为他昨夜对我下了药啊~”她满脸得意。
七公子心说:父亲说得没错,确实很是好哄。又想起父亲说“好哄,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心中洋溢起暖暖的喜悦。好吧,你高兴就好。
挽月心想:方才闹了笑话,他并没有嘲笑我。我此时要是落井下石,就太不厚道了。于是征询他的意见:“现在怎么做?”
七公子沉吟:“他既是医师,一定深得村民敬重,我们若是贸然拆穿他,恐怕他脸上挂不住。”
“嗯。”挽月深以为然。
“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撮合他和黄姑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错。”她暗想,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清楚再说话,万万不能再出糗了。
七公子想的是另一番事:方才问过黄大当家,这位药夫子今日一早就随着采买队伍下了山去。这一队既是贼人,不知他是否牵涉其中?或者只是因为昨夜之事,他借故下山避风头。李青行事稳妥,他若是无辜,定不会被错伤。
第16章 梨花醉
李青此时的脸正如一根风干的苦瓜。
世子爷,您只身一人潜上青明山,要出点什么事,李青我怎么向王爷交待?!……好吧,就算您出不了什么事,好歹也把公子荒带在身边啊!明明知道,这只小修罗只有您一个人能管得住……
“公子荒,别再吃了。”李青无力。
“再吃一个!”
“停了!停了!这个色迷迷的老头并没有作恶,而且看起来也不好吃。咦,他尿裤子了,臭。算了吧。”
“好吧……青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你都不知道,世子爷让我忍了多久……”
药王哭了。要是早知道黄麻三他们几个是王八蛋,怎么会跟着他们下山来?昨夜偷偷在黄仙儿那里偿了夙愿,天一亮,知道后怕了。万一她和那小白脸一通气,知道昨晚被人偷了桃,疑心起自己来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先避避风头,过上七八天,她也忘了这茬……
谁知道一下山,黄麻三几人就露出嘴脸来,逼他上了他们的贼船,打劫了三户人家,还把最后一户人家的女儿给……幸好自己昨夜连吞三枚大力丹,在黄仙儿身上尽了全力,今儿真不中用,不然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和黄麻三他们几个一样……
天哪!这个白面红唇的小矮子是哪家地府没关好门放出来的修罗恶鬼?!黄麻三他们,竟然被他活生生撕着吃了……这个制止修罗吃自己的菩萨大人穿着官服,腰间别着大刀,一定是关二爷!
关二爷李青冲他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两害相权取其轻也,药王掂量一番,逃进了大相国寺。阿弥佗佛,再凶的鬼,也不敢进这宝地吧?
另一边,世子爷坐在竹榻上,拍了拍身边的空处——“小二,过来。”
“这里凉快。我就睡窗台。”她赖在窗边。当初梁山伯与祝英台同床时,在二人中间放上清水?这…这就很尴尬了,莫非祝英台也认为梁山伯是断袖?或者梁山伯本就是断袖?要不然两个大男人睡觉,扭扭捏捏放碗水在中间做什么?生怕做了什么?
今夜…
“小二,”七公子皱了眉头,“这里没有外人,你还要扮作我的小厮不成?自然是你睡榻上。”
挽月听着话音,自然以为他要睡别处,于是蹭了过去。
“那你睡哪里呢?”
“自然也睡榻上。”眉眼弯弯,“你我共度良夜已非一日两日,小二还未习惯?”
听听,这叫什么话!?今儿是他们认识第三天!真会说话!
她有些踌躇。第一夜,他们两个确实是挤在灰篷小舆上度过的,那可比这张竹床小多了…可是现在和那时怎么能一样?…哪里不一样?那时不是已经知道他断袖了?怎么那时候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呢…
他一脸坦然。挽月想到若是再扭捏,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干脆把靴子一蹬,上榻盘了腿。
“黄大当家送我一壶梨花酿,尝尝?”他言笑晏晏。
七公子从床下拎出一“壶”酒。
挽月瞪了眼,这叫壶?分明是桶。
“我,我不会喝酒。”
七公子轻轻一笑,立起两个手指。
“一,”他收回中指,“你见我与黄大当家对饮,只疑惑我如何喝得下那些酒,并不担心我会喝醉。可见小二善饮。”
挽月凝眉回忆,自己倒是的确不担心,因为黄大当家的一看就很能喝,而七公子碗举得利落,颇有酒仙之风…不对啊,又不是你老婆,为什么要担心你醉不醉酒?
他动了动那根收下去的指头:“你此刻的反应坐实了这个一。”
好吧…原来埋伏在这里呢。
他收起食指:“二,黄仙儿那碗酒,足有三两不止。你喝得急,一路走回来却毫无酒态。”
她眨了眨眼,随手取两只茶碗,从那桶里舀出酒来。
就喜欢这个性子。七公子眯眼看着她,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他倒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让她酒后吐真言,说出自己是女子来。这样,别人拍她、碰她,邀她共浴时,自己好名正言顺“帮助”她,又多了一重不可言说的亲密。
他很快后悔了。
如他所料,她有酒量。
也如他所料,她酒量不大,小半桶梨花酿下去,两只眼睛变成了两朵桃花,打着清香的梨花嗝。
可…她非但没有露出女儿姿态,反倒撸起了袖管和裤管,跳下地,右脚踏在竹床上,右手肘搭着膝盖,抄着那只茶碗,冲他豪气干云地喊:“喝!喝!”
……
她终于放下那只脚。七公子还没松下一口气,她却摸到他身边坐下。
他心跳一乱,她…要…做什么?
她左手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
“你…放心!日后,我罩着你!”她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指着她自己,“什、什么羊万名猪千头的,别、别怕!哈!其实,我有个很牛很牛的闺、闺蜜呢,唔哈哈哈!”
猪、牛、羊,连龟都来了。七公子曲起一条膝盖,无力地扶额。作孽啊。
她咕叽咕叽说了一通,终于头一点,直直栽在茶台上。
“靠!”她捂着脑门蹦起来:“哪个孙子打我?”
七公子泪流满面。自己挑的,认了。
他移走茶台,伺候她歇下。
一夜无话。
次日挽月醒时,七公子不在客楼。
一双眼睛清亮清亮,哪有半分宿醉的模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七公子啊七公子,夜太静,不借酒装疯的话,我怕你会听到我乱了节拍的心跳……
完了,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断袖?而且,他显然,也对自己有意思!
十个男人八个坏,剩下两个他们秀恩爱……可,秦挽月我不是男人哪!
昨夜,他靠坐在窗边睡的,头微微仰着,侧脸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光芒,清晰分明,漂亮得找不到言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