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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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地上一坐就哭了起来。嚎了几嗓子,手脚并用爬起来,扑通一下跪在路上开始磕头。
涕泪横流,对着空气哭道:“求求您了!饶小的一命吧!是小的不好,是小的不对,小的不是人!可是,我没有害您啊!我、我、我也是吃过您的粥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是他们、是他们,是官府故意放那两群土匪进来……我没有杀您啊!不,我杀了,我杀了,我没杀您的人,我只杀了您的鬼……我……”
胖子语无伦次,一个劲儿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额头的伤口很快被地上的黄土糊住,在额上堆起一个圆形的小包,就像长了一个扁扁的角。
他正磕头磕得欢畅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两只脚。这是一个从后方赶上来的人,速度很快,而且悄无声息。
胖子乍然看见身旁多了个人,吓得猛地捂住眼睛,缩在地上抖作一团。
彻底变了调、失了人声的哭腔从指缝间渗出来:“放过我!……老爷子你放过我!我求求你……”
他身下的土地很快变成了深色。一股恶臭缓缓向四周蔓延。
那个人并没有停留,越过胖子继续向前走去。
林少歌皱了皱眉,纵身一跃,跟上了他。
看上去就觉得很不对劲。
这个人穿着一件藏青色宽袍,头上戴一顶瓜皮小帽,脚踏一双云底长黑靴,靴面纤尘不染。他走得很快,很快就把胖子甩到身后,成了视野中模糊的一小团。
林少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捂住挽月的眼睛,提了提气,运足巧劲跃上更高的树梢,掠到这个人前方,凝神用眼角余光细细地打量——这个人身上有功夫,直视他会被察觉。用余光的话,哪怕他有所感觉,也只会以为有兽类在打量他。
这个人脸上挂了一张白绢,乍一看,以为是个无面人。那白绢上半截压在帽子里边,下半截垂在脸上,走动时,白绢轻轻地飘,他也不嫌它挡眼睛,无人时照样戴着,也不摘下来。
小半刻钟后,他停下了脚步,捡起路旁一件被砍成絮状的藏青色破布,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件撕成两片的袍子挂在一旁的树上,退几步,歪着头,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像是很满意。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水囊,撩开脸上挂的白绢,咕咚咚喝了一通,提提气,几十个身形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挽月直眨眼睛。
少歌松开覆在她脸上的手,无奈地笑:“说。”
“可以说话了吗?”
“嗯。”
她憋了这许久,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这鬼究竟长什么模样?很吓人吗?我要是看到,是不是也会吓成傻子?有这么可怕吗?青天白日的,要扮成什么样子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呀!我都快要好奇死了!你该让我也看一看开开眼界才是!”
他憋着一个笑,解释道:“这是个高手,你盯着看,会被他察觉。”
“这样啊,真没劲。我还以为扮成什么模样呢……”挽月目露失望。
林少歌微微翘着嘴角:“看,人来了。”
挽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胖子摇摇晃晃向着他们走来。
额头正中顶着一撮土,两个眼睛直勾勾地,脚步虚得不成样子。明明体重超过二百斤,踏在地上却软绵绵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他突然定定站住,双眼越瞪越大。
挽月和少歌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是那件撕成两半的袍子——那个戴瓜皮帽和白绢的人从怀里掏出来,挂在树上的袍子。
胖子把眼睛睁到再也睁不大了,终于,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及其诡异的笑。那个笑飞快地在他脸上扩大、再扩大,直到他的嘴角都有一点点撕裂,他终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林少歌摇摇头。
“他刚刚这个表情,是不是——”挽月歪头想了想,“一件等待了很久,恐惧了很久的坏事,终于发生了?他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因为,它总算是发生了?”
“嗯。”少歌笑道:“也算是解脱了。”
再看那胖子,已经收起了笑容,眼睛里再没有了半点情绪。他脸色木然,提线木偶一般呆呆向前走去。
“老爷子,老爷子……”
挽月和少歌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胖子眼下的状态已经和那些陷进泥沼的人一般无二了。
挽月吸了口气:“这是怎样做到的呀?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
“很简单。只需要让他们——”少歌指着慢慢远去的胖子,“让他们以为,一直走在重复的一段路上,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鬼打墙啊……”挽月叹道,“要是我遇上了,估计也要吓坏,但不至于像他们这样离谱啊?据我所知,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人在不能辨别方向的情况下,身体会不自觉地作轻微圆周运动——其实是自己在兜很大的圈子就对了。”
第186章 鬼打墙(下)
林少歌饶有兴趣地望着挽月。
她见他感兴趣,不由有些得意,更加卖弄起来:“其实呀,我们的左右腿长度是有一点细微差别的。嗯……应该说动物都是这样,平时我们能够走直线,是因为我们的眼睛根据路上的景象来不断调整方向。如果找一块空旷地,蒙上人的眼睛,让他向前走,你会发现他走过的路,就是一个大大的圆。”
“嗯。”林少歌见她说完了,笑笑地问:“那么,他们如何顺着这样一条路,绕起了圈?”
“嗯?!”挽月一愣。
仔细一想,发现自己说的那一通,只适用于没有路,且不容易辩认方向的地方,比如树林之中,或是乱坟堆里——这两处就是“鬼打墙”的频发地。因为这样的地方,地貌特征不明显,又难以辨别方向,所以很容易不知不觉兜起圈子,加上这两处极容易让人心中产生恐怖的联想,对迷了路的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这样的遭遇说出来,很容易被猎奇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坊间自然就有了许多鬼打墙的故事。
但这和眼下的情形完全不同。
这里只有一条路。
这片铁杉林,目测也就方圆百里——直径也就三十多里。
遭遇了“鬼打墙”,正常人的反应一定是既害怕又不信邪,加快速度一直向前走,这样的话,走上一天,都够穿过整片树林了。但那胖子和瘦子曾提到“两日”,也就是说,加上今天,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足足三天了,显然这里并不是路的尽头——他们二人正站在很高的树梢上四下望,密密的林子望不到边际。
两旁的铁杉很密,道路两旁犹甚,这胖瘦二人不像是钻过林子。顺着路走,又怎么原地打转转?
这下挽月心中发毛了。
“难道真的有鬼?”她弱弱地望了望他。
林少歌想笑又忍住了。
“这条路看起来是直路,其实它是一个圈,因为圈很大,所以看不出来。”他用手虚虚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挽月恍然:“果然,真相只有一个。那么……这些人在这条路上,转啊转啊,就发疯了?也不对呀。”
少歌摇头笑道:“刚才遮住了你的眼睛,所以你不清楚他们那些伎俩。也就是装神弄鬼罢了。”
“啊!”挽月拍了拍手,“我明白了。刚才这个胖子,是因为看见那件撕作两片的袍子,才发了疯的。我记得那个瘦子曾说过——‘胖哥……你撕过的呀……’然后那胖子就失去理智,把瘦子杀了。如果我没猜错,他撕过的,正是这件衣裳,这件被他撕坏的衣裳一次又一次出现,正好作为参照物,让他知道再一次回到了原地……是这样吗?”
“嗯。小二很聪明。”
她笑弯了眼睛:“那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找到通道。”
挽月略加思忖,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条大道如果是一个圆环,那么总要有一处隐藏的道通,向内,通往“老爷子”的巢穴,向外,通往外面的荒原。这通道一定要掩盖得很好,让这些人一次一次经过都无法察觉。
“为什么这些人总爱费这么大力气,弄得云遮雾罩的?乌癸山的事,倒也还能理解,轩辕镇宇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隐藏实力,而且山中也还有我们未曾发现的秘密。那这里又是做什么?既然都是土匪,打杀了不就完了,弄这么大一个大阵,在这么多人面前装神弄鬼,比直接杀了他们,恐怕要麻烦上百倍。”
林少歌沉吟片刻:“总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怕是和这些人发疯有关。”
说罢,足尖一点,掠过林间道,向着树林深处去了。
挽月奇道:“这些人发疯,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自然是有的。”
挽月细细一想,点头道:“的确。受害的如果都是土匪……比如这个胖子,随手就把身边的同伴杀了,显然并非善类。想要逼疯这样的人、这样的许多人,可不是一个‘鬼打墙’就能够做得到的。”
“嗯。”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究竟何许人也,这些人发疯的时候,似乎都念叨着他。这胖子似乎提到什么粥,官府,土匪,虽然知道这江东大地上发生了数不尽的惨祸,但若要一桩一件细细深究,我想一想,心头都发寒。但是这些,我们必须去面对,是不是?”
少歌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其实,也不必的。小二,走夜路时,你可以闭上眼睛,跟着我就好。”
“我更希望,可以和你并肩而行。”她双目灼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很快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自然是做不到的,能不拖你后腿,都谢天谢地了。”
“不急的。”
“嗯……坐骑不要了吗?”挽月见他径直往林子中心掠去,便想起那头拴在道路外围的小牛。
“先探一探。”他紧了紧手臂,加快了速度。
之前摸不清虚实,带着小牛穿梭在密林间,简直如同蜗行一般。
此时林少歌轻身而行,速度自然快了数倍不止。
几个时辰之后,他找到了那条暗道。
有许多穿着绿褐条纹衣裳的人正在忙碌着。
这些人行动之间无声无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柄样式奇异的扫帚,走动时,只需要稍微摇摆身子,那扫帚就能将地上踩过的痕迹完全抹去。
竟然这么简单?!
挽月看着眼前这一幕,稍微有些愣神。
那一日,发现通往平原城路上的足印奇迹般地消失,她想过许多种可能性……最笨的,也是有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用一些很特殊的手段掩盖掉地上的痕迹——比如散上一些奇怪的粉尘。哪怕是用工具清理掉足印,那也应该……稍微……看起来更厉害一些吧?
怎么会是眼前这样——在屁︱股后面绑个扫帚呢?!
这就是让江东两股恶匪闻风丧胆的、神秘莫测的老爷子的队伍?!
带个扫帚装神弄鬼……
挽月学着林少歌的样子揉了揉眉心。
第187章 十里寨
在没有踏上这片泥沼荒原之前,挽月对“老爷子”其人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个实力极强,稍微还有几分良心没有泯灭,对同行赶尽杀绝,手段诡异残酷的土匪头子。
发现了沼泽沉尸、再亲眼见到这些人是如何变成了行尸走肉投身泥沼后,难免心中发寒,“老爷子”在她心目中,变成了一个阴森邪恶的恶魔头子,张牙舞爪控制着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