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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正版)奔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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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千里之遥,行路匆匆,年轻的仙者依然是浑身光芒,俊脸不见半丝风尘色。
    “你总算来了,这事……”万无仙尊叹气。
    洛歌走下长剑,看了地上的柳梢一眼,道:“此女我先带走。”
    原西城与祝冲向来信任他,虽然觉得不妥,倒也没出言反对,万无仙尊正要点头答应,旁边谢令齐却开口道:“这恐怕不合适,商师弟他……”
    “商宫主那边,我会解释。”
    “她有魔性,来日再作恶……”
    “她不会有机会。”
    不轻不重两句话,将谢令齐堵了回去。
    “不杀她,你我交情便到此为止。”卓秋弦冷冷的声音。
    “不是她。”
    “我不管,玉容因她而死,她必须死。”
    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的话却完全不讲道理。洛歌显然知道她的脾气,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商玉容的遗体面前。
    月华淡薄,仙者过分夺目,衬得地上人瞬间变成了一道影子,所有人都在为他的消逝而悲哀。
    唯有光芒,看到了影子的华丽。
    “玉容留在仙门是为谁?”卓秋弦在背后道,“你这样对得起他?”
    挺直长睫垂下,洛歌闭目,沉默。
    俊脸上不见往日从容,自信无敌的仙者,终是露出了一丝伤痛之色。
    曾经少年意气,相约同登神道;曾经并肩而战,发誓守护六界。知己兄弟,情义相挺,成为光芒背后的影子,一朝竟落得魂飞魄散的结果,从此相见无期。
    “你谢我,谁来谢你?”
    谢字未曾出口,已无机会,这一切却有自己的缘故。
    不远处,少女的气息越发微弱。
    洛歌重新睁开眼,淡淡的道:“悲痛,不是迁怒无辜的理由。”
    他断然转身,走过去抱起她。
    少女早已伤重,之前因为穿着黑衣的缘故不明显,此刻鲜血沿白衣流下,看得人心颤。
    “谁……”她费力地瞪大眼睛,尽管视野是模糊的空白,“谁要你救!”
    白衣仙人似乎没听到,抱着她踏上长剑,腾空而去。
    。
    无人看到树阴下的月亮。
    他轻轻抚摸着紫水精戒指,许久才道:“她注定仅有这一世,失去太多,我的补偿是不是太少了点?”
    “难道你良心发现,心软了?”嘲讽的声音。
    “也许吧。”
    “你是受到他的影响了,主人,”蓝叱道,“可笑的感情而已,想想吧,你比她更可怜啊。”
    他沉默片刻,道:“你说的对。”
    
    第三卷 大荒篇·沧浪琴歌(上)
    第33章 妖界战火
    
    一部《南华经》,衍生万年古剑门。通天门六界碑,这个象征六界秩序的神圣标志,使得南华派成为历来仙魔之战的主战场,闻名六界。纵使仙门历经磨难,几番盛衰,南华弟子们依然牢记着自己的责任,坚定地守护着六界碑。
    千年前的天罚、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六界碑的平安,总是伴随着一代仙尊们的陨落,长生不死的仙者们,为了六界渺小脆弱的生灵,弃生赴死。天罚后,南华派早已不复昔日仙门第一大派风采,却又因为拥有代表剑仙术颠峰的紫竹峰术法,依然稳稳地霸着第一剑仙道之位。万无仙尊撑持千年,现任掌教原西城教徒有方,门下新秀也不少,至洛歌出道,南华派终于声名再起,渐复兴盛。
    南华山灵气不衰,是六界碑给予守护者们的微薄回报,仙光瑞气环绕山头,珍禽异兽悠然来去。大小十二峰,南华峰为主峰,是历任掌教居住之地,峰上六合殿为议事正殿。主峰旁,另有从峰四座,乃是天机峰、摩云峰、玉晨峰和紫竹峰。
    重华宫位于紫竹峰上,遍地白云滚滚,人立其中,犹如置身茫茫云海,云海上生着千万竿翠竹,风过竹吟,如诗如歌,时有仙鹤自头顶掠过。紫竹峰是因一位前辈喜爱紫竹而得名,早期这里的竹子并非全是紫竹,曾有诗云:“玉干生在白云间,鹤影归来寻不见”,唯有亲眼见到这般清幽景象,方知此地是真正的尘外仙境。
    重华宫当年在天罚之下完全塌毁,重华尊者洛音凡离去后,其孙洛攸只在原址上进行了简单的重建。除了正殿与两间偏殿,仅有不到十间房。正殿朴素庄严,出门下石级,庭前有一道约三丈宽的清流,冒着稀薄的寒气,其中游鱼来去,鳞色各异。一块巨石横于水上,便算作桥了。
    紫竹峰剑术闻名,这一脉弟子却不多,重华尊者其后代及弟子大都殒身于那场天罚之下,至洛歌这一辈,仅有五名正式弟子,除洛歌兄妹与那位只闻铃声未见过面的羽星湖尊者之外,另两个都去人间驻守了,目前紫竹峰上就只有洛歌与柳梢。
    虽然只有两个人,紫竹峰却丝毫不见冷清。
    “放我出去!谁要在这儿!”
    “我是魔,怎么不来杀了我呀!”
    “你给我出来!”
    ……
    就算只有勉强行走的力气,柳梢依然歇斯底里地闹了半天,直叫得气喘吁吁,胸口隐隐作痛,才不得不闭嘴歇息。
    她并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惨状,除去外伤,五脏尽裂,筋脉也遭受重创,算是死人一个。如今经过洛歌救治,配合魔体的特殊能力,她的外伤已基本痊愈,但筋脉受损严重,几乎用不了魔力。
    紫竹峰设置了结界,外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洛歌的目的很明显。
    利落的黑衣不见,柳梢看着身上洁白的仙袍。
    这种雪一样的白,就像仙门那群人,个个都认为自己干净无暇,站在高处审判着别人,有谁亲自体会过身陷泥污的痛苦?
    柳梢恨恨地“呸”了声,慢慢地挪上石桥。
    白衣仙者踏云而来,步伐平稳,仿佛带着一缕清风,卷得足下云气动荡。
    与以往不同,如今他穿了身正宗的紫竹峰道袍,素带广袖,后摆雪纱拖了老远,在云气中起伏,极为飘逸。
    柳梢见到他立刻又来劲了,叉腰挡在桥中间。
    洛歌连眼波都没动一下,眨眼就已经站在了桥对面,沿着石级往殿内走。
    被困在紫竹峰至今,柳梢算是完全展现了本色,不识好歹地冲着他的背影骂:“谁稀罕你救!我要出去,快放我走!我才不要在仙门!”
    洛歌终于转身来看她。
    对着那双眼睛,柳梢完全不惧:“让你把我带来这儿的,快放我出去!”
    洛歌道:“此时出去,便是送死。”
    柳梢哼了声:“我才不怕!”
    “如此,又何必出去,”洛歌道,“你足下便是四海水,六界至寒,跳下去也是死路。”
    “谁怕!我就是不要留在这儿!”柳梢将牙一咬,当真“扑通”跳入水中。
    对于她这种任性的举动,洛歌并不意外:“你伤重未愈,魔体难以承受。”
    不用他说,柳梢已经察觉到这水奇寒无比,比冰块还要冷十倍不止,寒意直透骨髓,柳梢被冻得直哆嗦,却仍不肯服软,倔强而得意地瞪着他:“要……要你管!”
    洛歌往庭前石桌旁坐下,平静地道:“我已救过你一命,从此刻起,你的生死由你决定。”
    至寒之水侵蚀身体,柳梢唯有强行运转魔力与之抵抗,本已受伤的筋脉很快难以承受,寒冷与伤痛双重折磨,柳梢惨白着脸,上下牙直打架,犹自嘴硬:“我……我要走!我才不不留在这儿!不……不如死了!”
    洛歌“嗯”了声。
    眨眼工夫,柳梢冻得双唇乌青,望着岸上冷漠的仙人,威胁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盏茶后,筋脉尽废,半个时辰后,死。”洛歌起身往殿内走,不曾再看她一眼。
    云中衣袖翻滚起舞,天丝泛着无情的光泽。
    望着那个背影,少女开始恐惧了。
    他不是陆离,根本不关心她是否会痛会难受,她的威胁毫无意义。
    被纵容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直到今日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拿自己威胁别人,是愚蠢。
    不,不要死!他们杀了陆离,还冤枉她,她不甘心!所有人都想她死,她就偏要活着!筋脉!不能被废了筋脉!所有人都放弃她,力量才是唯一的倚仗,她不能再成为废物!她还要杀了商镜他们报仇给陆离报仇!
    意识开始模糊,麻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水下沉,柳梢明白,这种时候昏迷过去,后果只有一个。
    “不!”惊慌的少女用尽力气保留最后一丝神智,死命扒住石岸,终于开口冲那个白影大叫,“救我!救我呀!”
    他似乎回头看她了,可惜她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为何要救你?”
    “我不想死!”
    “魔性驱使,你终会害人。”
    “我不会的!不会害你!”
    “不得向仙门寻仇。”
    面对这个条件,柳梢咬了会儿唇,突然狠狠地“呸”了声:“我才不!”
    谢令齐那么可恶!害了陆离,把她也害成这个样子,凭什么不让她报仇!
    固执的少女哆嗦着,努力地瞪大眼睛做出不屑的表情,果断地松开手沉入水里。
    。
    脑袋变得沉重无比,人在梦与清醒间挣扎,简直比之前受伤还要难受。
    再次睁眼,柳梢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榻上。
    房间再熟悉不过,除了木榻和被褥,仅有一扇木窗,一张矮桌、两张木椅,除此之外见不到别的陈设,连个柜子镜子都没有,朴素得不可思议。
    身上裹着厚厚的羽被,寒气还是不停地散发,睫毛尖都结了冰。
    没有人抱着她安慰,也没有人会管她了。
    目睹仙者无情,方知曾经的温暖难得。柳梢想哭,喉间却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唯有抓紧被子蜷成一团,颤抖。
    “吱呀”声响,门被推开,风送进药香。
    柳梢立即闭眼。
    脚步声走近,在榻边停住,接下来是药碗搁在矮桌上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又朝着门去了。
    柳梢猛地撑起身挥手将药打翻,冲他的背影叫:“我才不吃药!谁要你假好心!”
    洛歌也没生气,皱眉看她一眼,便出门离去。
    柳梢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空碗与药汁,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她慢慢地缩回被子里,将头也完全藏进去,像只藏在壳里的乌龟。
    没多久,脚步声再次走近。
    柳梢从被子里探出头,发现面前又放了碗新的药汁,望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柳梢撇嘴,飞快地擦干泪,又要动手。
    “这是最后一碗,可祛除四海水寒气。”
    手抬到半空,到底没有挥下去。
    柳梢红着眼睛瞪了他半晌,哼了声,夺过药一口气喝光,然后示威性地将碗砸到地上摔碎,重新抱着被子躺下,闭眼。
    须臾,额上一沉。
    长睫忍不住乱颤,柳梢连忙将眼睛闭得更紧。
    透着力度的触感,像是清凉舒适,又像是带着似有似无的温度,纯正的仙门真气流遍全身,将寒毒逼出体外。
    纵然闭着眼,泪水依旧不停地往外涌,柳梢悄悄地咬唇,抓紧了被子。
    “嗯,放弃自己的人,无人能救,”那声音似乎也温和了几分,“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
    寒气消减,脑袋一轻,柳梢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等到脚步声离开,她才偷偷地睁眼,只来得及看到房门合上前那一片雪白的衣角。
    谁要明白他的道理!柳梢撇嘴,翻身过去。
    一只手又伸来摸她的额头。
    “谁稀罕……”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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