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美食与轻不可辜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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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轻轻回头看看平房，趁着主人没发现，能吃一口是一口，正想再夹一筷子，平房里冲出一个矮小老头，挥舞着拐杖道，“哪来的小贼在偷吃我的猪蹄？”
宁轻轻忍痛将筷子放回去，恭恭敬敬地说，“您是赵三勺老师吧？”
“赵三勺？死很久了，他也不是老师，不过就一厨子。”
不是吧？公孙易的消息如此不灵通？宁轻轻瞠目结舌，“过世了？那赵老先生还有传人吗？”
“都死了！”矮小老头说，“问这么多干嘛，你和他很熟吗？问问问，我还没跟你算账，辛辛苦苦炖锅猪蹄，倒被小贼偷吃了。”
“抱歉，这猪蹄的香味实在诱人，忍不住就尝了尝。可惜……”
“可惜什么？”
“的确是不应该偷吃的，还需要再炖一刻钟。”
矮小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知道是一刻钟，为什么不是两刻也不是半刻？信口开河。”
呸呸呸，什么一刻钟，被公孙易的瘟疫感染了。宁轻轻说，“直觉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哼，走走，别烦我，别烦狗。”
“老先生，既然你住在赵老先生的住址，肯定认得他，能否帮帮忙，告诉我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我真的有要紧事。”
“什么破事会这么急着找他。讲。”
宁轻轻说了大概，“推荐人说赵老先生是唯一能做出让我客户满意的茶点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找到他。”
“他死了。你找玉皇大帝要他去。”矮小老头说，“再不走我放狗咬你。”
大黑土狗吃了猪蹄之后，满足地趴着打盹，完全没有站起来咬人的意思。
“没用的畜生，就知道吃，就知道睡，看家护院都不会。”矮小老头骂了狗，丢了块猪蹄给它，对宁轻轻挥舞拐杖道，“快走，狗不咬你，我可会打你。”
看来只得先走，找公孙易问个清楚。宁轻轻回家的路上拨了那个汉字号码，没人接，直到回家之后才接通。
“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我正和几位知交小聚，惯例是不听电话的。”公孙易说，“何事？”
宁轻轻描述了刚才的情景，“那位赵三勺老师已过世，我该怎么办？”
“错了，全错了。那人便是赵三勺，他所谓的死了，是指作为名厨的赵三勺已经不在，他不再以掌厨为生，不卖名，不卖利。现在他只为了自己高兴才做菜。”
“原来是御厨后人的手艺，难怪猪蹄那么好吃。”
“赵老师不搭理你在我意料之中，许多有钱人也请不动他出山，更别提你。”
“那你还叫我去？”
“你不去，亦无他策。”公孙易在电话那边促狭一笑。谁叫你说我是小助教小记者，当然让你去碰碰壁。
“那公孙公子能不能帮我说说情？以你的身份去说，赵三勺自会答应。＂
如此顺耳许多。“暂且不必。你刚说的经过，我已听明。依我之计，再去一次，多半能奏效。”公孙易细细交代如此这般。
宁轻轻次日一早打电话到公司。
“高特助，你要我办的事已有眉目。我中午会继续，上午需要先来公司帮忙吗？”
“我说过，办完这件事再回来。其他我都不管。”
于是，宁轻轻奉旨在家呆了一上午，趁机打扫了房子，把冰箱补充满，直到出发才想起高铃那句话的意思是没办好就不用回去了。
抱着必死之心再次杀去徐家弄，这次空中弥漫着另一种香气。赵三勺正在一个砖头搭成的灶台上用大铁锅炒东西。
“赵老先生。”宁轻轻恭敬地垂手侍立。
“谁跟你说我姓赵？”
“名厨赵三勺虽然不在了，但是您现在在这个世上的俗家姓氏仍然是赵。老先生已经历经红尘，何必在意一个称谓？”
赵三勺瞅了她几眼，手里锅铲不停翻炒，“挺会说话。又来偷东西吃？”
“昨天尝了您的猪蹄，忍不住再来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个隔夜饭随便炒一炒。”
宁轻轻望向锅里，想起公孙易交代的“不管他在做什么饭菜，你只管用心评断，说到他中意”，“炒饭本来就要用隔夜饭才会干燥，而且越简单的食材越不好做。老先生的炒饭粒粒分明，每颗饭粒都被直火加热到，即使连鸡蛋都不放，也有独特的风味。怎能算是随便？”
“哼，说得这么动听，以为我就会让你吃么？”赵三勺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蛋炒饭，在院中的一张竹椅上坐了下来，开始自顾自吃了起来，还时不时挑几筷子给黑狗子。
宁轻轻越发觉得饿，肚子咕咕叫。都是那个可恶的公孙易，叫我早上起床不要吃东西，中午才过来。
“我不习惯吃东西的时候有个饿鬼在旁边盯着，这要我怎么吃？去，那边有碗。”赵三勺说。
宁轻轻怕他喜怒无常改变主意，赶紧盛了一碗，不管一会能不能说服他帮忙，先吃饱总不亏。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吃完了才呼了口气。
“饿死投胎似的，你们公司不给工资啊。”赵三勺说。
“实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您加了些许猪油，闻不出来，吃起来也不会抢走饭和蛋的风味，却能提出它们的味道，使炒饭更香。”
赵三勺奇道，“我加的这猪油分量，吃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你是真吃出来的还是蒙的？好，那边有个锅子，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尝尝。”
越来越像是美味大挑战了。宁轻轻开心地掀开锅盖，是一锅卤白菜，仍吃完一碗才有时间开口，“这就是普通的东北大白菜，木耳也是市场买的普通货，秘密在于虾米，虽然也是普通虾米，但并不是放在冰箱保存，所以能保持自然的风味，过了梅雨季又被拿出来晒过，重新吸收了太阳的味道，加在卤白菜里增添了鲜味。好吃。”说着意犹未尽地往锅里再看了一眼。
☆、第十六话 做点心的交换条件
“看什么？吃饱了就盖回去。”
哪里吃饱了，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呢。宁轻轻迟迟疑疑不肯盖锅盖。
“要吃就自己盛，还想我帮你不成？”
宁轻轻毫不迟疑地再盛了一碗。赵三勺摸着狗子的头，等她吃饱了，说，“饭菜吃完了，还不走？”
宁轻轻这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可是，帮忙的事还请老先生考虑一下。只此一次，就当是江湖救急。”
“帮忙？没门。你这么得闲，来，尝尝两种小菜。”赵三勺说着进屋端了两个小碗出来，“说说哪碗是到了时候的。”
公孙易交代只要赵三勺让吃，就使劲吃，宁轻轻把两小碗酱菜都吃掉了，“左边这碗，味道浓烈，但是需要再过一些时候才能把多余的呛味散开，右边的较为温润，口味强烈而不燥，应该是发酵完毕，刚到时候。”
“昨天的猪蹄你也吃过了，知道用了些什么料吗？”
宁轻轻回想了当时的口味，报出十六种香料和中药材，“最后还有种材料，我不确定是什么。”
“够了。”赵三勺说，“我可以做点心给你的客户，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交换条件，以后每周来吃一次东西。”
这哪里是交换条件，来吃东西那是求之不得。宁轻轻连连点头，“没问题。老先生答应做点心，什么都好说。”
“你还得做些准备，一来要有个大厨房，我不去你那个会场做，给我找个私家厨房，二来要人手，必须熟练还要听话，而且嘴严，不能泄露我的做法，再来，我写个清单，你去准备食材，还有，你不能透露是我做的。”
宁轻轻满口应承，私家大厨房和人手，当然要找公孙易帮忙，谁让他介绍了赵三勺，这事稳赖他身上。
她回到公司，向高铃报告点心之事已处理妥当，但是无法给客户试吃，要到展览那天才能拿出来。高铃目光严厉地瞪着她，“你全权负责？”
“是的。”
“你知道要是出了纰漏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宁轻轻有点迟疑，然后坚定地说，“不过我一定拿得出来。”
她揽下点心的事瞬间传开了，A组同事七嘴八舌地议论。
“就是那个新来的吧？”
“她凭什么负责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摆架子，不肯拿出样品。”
“到时候出事，就算她被炒，这总归是我们组的活，我们还不是要陪葬。”
“A姐，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任由她搞？”
“当天你们去两个人在名店待命，一旦她拿不出东西，就照我们的清单买点心，客户不满意也总比没东西强。”A姐说，“假如明少问责，我们可以推给Ling姐，说我们本来还在想办法，是她让别组同事负责的。”
宁轻轻猜到他们在那边议论什么，叹了口气，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赵三勺那边没问题，他既然答应就肯定会做，以他的手艺，吴钩定能满意。剩下只要找公孙易借人借场地。
“为何向我借？”公孙易在电话那边问。
“赵老师肯用的私家厨房，又要大，又要够人手，还要保密，除了你府上还有哪里找得到。这个场地费，你当然不屑收，但是做出来的点心，你也能尝尝，多好，是吧？”
“那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
“记账，算两个也行。”
展会当日，宁轻轻一大早去赵三勺家请他出来，一同去了公孙府上。赵三勺指定的材料在前几日就由宁轻轻跑遍各家商号订好送来，还请公孙府的厨师先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公孙易亲自在门口迎接。
“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出卖我。”
“这哪里是出卖，晚辈只想请您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看你就是想吃几口。”
“您老人家的手艺，天下谁不想尝呢。不过我倒没料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请得你出山。原本我预计她总要碰几鼻子灰，少不得最后我替她讨个人情。”
“我偏不卖你人情。哼。”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厨房，全部厨师都在待命。赵三勺立刻开始下指示，自己则处理起已经煮过一轮的红豆。
“我就不奉陪了，这会该准备准备，下午两点可要去赴宴呢。也省得赵老先生嫌我偷师。”公孙易摇着扇子说。
准备？这才上午，还有五六个小时，他要镶金吗。宁轻轻心想。
“得了吧，你用得着自己偷师？这里都是你的人，既然我来你家做，就预着了，即使不外传，你家厨师也要学上几分。”赵三勺边用大锅子搅红豆馅边说，“仔细想来，你跟小丫头推荐我，说不定就是安了这个心思。”
“是吗？我只当帮人，还有这等妙处？我倒没想到。”公孙易摇着折扇出去了。哈哈，当然是为了这个，借宁轻轻之手，让自家厨师学上几招。这利人利己的事，多做有益。
和平饭店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古董送来。
吴钩坚持要当天上午才把展品送来，光明传媒的合作伙伴九天保全来到吴钩家的收藏库，在两个霜雪明员工的监督下，将展品运上大装甲车，开进月桂厅的专用停车场。
“和平饭店的专用停车场按展厅分配，进出要用专用感应卡，每个展厅后台和停车场之间都有一部货梯。”霜雪明的一位老员工对另一位年轻员工说，“我们在这里卸货，逐次运上展厅，你一会和保全公司的人一起上电梯，我在这里看守。”
展厅后台由霜雪明的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