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龄三小时,首席请淡定-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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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马路上打了一个横,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后,车身被大货车挤压在货车车头和公路护栏之间,驾驶座位置被撞的面目全非。
易哲慎和粱令楷只是手臂骨折,郁明子下半身卡在了车里,过了几小时才被消防人员从严重变形的驾驶室里救了出来。
当晚,全沪城最好的医生来为她做抢救。
十多小时后,一个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通知易哲慎,“易先生,郁小姐的伤势很严重,现在你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快三十个小时没合过眼,易哲慎已经是筋疲力尽,
医生沉吟了片刻,说:“可能要截肢。”
*
郁家人丁单薄,郁明子父母早逝,只有一个临时从美国赶过来的一位远房表兄郁南琛。
病房外间,郁南琛点了一根烟,淡淡开口:“Carson,大概是我们郁家欠了你的。我几年前就和明子说,让她不要再步她姐姐的后尘。她不信,千里迢迢追着你跑来中国,结果追到一条腿都没了。”
易哲慎清楚郁南琛这些话里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郁南琛抬手打断他:“我们都是男人,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明子忽然没了一条腿。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抱歉。”
易哲慎并不逃避这个问题:“你也应该知道我心里有别人。”
郁南琛多少带了些讥诮的口气:“你和王晏如女儿的事我多少有些耳闻,已经两年过去了,你真的认为一个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接近你,后来又背叛过你的女人,还会回头再接受你吗?”
易哲慎不想这个时候谈简兮:“逼着我对明子负责,对她而言,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病房里这时有了动静,应该是郁明子麻醉药效果过了,在里面问:“姐夫,是你在外面吗?”
*
易哲慎走进病房时,护士已经帮忙把自动升降的病床升起来。
郁明子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勉强躺靠在枕头上,第一句话开口,声音暗哑:“姐夫,我左边的小腿怎么没有知觉了……是不是截肢手术已经做了?昨天急救时,我听见医生在讨论要不要锯掉我的腿……”
易哲慎当然看到盖在她身上凹陷下去一截的被子,竭力沉静地安抚她:“你会好起来的。”
郁明子听出他话里的关切,顿时高兴了不少,主动转移话题:“表哥生意那么忙,还专程飞过来看我,我真的好感动。”
易哲慎说:“他很关心你。”
郁明子用力点头:“你们都很关心我。没关系,就算真的没了一条腿,我也不会想不开的。”
她一张失去血色的脸,此刻明显发红,说话的语气也因为情绪不稳定,有些颠倒重复。
护士倒了水过来,易哲慎接过杯子,送到她手里。
郁明子越发高兴,一边喝着水,一边不停说谢谢,
明明现在少掉一条腿的是她,她这种感恩戴德的反应,多少有种刻意讨好的味道。
易哲慎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回想过去这一年,郁明子确实帮到他许多。
他不是没察觉她的心思。
或许,他有一万个理由去回报这个女人的感情,但是,无心,也无力。
伸手安抚住郁明子的肩膀,他没有说那些违心的好话:“明子,发生这种意外,我很抱歉,只能从物质上尽量补偿你。我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我不想骗你。”
郁明子的眼泪水渐渐滚落出眼眶。
她摇头,又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他说一个字。
易哲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必须一次把话说清楚,只能逼迫郁明子正视自己。
郁明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死死拽住他的手,大哭:“姐夫,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其实刚才醒来知道没了一条腿,我心里特别害怕,我真的特别害怕。姐夫,我错了,我以前不该挑拨你和简兮的关系,现在我瘸了,就是以前我做坏事的报应。当我求你好不好?你和简兮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不问,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可以。我父母都去世了,姐姐也死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郁明子终于哭累了,最后咬住被子无声地流泪。
等她睡了过去,易哲慎替她盖好被子。
期间,手指碰到她的手背。
冷的像冰。
*
那晚易哲慎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对面的房间也同样安安静静。
又只剩他一人。
他找出钥匙,打开那扇尘封日久的门,静静环视整个房间。
这里承载着他短暂的一段记忆,所有的摆设都一直维持着原样,主人却仍未归来。
家具都用白布罩着,那个女人留在那里的离婚协议书仍安静地躺在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他拿起来看着扉页上漂亮的字迹,良久,才在昏暗里点上一支烟。
最后一次见简兮是什么时候?
他仔细回忆,应该是在这里。
前一晚,她还为他煮馄饨,不满意他吐槽她的手艺,说在馄饨里放了毒,吃了会毒死他。
却从没想过,那一面竟已成了两年来她留给他的最后记忆。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
*
两个月后,他忽然改变主意,结婚了。
没有仪式,没有婚戒,一切从简。
那天,他只对郁明子说了一句话:对不起,除了易太太的头衔,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婚后,他在南安路给郁明子安排了一所房子,请了保姆照顾她生活起居,自己仍住在简兮家那栋老楼。
粱令楷对他说:“你这个婚结得莫名其妙。”
他假装没听懂言外之意,云淡风轻答复:“人总要结婚的。”
粱令楷看了他片刻,问:“你真的把小兮放下了?”
他没再开口,只抿紧唇,狠狠吸了一口烟。
心脏的位置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粱令楷又说:“Carson,我看你的病又犯了。”
他淡淡问:“谁说我有病了?”
粱令楷冷哼:“没有哪个正常人需要看连续两年的心理医生!”
易哲慎终于看了他一眼,啼笑皆非。
忽然想,从今往后,他这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辈子所有的感情已经在和简兮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里,消耗完了。
既然这样,那他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易哲慎从回忆里惊醒。
看了看仍旧紧闭了卧室门,他大致估算了下时间,站起身,走过去。
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他等了十秒,才拧开门把手,卧室里没人。
里面卫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亮着灯,诡异的安静。
突然间,太阳穴跳得厉害。
易哲慎快步走向卫浴室,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某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猛地推开门,就看见里面血腥一幕——
郁明子衣衫完整地趴在浴缸前,右手握着刀片,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抹殷红,正慢慢地滴入浴缸,满浴缸的热水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
郁明子被送去最近的医院。
幸好左手腕上的伤口不算太深,医生为她缝合好后,她被送回病房。
等她苏醒时,易哲慎一直守在旁边。
“我怀孕了。”她睁开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易哲慎听出她话中带刺,只问她:“明子,你要什么?”
“那要看你能给我多少了。”
易哲慎沉吟片刻,只说了一个数字。
那是他手头所有流动资金,和短时间内能够变现不动产的总和。
“姐夫,我就那么面目可憎,宁愿倾家荡产都要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么?”郁明子伸过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无限母爱,“是,我们心知肚明,孩子不可能是你的。前两天医生告诉我,孩子大脑已经停止发育一个礼拜,问我还要不要留。我现在想好了,这个孩子我打算生下来。哪怕生下来是个白痴智障,我也愿意养她,我就催眠自己好了,他就是你的孩子,就是你和我的孩子。”
易哲慎静静地听着,“这样做有意义吗?只为了跟我过不去?”
郁明子避而不答,反问他好几个问题:“……在香港玩得开心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感觉很不错吧?”
易哲慎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平静道:“她有了她自己的生活,我也从没指望她能原谅我,和我重新开始。”
郁明子有些急躁了,“可你还是喜欢她的对不对?你又知不知道她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甚至王晏如至今还在打天堃的主意。她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你面前,肯定是她们母女又要开始什么新的阴谋了!”
易哲慎脸上一点相信的反应都没有,只问:“孩子事情,你有没有告诉苏泽正?”
郁明子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在外面有人的事实,易哲慎一直是知道的。
却没想过,他连是苏律师都知道。
苏律师是带她入行的老师,亦师亦友的长辈。
这个快能做她父亲的男人,却卑劣地一直打她的主意。
起初,只是趁着工作之际,试探性地肢体接触,渐渐的,越来越得寸进尺,这让她十分厌恶。
以她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辞职走人的。
但她没有,因为她偶然从易哲慎那里知道,苏律师真实身份是是温致成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如果她反将一军,从苏律师手里拿到温致成的什么把柄,可以帮易哲慎除掉一个宿敌。
“你和简兮从尼泊尔回来的那一次,我被简兮奚落。那晚,我碰见了苏泽正。他带我去酒吧买醉,把我骗上了床。”
第二天,她就递了辞职信。
“真要辞职,应该去找你姐夫,他才是我们律所的大老板。”那天,苏泽正不怀好意揶揄她。
她讨厌这个老男人不动声色将她所有秘密窥探到,咬紧唇,愤怒地瞪着他。
“把辞职信递到你姐夫那里,看他会不会留你。”苏泽正气定神闲地激怒她,“依我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太太,估计不会太在意你的去留,你去了,也只会自讨没趣。”
说到这里,郁明子抬起头看着易哲慎,问:“你相信吗?一开始我真的只想为你好,只可惜,后来连我自己也跟着疯了。”
她和苏泽正的关系渐渐变得夹缠不清,苏泽正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一点点把天堃内部的事透露给她。
温致成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夺回天堃继承人的身份,包括和王晏如联手,甚至简兮是王晏如女儿的秘密也告诉了她。
一开始,她本来打算提前将事情告诉易哲慎,提醒他小心王晏如这个躲在幕后的强大对手,以及王晏如埋在他身边的那枚定时炸。弹。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她想,她一定会都告诉他的。
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咖啡厅内,他毫不留情要她回国,不要再为难他的妻子。
她满心苦涩地走出咖啡厅,长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脑海里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过,她忽然看到一个转机,或许,可以让一切改变。
要挑唆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是一个很容易的事。
从简汶嘉手里拿到东西时,她还在犹豫。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