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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蟾宫春秋-第6章

小说: 蟾宫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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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再送了,温殿主请回吧。”
  待温初晴回过神来,月隐麟早已走远。正思绪怅然间,忽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阮弟,你怎么出来了?”
  阮空绮不接他的话,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的问:“走了?”
  温初晴点了点头,边往回走边压低声量道,“我好像又惹宫主生气了。”
  阮空绮变了脸色,冷哼道:“他爱生气是他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温初晴微微蹙了下眉,“我总觉得宫主这次来,似乎是另有其事。”
  “听这口气,是嫌我妨碍你们了?”
  阮空绮一怒之下拂衣要走,被温初晴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你,让开!……”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回到房间,阮空绮却不说话,只双手抱胸倚门站着。
  温初晴替他倒了水,柔声劝道:“刚才都没见你怎么吃,喝点东西吧。”
  阮空绮当然不肯,一把拂开他的手,面上余怒未消:“你的衣裳怎么会在他那里?”
  温初晴恐他误会加深,忙温言软语将日间在东陵地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阮空绮听罢脸色稍缓,口吻犹还带着不满:“此事便罢,不准再有下回。”
  温初晴哑然失笑:“阮弟未免多心了。宫主何等人物?若非他体质特殊,受不得地牢瘴气,又岂会轻易在人前示弱?我今日所作所为,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绝无非分之想。”
  “哦?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对他没有非分之想,还是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话不挑明还好,一经点破心思,阮空绮更不高兴了。
  “这……此言何意?”
  温初晴气度自若,对阮空绮的明试暗探佯装不知。
  阮空绮轻哼一声,也不强逼,转身背对着他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语罢,推门出去,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翌日晌午,数十名新进弟子和附近的山民一起,正挥汗如雨的忙着修葺新殿。阮空绮在现场督工,依旧是一身惯常的黑衣、斗篷、短靴,乌发覆额,看不清眉眼。
  蓦地熏风起,迎面送来阵阵幽香。众人惊诧的抬头望时,只见前方一抹绯红倩影,举手投足间顾盼多姿、媚态横生,赫然是听香楼主柳玄应无疑。山民们甫上山不久,何曾遇见过这等美人,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阮空绮见状不悦皱眉,嘶哑着嗓音道:“不该看的别乱看,当心你们的眼珠子。”
  几个乡野村夫闻言,自是不敢多看,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待柳玄应走得近了,阮空绮才迈步上前,将人迎进凉亭稍歇。
  “这里有我,你来做什么。”
  阮空绮负剑而立,神情颇为慵懒。柳玄应秋水横波的睨了他一眼,嘟唇娇嗔:“这种鬼天气,要不是宫主有令在先,我才不来。”
  “你既是自愿来受罚的,就不该穿成这样。”
  “我向来都是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
  阮空绮不耐烦道:“你在这里看他们,他们都在看你,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完工?不如回去,省得帮倒忙。”
  柳玄应用绣帕拭去额上细汗,语出埋怨道:“宫主让我听你差遣,你倒好,阳奉阴违。”
  阮空绮怪笑一声,似是毫不介意:“要是他怪罪下来,我自会替你担着,大不了陪你一同受罚。”
  后来宫主为此事大发雷霆时,柳玄应便忍不住想——所谓一语成谶,大概就是如此吧。
  原本新殿修葺如期完工,阮空绮交差事了,众人皆大欢喜。孰料月隐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对阮空绮袒护柳玄应一事较起真来。偏偏阮空绮也是个犟脾气的,他自恃并没做错什么,当众冲撞了月隐麟,结果落了个欺上瞒下大不敬的罪名,被押入内廷禁足。
  蟾宫内廷虽与一般的地牢禁室不同,但两者并无本质区别。内廷关押的多是蟾宫内部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相对来说环境没那么恶劣。只不过对阮空绮而言,被押进这种地方受罚即是奇耻大辱——哪怕在里面受到最高礼遇,也难以弭平他内心愤懑。
  柳玄应于心有愧,因主动向月隐麟请罪无果,只好转而向温初晴求助。彼时温初晴也一筹莫展,叹了一声柳妹,莫可奈何道:“你也察觉到了吧,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就算是杀鸡儆猴,也未免本末倒置了吧?”柳玄应不是傻瓜,自然猜得到宫主心中忌惮,只是仍有些不解,“有错的人是我,要罚也该罚我,何以要拿阮师兄出气?”
  “你毕竟是女流之辈,针对你只会落人口舌,惹来更多非议。”温初晴细思片刻,又淡淡道,“阮弟的事情,我们表现得越团结,宫主越不会轻饶他。所以,静观其变吧。”
  柳玄应闻言,禁不住负气道:“万一宫主暗地里对阮师兄不利,难道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温初晴脸色微变,低斥道:“不准胡言,宫主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那是哪种人??”
  柳玄应粉唇紧抿,因为太过生气,竟扭过头不看他。
  温初晴无奈将手按在她的肩头,哄道:“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探探宫主口风。”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事忙,节后再更,各位节日快乐ing

  ☆、第9章

  
  冷峰绝壁,残阳如血,月隐麟手持洞箫,于极巅处巍然伫立。恍然凝眸间,衣胜雪、人如玉。随着时间消逝,日渐西沉、山风如狂,撩动衣袂翻飞,周遭寒意渐盛。
  忽地,背后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沉,由远及近。
  “站住。”
  月隐麟的声音不大,来人却听得分明,依言在离他约一丈远的地方止步。
  “谁准你来的。”
  温初晴低眉螓首,回道:“实不相瞒,属下今日不请自来,是有一事相求。”
  月隐麟终于转过身来,只是脸上没有表情,冷冰冰的赛若霜雪,“如果你是为阮空绮来的,那就请回吧。”
  温初晴听他直呼阮空绮名讳,知其仍在气头上,不自觉的笑容一僵,却仍低声恳请道:“宫主息怒。前回阮弟奉命修葺新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住口。”
  话被打断,温初晴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他见过很多人,也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可他很少遇见像月隐麟这样直接的人:说任何话,对任何人,似乎完全不顾及情面,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不给人留下一丝转圜余地,自然也叫人无隙可乘。
  月隐麟把温初晴的无奈和失望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心情有些莫名,“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冷酷无情、蛮不讲理的人?”
  “……属下不敢。”
  口里说着不敢,温初晴淡漠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月隐麟看得明白,原本想说的话也无意继续,只淡淡地道:“你们既然奉我为主,就要对我的命令绝对服从。这次的事情只是薄惩,你到内廷告诉阮台主,下不为例。”
  温初晴不敢确信的抬头看他:“宫主的意思是……”
  “要我再重复一次麽。”
  虽不知月隐麟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他肯改口复称阮台主,赦免之意再明显不过。温初晴听罢自是感激不尽道:“谢宫主开恩,属下这就去内廷传宫主口谕。”
  “且慢。”
  “嗯?”
  温初晴正要转身离开,不意又被月隐麟唤住,因怕他收回成命,心绪骤然一滞。不成想,这回倒是完全多心了。
  “我也有一事想请温殿主帮忙。”
  “宫主言重了,有事但凭吩咐。”
  “不知温殿主所习昙华经,目前修为如何?”
  温初晴不解其意,略略思量一番后,如实禀道:“尚未臻至化境,但亦不远矣。”
  月隐麟对温初晴的回答甚为满意,却不急着向他解释缘由,过了半晌才道:“明夜子时,你到雾霭天池来。”
  温初晴乍闻此言,惶惶然单膝跪地,“属下罪该万死,宫主赦罪。”
  月隐麟扬眉道,“你何罪之有?”
  “天池乃宫主修行圣地,闲杂人等擅入者死。属下何德何能,实不敢妄想与宫主比肩。”
  温初晴以为自己死期将临,背上青衫竟在瞬间透湿了。
  “温殿主多虑了。”月隐麟见他误会,不得已上前一步,将人扶起道,“从今日起,我赐你御行令,准你在丹霞宫自由进出。”
  温初晴犹自纳闷,月隐麟又意有所指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有第三人知晓,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语罢眸底微光一闪,竟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清冷寒酷。
  自山顶往回走的路上,温初晴手里攥着月隐麟给的令牌,有些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特地问了心法修为,难道不是意在试探?真要帮忙的话,试问有什么忙要半夜到天池才能帮?想了半晌理不出头绪,索性不想了,眼下还是先去内廷要紧。
  屈指算算,今日已是阮空绮禁足的第六天。在内廷当值的守卫知他身份尊贵,必不会久困在此,连日来待之如上宾,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及至温初晴带来宫主口谕,自是不疑有他,毕恭毕敬送他二人出去了。
  回到珍珑台,早有柳玄应在内等候。见温初晴果然将人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她才一扫脸上愁容,偎着阮空绮笑逐颜开道:“这回你可要好好谢谢温师兄,若不是他答应去向宫主求情,你指不定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你说什么?”
  没想到阮空绮反应会这么大,柳玄应被他阴鸷的眼神盯得惊惧起来,“我说幸好有温师兄……”
  “柳妹,阮弟刚从内廷回来,要好好补补身子,你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温初晴怕她又说错话惹阮空绮不高兴,忙随口寻了个理由将人遣出门去。
  阮空绮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突地对温初晴发起火来:“该出去的人,是你。”
  温初晴无奈的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见阮空绮满面怒容,温初晴不得不掩了笑意道:“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做了为兄者当为之事。倒是你,越来越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你真以为宫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们容情麽?”
  阮空绮久未见过温初晴这般肃容,心头邪火一发不可收拾,怒不择言道:“什么宫主,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江湖险恶,有何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
  ……
  温初晴总算明白月隐麟转告那句话的用意了。怕是他早就看出了珍珑台主桀骜难驯,却无意点破,故而借机让其吃了点苦头,旨在教化,孰料结果适得其反,两人的心结越结越深了。无论如何,这对教门大统绝不是一件好事,必须设法化解——
  至于要如何化解,温初晴心知很大一部分症结就出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我刚才话说得太重了。”
  阮空绮尚在气头上,不管温初晴说什么,干脆来了个充耳不闻。
  温初晴不得已苦笑道:“你不喜欢我和宫主走得太近,以后除了公事,我尽量不去见他,就算见了也绝不多话。只有一点,你别再对宫主抱有成见,如何,做得到吗?”
  这番话恰好说到对方软肋上,阮空绮总算肯拿睁眼瞧他了:“此言当真?”
  温初晴点头:“当真。”
  阮空绮挑了挑眉,不无刺探的问:“若你再和他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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