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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蟾宫春秋-第10章

小说: 蟾宫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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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绝不能回西陵地牢。”不待阮空绮发问,温初晴言简意赅道,“将他们关押在南陵水牢,分开看管。记住,在牢里不要走漏风声。”见阮空绮答应了,他才回身朝月隐麟走去。
  “属下不明白,宫主此举何意?”
  虽然语气谦逊,可温初晴这一问不卑不亢,分明是带了质疑的。
  月隐麟也不多加解释,只道:“明日午时,你同我一道前往幽峰岭,答案自会揭晓。”语罢连看也不看温初晴一眼,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温初晴还欲谏言,又闻月隐麟对十九道:“人都走光了,还傻站着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饶是十九对自己的新身份再不习惯,也终于反应过来,跟着月隐麟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温初晴目送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幽峰岭公开行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蟾宫上下,一些山上的猎户无意间听闻,都觉得这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急急忙忙到山下的村落里奔走相告。一夜之间,消息迅速在百姓口中传扬开来。
  翌日晌午,前来围观的好事者把幽峰岭挤了个水泄不通,若非蟾宫弟子事先在岭上严阵布防,只怕汹涌的人潮早就冲破防线了。
  现场主持行刑的是阮空绮。他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巍然静立,反常的没穿黑色斗篷,而是着一身绯红盛装,青铁重剑悬于腰后,细发覆额、唇若涂朱,远远望去美绝艳绝,令人目眩。在他面前的平地上,前前后后跪立了几排身着囚服的好汉,目测人数已过半百。
  及至午时,高台上的人一声令下,刽子手们手起刀落,濒死的呼号声顿时此起彼伏,死者足下土地方寸见红,画面血腥至极。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几个覆面人自围观的人群里疾速冲出,越过防线与蟾宫弟子厮杀起来,原本认命赴死的好汉们见还有一线生机,无不奋起反抗,场面一时失控,双方陷入混战。
  月隐麟携温初晴一行人骑于马上,在绿荫叠翠的隐蔽处按兵不动。温初晴隐约明白,蟾宫内部人员出了问题,细作埋伏太深,宫主为了诱敌出洞才设了这么一场局,故意放出消息也是为了方便一网打尽,但他始终认为此举过于凶险,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弄巧成拙,后果不堪设想。
  “宫主,还要继续等吗?”
  目光紧随着人群中那一抹惹眼的红,温初晴少有的有些焦躁。
  “时机未到,再等等。”
  月隐麟语罢,回眸看了牵着缰绳的十九一眼。十九也不明所以的回望着他。
  温初晴心里觉得无奈,却不能表达出来。他目不转睛的关注着战场局势,直至一个人闯入视野,他瞬间就领会了月隐麟口中时机的含义——那人头戴面具形如巨鹰海东青,手中双刀疾如紫电穿云、力逾千钧碎石,途经之处人马辟易、所向披靡,赫然是百里云骁无疑!可此人不该在东陵地牢麽?怎会在这里出现?!
  不等他反应过来,月隐麟已催马绝尘而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冲下斜坡。只有十九因为不会骑马,还孤零零地杵在原地,看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温初晴无暇分心,只简单交代了一句便以最快的速度策马前驰,一路赶至月隐麟身后才戛然收缰、翻身下马。此时混战已经结束,双方人马对峙而立,偌大的平地上,仅有那个头戴海东青面具的男人还在和月隐麟交手。两个都是当世罕见的绝顶高手,过起招来自是荡气回肠、精妙绝伦。围观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除了刀剑铿锵,竟只闻溪涧流水的淙淙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百里云骁在江湖上成名很早,关于他的许多事迹至今仍在各地茶坊酒楼里口耳相传,称得上是个传奇。若问及武林中人对其有何印象,十有八‘九会提及海东青、双刀、黑金软甲。海东青是他与人比武时惯常戴的飞鹰面具,材质特殊,水火不浸、百毒不侵,兼之造型奇巧、雕工精细,看起来着实威风,故有“万鹰之神”的美誉;双刀是他最常用的兵器,一长一短交叉成斜十字悬于腰侧,平时刀在鞘中,呈现一泓光洁如玉的透白,一旦出鞘,必要见血方能收锋;至于黑金软甲,与之相关的传言甚多,最可靠的说法指其乃战国出土的宝器,穿在身上外御刀枪、内蕴筋脉,价值连城。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弄到手的,以至于在过去很长一段岁月里,江湖中几乎人人觊觎这三样宝物,百里云骁成了众矢之的,无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一场厮杀。
  时隔多年,沦为阶下囚的百里云骁与昔时自是不能同日而语。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结果他不但活着,如今还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幽峰岭……
  此情此景,足以让不明真相的围观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然而,比起背后情由,眼下人们更亟于知晓他和邪教宫主交手,到底谁胜谁负?
  事实上,月隐麟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从发现有人擅闯天池那刻开始,他就时常处于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状态之中——当然,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对付狡诈的敌人,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只不过一旦交上手,这种焦虑就很快转变成为另一种类似于愤懑的心情。换句话说,即他对期待已久的对手感到大失所望。
  江湖上百里云骁的刀法闻名已久,月隐麟甫交手的时候是出了全力的。一开始对手防御得滴水不漏,出招也无懈可击,但没坚持多久,月隐麟已看穿了他刀法中的重重破绽。众所周知,使用双刀固然攻势强悍,弊病却也显而易见:花招繁多,华而不实,有时甚至还不如简单的一招、一式。
  月隐麟足下功夫了得,移形换位如灵雀轻盈多变。头戴海东青面具的男人刀法虽猛,却始终未能击中要害,数次形影交错,刀刃也只在其发鬓、衣角边沿掠空而过,远不至于一击毙命。月隐麟窥破了他的弱点,不再虚应他的花招,而是沉心握剑,疾如电光地回手反拨,直往他的心肺要害全力而刺。那人不得已抽刀回防,矮身伏地的疾闪躲过,再站定时喘息渐乱,攻势也骤然缓下来了。
  旁人看在眼里,浑然不察两人之间高下已分,无不屏息静气的等待后续。怎奈月隐麟出剑越来越快,众人看得目不暇接,简直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蓦地,所有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剑光起处,月隐麟手上冷峰陡然一转,连发数招猛攻对手下盘。这一连串招式变化万千、势不可挡,那人避无可避,鲜血自腿上伤处迸射而出,整个身子瞬时被震退两三丈外,因剧痛难忍,只能就势屈膝跪倒。原本在他身后待命的几个覆面人一拥而上将人扶起,尚不及反应,转眼又被蟾宫弟子团团围住,进退无门。
  “百里云骁,你果真让人失望。”月隐麟冷眼望着陷入重围的手下败将,恹恹道,“既然不愿待在地牢,我就好心成全你——” 
  话音未落,岭上倏然狂风大作,一时间飞沙走石、草木摇荡,浓雾夹带迷烟肆虐而至。不多时,陆陆续续有围观者昏厥在地,便是勉力用内息强撑着的,也几乎个个目不能视。
  月隐麟心下一凛,情知事态生变,奈何浓雾之中能见度低,他能察觉一道疾风般的暗影从旁掠过,刚想提剑拦阻,却感呼吸一窒,体内真气莫名涣散,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气力。
  少顷风停,烟消云散。眼前哪儿还有敌人的踪影?便连先前要一并处斩的那班囚徒,也尽皆消失不见——
  “奇怪!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人不见了!”
  “好像往那边去了!”
  “他们受伤了,肯定跑不远,快追!……”
  耳畔人声嘈杂,月隐麟渐渐听不真切。他的呼吸急促,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摇摇欲坠。
  温初晴看出他的异样,一把将人揽住,急切低唤一声:“宫主?”
  月隐麟有气无力的软倒在他怀里,喘息不止道:“带我回天池……”说着眼前一黑,纤长的睫毛羽扇一般覆住眼睑,通体碧青的佩剑也自松开的五指缓缓脱落,幸而温初晴眼疾手快,剑柄最终稳稳落进了他的掌心。
  温初晴将人打横抱起,怀中之人柔若无骨,这让他狠狠吃了一惊——怎么说月隐麟也是个身量欣长的男子,体重却比寻常女子还要轻上一些,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没等他细想明白,忽有一人挡在身前,日色掩映,投下一圈淡淡的殷红光影。
  “他怎么了?”
  来人是阮空绮。说话时并不看他,只是盯着陷入昏迷的月隐麟问。
  温初晴摇头,岔开话题道:“刚刚那阵风来得蹊跷,你在这里照应一下,看看别处还有没有人员伤亡,晚一点我去找你。”
  阮空绮嗯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温初晴无暇他顾,当下抱着月隐麟一路赶至丹霞宫,直奔天池而去。
  天池周围轻烟弥漫,这场景倒是与方才有几分相似。温初晴压下心头的不适之感,帮着把月隐麟扶坐在白蟾花树下。想了想,又拿沾了池水的冷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许是天池的水起了作用,月隐麟忽然睁开眼,那一瞬间明眸璀璨的惊艳模样,就这么活色生香的烙印在温初晴眼底。
  “宫、宫主……”
  像是要掩饰自己不合时宜的失神,温初晴呛了一下,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月隐麟只是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样,淡淡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温初晴微微低着头,道:“大概半柱香功夫。”
  月隐麟觉得难受似的按了按眉角,哑哑道:“你过来。”
  温初晴不解其意,却仍依言上前。
  “我的身体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月隐麟口吻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回闭关修炼,时限未至我便强行出关,导致巫阳十境至今不能功成,身体也每况愈下。刚才在幽峰岭,我先是与人交手动了真气,后来那阵迷烟不过是些普通的软筋散,我稍一运气抵抗,体内真气就莫名失控,所以才会中招昏迷。”
  温初晴心中疑惑稍解,道:“既是如此,宫主何不再行闭关?”
  “巫阳经与你们修炼的心经不同,一次失败,再行闭关无用矣。”
  “嗯?怎会如此,没有其他办法麽?”
  “办法自然有。如果我说,需要你帮忙呢?”
  “属下何德何能,若有用处,万死不辞。”
  月隐麟轻笑一声,道:“用不着你去死。”
  他不常笑,这一笑很有点风华绝代的味道。可惜温初晴回话时一贯低着头,自是错过了这一眼的风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双修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牺牲五成修为来成全我,你做得到麽。”
  月隐麟说的办法,温初晴心里隐隐知道。可这种预感毕竟是模糊不清的,亲耳听见完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江湖仇杀无休无止,一名顶尖武者废去一半修为意味着什么?
  温初晴闭了闭眼,心底骤感一阵莫名心悸。他从来不是个吝惜自我的人,也明白宫主只是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好或者不好、应或者不应,承诺其实很简单,但真到要做出抉择的这一刻,他竟说不出话来——
  月隐麟倚在树下,一身白衣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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