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钧天奏-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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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走了。
第三个片段是一片秋色山涯,玹琏抚着兆孤琴,孔嫀像只活泼的蝴蝶在蹁跹起舞,跳着跳着,就去同玹琏说话,想来是在问她的舞跳得好不好。玹琏只瞥她一眼,并不理她,收琴自顾离开。孔嫀一脸愤愤,立即去追。
第四个片段里是一处水乡,天空飘着雨丝,在水里激起无数水涡,嫣红的莲花在涡中颤巍。本来他们不用伞也能不沾雨水分毫,许是不想显得与周遭路人格格不入,玹琏撑着纸伞,在水边的石板小路行走,孔嫀挽着他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将亲密的背影留在了一片灯辉夜雨中。
第五个片段是在小镇,孔嫀买了糖人,一定要喂给玹琏吃,玹琏看了孔嫀一会儿,就着她的手送到自己嘴里,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似的,你一口,我一口,咬光了那个糖人。
第六个片段里,孔嫀在一座小木屋前烦闷地踢着小石子,走来走去。待看到终于归来的玹琏,她像股风似乎冲到他面前,却不是笑脸相迎,而是双眉紧拢,捏着两个拳头一下下打在他身上。两人似是闹了矛盾,孔嫀发泄够了,却又突然抱住他,玹琏也慢慢伸出了手,紧紧抱着孔嫀。
第七个片段,玹琏站在木屋前,仰头看孔嫀化出了孔雀原身,在半空中轻旋飞翔。突然之间,孔嫀变成了人身坠落下来,玹琏似是对她的把戏习以为常,张开双臂接住了她。他顺势抱着孔嫀坐在木屋门前的木梯上,将她困在怀里,不知说着什么话逗她,将孔嫀说得满面通红后,随即他又去亲她的脸。
之后一直是刺目的银光,再也没有任何的画面,天后便收了水镜。
只是几个短促的片段,略见一斑,却足够让人知悉,孔嫀是怎样一寸一寸在玹琏心底扎根。
施用天川水镜极其损耗仙元,天后有些轻喘。难怪了,这样的朝夕厮磨,情意深种,叫玹琏怎样放下孔嫀?
分明放不下。
那,就只好由她来帮他了。
孔嫀心乱如麻,说不出话,她想起第一次在紫上阙火阵外看到帝尊时,那陡然涌起的熟悉而心痛的感觉,原来,那并非她的幻象。
而帝尊说的:我原就没追你,不是你追的我么?其实不止说她来紫上阙以后,更说的是他们的过去。
轩辕辰绾回过神来,浑身发抖,她走向无法动弹的孔嫀,突然扬起手来,一巴掌落在孔嫀脸上:“不知廉耻!勾引我师弟!”
“辰绾!”
轩辕辰绾突然发难,连天后也未来得及制止。
的确,在那些零碎的记忆画面里,除了最后一次,之前每一次都是孔嫀主动。
孔嫀脸上并没什么感觉,她心里的震动已盖过了一切。
见女儿似乎还想对孔嫀动手,天后解开孔嫀的自由,严声道:“辰绾,你可知我为何让你也看到孔嫀这段记忆?我正是要让你清醒,收起对你师弟的心思。你再任意妄为,就给我出去。”
碍于天后在侧,轩辕辰绾不再有动作,只在心里酝酿着对孔嫀的憎意。
天后毕竟是过来人,倒没有轩辕辰绾那样大的反应,这些画面看着亲密,但于动了情的男女来说,其实已是十分克制。而且,虽然看着都是孔嫀主动,但她还不清楚她一手带大的玹琏吗?若是他不愿意,孔嫀能有机会缠他?她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天后道:“灵绛,玹琏也失踪过十年。从你的记忆来看,那十年里,你和他应该是都被卷进了时光乱流,从而认识了。”
天后略停顿:“但是,在你们回到天界后,他却亲手封印了你的记忆,对你不闻不问,视你如路人。你明白他的想法了吧?”
孔嫀僵直着身体,不肯回答。
天后也并非是想要她回答,就直接道:“他是决心断了与你的过去。”
轩辕辰绾立即道:“没错,师弟这样做,就是怕你回了天界还缠着他!他只想摆脱你,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你!”
孔嫀半晌才道:“既然他早决心与我各走各路,我也不知还有这段往事,天后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
天后道:“灵绛,我只是帮你看清你的过去,不希望你再泥足深陷。你必须得承认,你又一次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玹琏作为天界的守护者,绝对是合格的,但于你,他只是个负心人而已。”
轩辕辰绾道:“没错。你也不要想去报复我师弟抛弃你!时光乱流那种地方,若是没有我师弟好心救你,你能全须全尾地活出来?怕是早死上一百次了!”
孔嫀沉默半晌,并没有同天后道别,径自离开了。
轩辕辰绾担忧道:“母后,你为何让孔嫀知道这些,她知道了,恐怕更要缠着我师弟!”
天后看轩辕辰绾一眼,觉得有些疲累:“她不会。”
………………
出了徵峰,孔嫀仍有些意识恍惚。
她立即去了火阵,她一定要亲口问问帝尊,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何他要让她忘记他们的过去。
可她找不到玹琏,只得回了徵峰。
她并不敢回晶舍。千莳已从素蘅处得知孔雀王到了紫上阙,也在晶舍里帮忙看着,孔嫀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定然很难看,她不想回去令师姐担心,便在林子里随意找了块石头坐着。
孔嫀抬头看向附近的树冠,斑驳于绿叶之上的,是她喜爱的阳光,此时那光线却灼痛了她的眼睛,她垂下眼。
轩辕辰绾找到不知呆坐了多久的孔嫀,急切问:“你为何还不离开紫上阙?”
孔嫀木然看向她:“我是徵峰峰主,为何要离开?”
“你不恨我师弟?”轩辕辰绾笑道:“你还想向他求证什么?他抛弃了你是事实。”
孔嫀起身挥出一记掌风,火灼灼地扫到轩辕辰绾脸上,对方捂住半边脸,不相信道:“你竟敢对我动手?”
孔嫀道:“无论我与他如何,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不要再跟着我。”说完脚尖轻点,飞离而去。
轩辕辰绾为之气结,孔嫀还敢虚张声势,她哪咽得下这口气,正要去追,却被一道威压定在原地。
“你方才对孔嫀说什么?”
这个嗓音和语调,轩辕辰绾记得极其深刻。她一抖,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墨隐澜,听他又道:“玹琏离弃孔嫀是何意?”
对方问得很轻,而轩辕辰绾却有种若她不照实说,他会抹杀掉她的可怕感觉。她控住微颤的嘴唇,将她所知的孔嫀与玹琏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墨隐澜听完即离开了紫上阙,并未去找孔嫀。而天后这时已将玹琏带至天上天。
………………
孔嫀请千莳回了角峰,自己成天在赤舍守着孔寻,只偶尔去火阵看一看。
一晃半个月过去,孔嫀心中越来越迷惘。
轩辕辰绾曾问她恨不恨玹琏,恨自然是不恨,但怨却有。
原来,她早就那样深地爱过他。可就算她什么都忘记,仍旧又一次爱上了他。她其实并不怪他夺走那段记忆,她只是不能接受,他会选择舍下她。
孔嫀就是想亲口问问玹琏:从北极天海分开后,他是否真的打定主意再不与她相见。若非孔雀族遭劫,她正好流落到紫上阙,他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再过问她任何事。
然后,只要他说一句不是,告诉她原因,再哄她几句,她就会原谅他了。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发出的信符全无回音,她找过大师兄,大师兄称帝尊有密事要办,具体不便透露,只叫她不必担心,安全无虞。
在这样的煎熬下,她觉得自己的勇气在渐渐流失,他这样无声的消失,让她感到害怕,她害怕在这场感情中,没有办法放下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天午时,孔嫀关好门从赤舍出来,想回火宵阁一趟,却见屋外站着墨隐澜。
“隐澜哥哥?”她有段时日没见着他了。
“嫀嫀,我找到孔慕了,但她似是中了某种幻术,暂且未醒,我已将她安置好,你可要去看看。”
听闻慕姨也是情况有异,孔嫀自不放心,立即道:“要。”
墨隐澜柔声说:“那带上寻叔一起吧,去看看你慕姨,也当散散心。”
散散心?孔嫀看着墨隐澜,她还以为她将愁绪掩藏得很好。幸而,对方并未追问她为何事生忧,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她思索后道。千莳每天都过来察看父亲身体情况,让她觉得总是为师姐添累,将他带走也好。
孔嫀看到他,忍不住提出了借问机灯找玹琏,然而墨隐澜语气难辨道:“像玹琏那样应劫而生的人物,问机灯怎可能找到?放心吧,魔神未现,当今世上谁能伤得了他?”
孔嫀便没有再提。
在妖界住了数日,她怕流汐和千莳担心,就给她们去了信,称她找到了另外的族人,想多陪亲人一段时日,请她们勿念。
孔嫀收到流汐的回信,信上却说千莳在救援几名地仙时失踪了,帝尊又一直未归,大师兄想了各种办法也联系不上千莳,就让她帮忙留意一下。
孔嫀看后心急不已,待墨隐澜回到一念遥方,立即向他道:“隐澜哥哥,听说我师姐千莳失踪了,你能不能用问机灯帮我看看?”
墨隐澜却未取问机灯,而是难得带了一丝迟疑:“你那师姐,应该是被夙无厌抓走了。”
孔嫀一愣:“魔界戮君夙无厌?”
墨隐澜点头:“我得到一个消息,夙无厌将一名天界女子带进罗阴城,关在自己的魔殿里。据说那女子容色出众,眼有荼蘼花纹,想来是千莳无异。”
孔嫀面色乍变:“那一定是我师姐!夙无厌为何抓她?”
“多半是想借其胁迫玹琏,但后来,夙无厌恐怕起了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
墨隐澜索性说得更清楚:“魔族于男欢女爱向来放浪,看百里绮心就能知道,但这夙无厌却是个异数,从不近女色,他既然没带千莳去找玹琏,也没有将其关进魔狱,而是囚禁在他的起居处,多半对千莳有了男女之意。”
孔嫀这次明白了,她焦急道:“隐澜哥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带进罗阴城?”
墨隐澜沉默,这就是他先前迟疑的原因了。孔嫀一旦知道千莳处境,必然要营救。但他怎愿她以身犯险。
“罗阴城并不好进。那城是天魔法器所化,百里绮心疑心病重,她与夙无厌不在城中时,都将魔城锁闭着,外界无法强行突破。妖界如今虽正与魔界交易,魔界也只准我一人进入,就连祈叔与墨临意,也只能在城外等着。你是千莳的师妹,夙无厌更容易联想到你是为千莳而去,定然不会应允你入城。不如我来设法施救,你就不要去了。”
“可是,你救师姐若被发现,夙无厌一定会与你反目,在魔界的势力范围里就会很危险。而我若被发现,因我本就是千莳的师妹,也算意料之中,你还能帮我转圜一二,他们顾及你的面子也不会对我怎样。所以,隐澜哥哥,你还是想个法子带我进去吧。”
孔嫀的话不无道理,墨隐澜略思索:“要名正言顺带你进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墨隐澜注视她:“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妻子,若以妖后的身份,自然能随我出入魔界,夙无厌也找不到籍口反对。”
孔嫀愣了愣,脑海里现出另一张清隽面容,挥之不去。
没有羞怯,没有期盼,只有不安与沉重。
墨隐澜心如明镜,瞬间将她心思看个透彻,痛楚也因此来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