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殇-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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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门下,我骑马紧跟在常大人身后。
“慕容姑娘,待会从前面直走,过了桥往西北方向走一个时辰就是你家了。老夫还要回去跟皇上复旨,就不能送姑娘了。”
“常大人请自便,虽说大恩不言谢,婉青还是要在这说声谢谢!大人多保重!”
“姑娘言重了!后会有期!”
我勒起缰绳,朝常大人所指的方向走去。忽然身后一阵风吹来伴着一阵马蹄声,我转过头一看,是他!
我朝他笑笑,他骑着马快步朝我奔来。
“婉青,要赶回宫中给皇兄复旨,我就不送你回府了。回去好好将事情跟你额娘说清楚,相信她会明白的!”
我听了,顿了顿然后向他点点头。“你快去吧,耽误了不好。”
他掉转马头,突然又回过身,嘴角扬起一丝甜腻的笑道,“等着我,过几日我处理好了事情,便去求旨!”
我会心一笑,脸微微一红,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嗯,去吧!”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骑着马回府。
“学士府”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我翻身下马,身上穿着的仍是那日出门时的盔甲。
那门前的小厮见了我先是一惊,然后跑向府里喊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我只是怔怔地望着,好久都回不过神来。这里是我的家……曾经也是哥哥的家……如今哥哥却再也不能回来了。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学士府,心里不禁酸涩起来。
呼啦啦的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阿玛,额娘,管家,疏影,逐月和姝儿都齐刷刷地站在我面前,就连二娘,也步款款地从后面跟了出来。
我的手被额娘一拉,才觉得,这是真的回来了。
阿玛?他也回来了?我这才醒过神来。不是说还要在广东呆上一段时间,难道是事情都办妥了?还是为了哥哥特地回来的?
小厮牵了马先行进去,阿玛,额娘一行人将我拥入府里的前厅。许是连日赶路太过劳累,我坐在前厅的软凳上,双腿微微发抖,眼皮也很沉重。他们眼中的欣喜并没有停留很久,便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我一个人回来,也许他们正以为,我并未找到哥哥。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拿起茶杯大口地灌下茶水,随后向他们微微一笑。
坐在我对面的阿玛紧皱眉头,开口说道,“婉青,你……”
不待他说完,我便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簌然而下。阿玛扶起我,眼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我用干哑的声音,艰涩地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将事情说与他们听。他们脸上先是一惊,后又满是无奈和痛苦。
说完了,我的心像是得到了解脱。原本惴惴不安的心,落了地。
阿玛只是沉默着,额娘默默地擦着眼泪,二娘的脸上也是黯然。边上站着的疏影,逐月,姝儿亦是紧皱眉头,大气不敢出。前厅内除了呼吸声,几乎无声可闻。
沉默半晌,我缓缓站起,原来泪水早已浸湿我的脸颊,我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泪道,“阿玛,额娘,婉青对不起你们!”遂木然地挪着步子转身回房,留下一屋子的人独自叹息哀伤。对不起,我害怕再次面对你们的伤心和痛苦……
回到房中,脱下沉重的盔甲换上平日穿的衣裳,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我呆坐在凳子上想着哥哥。晚上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全是哥哥……
过了几日,阿玛和额娘脸上哀伤的神色少了一些。与阿玛谈话间才知道,他是三月中旬回府的。额娘在我走后便写信给阿玛,阿玛一则因为担心我,二则广东官吏整顿已大有进展,新政推行时机已然成熟,便向皇上请旨回京。
回来的这几日,我不是在院子里闲步,便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
“小姐,要不出去走走吧。”逐月端着茶水推门而入。
她放茶壶在桌子上时,手腕上的镯子显得格外耀眼。平日里没见她戴过,可瞅着这玉镯子的色泽肌理非常出挑,并不像是她买的。见我盯着她的手腕,逐月连忙缩回手,眼睑飞速下垂。
“逐月,你这镯子是哪里来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脸涨得通红。
“小姐,”她咚地一声跪下,“既然小姐问起了,逐月也就不相瞒了。奴婢……求小姐放奴婢出府!”我心中一惊,没想到她竟说出这句话来。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扶她起身。
“你是否已有意中人?”见她的神色羞涩,我便已明白几分。
“是!求小姐放了我!”逐月紧抓着我的手。
“傻丫头,你有了意中人,我怎么会不放呢,只是那人是否能靠得住?你若不介意,带他来府中,我给你瞧瞧。”我握住她的手,嘴角微扬。
“他……他是一个商人,家里已有妻子,可是……我愿意,只要是他,我什么都愿意。”
逐月竟要给那个人做妾?我心中微微一痛,若怡亲王求下旨来,我又何尝不是呢?
罢了,都是痴心人而已,想了想,我还是应允了她,又吩咐管家厚赐她,替她备好出嫁之物。不出几日,那人便从我府中将逐月迎娶进门。
如此一来,府中便又少了一人。逐月,那个从小伴着我长大的逐月,如今也嫁作他人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习礼 进宫 宫殿 隐痛 斗琴
转眼已是四月初,春意渐浓,树上的新叶纷纷窜出,百花争艳,让人看了心情大好。
自从那日在城门前分别以后便再没见过他,偶尔会想他是不是忘了我,遂又自嘲一番,慕容婉青,你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带着疏影和姝儿出府走走,便街上的人纷纷议论皇上封怡亲王允详为户部尚书,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我听了挑着眉想,皇上也算是有眼光,以他的才能总理户部,绝不会负了圣意。
回府后,阿玛恰好下朝,眉开眼笑地将我和额娘叫进书房说五日后皇上宴请宫中朝臣,要求携家眷一同进宫。从阿玛口中隐隐听出,这次宫宴专门宴请的是皇上重视的朝廷大臣,似乎是因为初登帝位笼络人心而设。
什么缘由,我倒是懒得管。不过,这进宫可不是件小事。
额娘一听,只有五日时间,便每天逼着我学习宫中礼仪。我每天穿着满人的花盆底,戴着旗头,从走路开始学。这满人为何喜欢穿这么高的鞋子?穿着不舒服也就罢了,走路也走不快,要是一个不小心又很容易摔跤。
我正皱眉想着,站在旁边的额娘轻哼一声道,“走路的时候要专心,不要左顾右盼。”
听了额娘的话,我重新正了正身子,微微耸起双肩开始走了起来。
第五日,在额娘的教导下,我竟能穿着那花盆底走得很平稳。
在进宫前,额娘又向我重新叮嘱,从何处进宫,何处行礼,宴坐,何处退席。满人的规矩真多,真麻烦,我一边暗叹着一边却笑着向额娘说知道了。反正有额娘在,不会的,跟着做就是了。
傍晚时分,疏影和姝儿服侍我洗漱后,涂上胭脂,戴上首饰,穿了一件绛色满服,外套大红色坎肩,坎肩上缂丝绣着淡蓝色蝴蝶花纹,最后戴上旗头,穿了粉色花盆底,弄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好了!这一身满人的装扮穿了几日心里倒是生了几分新鲜感。
阿玛派人来催后,我匆匆忙忙地跟着那小厮来到府门,坐上软轿,随同阿玛赴宴。
软轿一上一下地摇晃着,我掀开帘子望去,一条长河横于眼前,夕阳的光辉点缀在河水上泛着粼粼微光,河边杨柳依依,被微风吹拂着偶尔轻轻拂动。一座白桥矗立在河水中央,再望过去,便是一道朱红的大门,大门旁四个士兵笔直地站立。想来那该是进紫禁城的宫门了。
我放下帘子,将手放于膝上,既然是宫中的宴会,他也会参加的吧?自西北回京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想念我呢?又或者他已经忘了我?
我正乱想着,帘外轿夫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一小厮在帘外道,“小姐,该下轿了。老爷说进了宫门不好乘轿。”我应了一声,轿子便缓缓倾斜。
听阿玛说,这便是紫禁城的四大宫门之一,东华门!
连着宫门的是一望无际的朱红宫墙,金黄的琉璃瓦镶嵌在宫墙上,这道宫墙里隔着多少人和事,有多少人为了进这道门费尽心思,又有多少人为了出这道门头破血流?!我心中一懔,额娘站在我旁边拉着我的衣襟示意我往前走,我才跟着她缓步走了进去。
跟着阿玛和额娘穿过一条绕城河,踏过几重宫门,我长吁一口气,天哪,这紫禁城是有多大?走了这么久还没到!花盆底踩在青石板上咯咯作响,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阿玛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到了!到了!两个救命的字眼,总算到了!
放眼望去,汉白玉石阶上,一座威仪无限,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我眼帘,正中间的匾额上三个鎏金大字“太和殿”,宫殿棱角呈犄角状弯向天空,而宫壁上的彩绘精巧夺目,真不敢相信这会是手工画上去的。顺着宫殿望去,一排青石栏柱上下相离,柱子上的蟠首纹饰古拙而威严。早就听说过紫禁城的威仪大气,今日一见却觉得眼前所见比传闻中的更加有气势。听阿玛说紫禁城分为外朝和内廷,外朝是皇上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在外朝举行。内廷是皇上后妃生活的地方,一般人不可出入。紫禁城的布局以中轴线为中心平面铺开,而这太和殿位于紫禁城中轴线的最中央。平日里只有除夕和元旦的宫宴会在此举行,今日的宴会设在此处,可见皇上是很重视的。
还未等我瞻仰完这气势恢宏的宫殿,额娘便带着我跟着引路的太监进入宫殿内。殿内熏香丝丝穿来,让人闻着神清气爽,殿内的朱红大柱上鎏金盘龙卷着柱子一直往上,似要冲上云霄,墙壁上金凤盘旋,殿内的正中间是金漆雕龙宝座。自宝座而下便是一排排的桌席,以宝座为轴心,在两边排开。皇宫……一个让历代君王痴迷却也无奈的地方!
我和额娘跟着那太监来到桌席前,他引我们坐下,而阿玛则跟着另外一个太监坐在了另外一
张桌席前。这应该又是循着宫中的规矩,朝臣坐在一边,而女眷则坐另外一边。
我伸长脖子,眼睛滴溜溜地直转,他呢?怎么还不见来?额娘在旁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如此张扬。于是,我又缩回脖子,眼神却不自觉地左顾右盼。
一串清亮的笑声后,又是几句低语,我心中大喜,是他,一定是他的声音!我抬起头循声望去,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一身绛紫色朝服马褂,眼神依旧温润,脸上的表情仍是很淡定,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身着大红牡丹织锦长袍,淡蓝雪领坎肩,旗头上的流苏微微颤动,面容娇俏,唇如花瓣,浓眉下的眼睛就像泛着水光。能站在他身后的女子,一定是他的福晋了!他似乎感觉我在看着他,目光突然转向我这边,眼眸里透着一丝尴尬,他身旁的福晋看了看他的眼神,便顺着他的目光朝我看来,我被他们盯着不自在,遂又将眼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