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妻 作者:虫前有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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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亦是女孩第一次听见母亲用祈求的口吻来叫她放弃男人,原来母亲还是不死心,还是想要他们分开。女孩苦涩的心境又寒了一分,所有的人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不合适。而所谓的不合适,仅仅是因为不合适。
纪纯低头看着母亲白皙美丽的双手,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手心手背都传来一阵温暖的热度,却无法到达她的心里。曾几何时,她多么因为母亲可以抱抱她碰碰她,拉着她的手述说一些属于母女间的体己话,一度又一度的失望,导致她现在对母亲的亲密举动感到不自在,多可笑,天底下居然有女儿会因为母亲的贴近而僵硬。
“妈妈,你之所以反对我们是认为我年纪小吗。”纪纯垂着眼问道,或许在母亲眼里她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母亲认为没必要和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交流心扉,只需教导纠正即可;也因为年纪小,贾正娴认为她与她哥哥之间的感情是畸形扭曲,不容于世。
世俗人总是被拘束在世俗里,用条条框框来圈画一切。无奈,他们都是世俗里的人,没法子逃脱世俗人的眼光。
纪母下意识说道:“你年纪尚轻,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闻言,纪纯淡笑置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现在喜欢他,如果五年、十年以后我还喜欢他,您还反对吗?”
纪母愣住,一时间无言相对。她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她认为女儿是年少无知受了欺骗,只要和男人断了联系以后就会变回以前乖巧听话的模样,更不会因为他人顶撞她。然而,数天前女儿充满怨恨的话语确确实实惊震到她,甚至近日夜夜做梦,梦到六年前的那场大火,眼睁睁看着女儿在火海里痛苦挣扎,呼唤爸爸妈妈,可是他们没有去救她。
每每醒来一身冷汗,深深的内疚悔意几乎扼制纪母的呼吸。如果女儿一直活在这种痛苦煎熬里,又怎会跟一般孩子天真无邪。倘若又真如女儿所言,对男人的喜欢持久永恒,那她的反对有意义吗?她的一切行为是拯救,还是把女儿推下更深的渊地……
翌日。
纪纯早早便起来,而纪母起的更早,令纪父惊讶的是纪母居然要亲自开车送女儿去医院。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昨天妻子不顾一切把女儿从医院带回来,监视女儿吃完饭之后又赶她去睡觉,分明对女儿的态度还很强硬,怎么今天就开窍了?怪哉……
纪母把车停在医院外,稍稍调整下呼吸,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对女儿道:“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晚上我再来接你,中午你就自己解决午餐,打车回家吃饭也可以。”
纪纯恩了一声点点头,打开车门,又转头看母亲一眼,想对母亲说声谢谢却难以启齿。只见母亲正坐目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很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的筋路隐隐突出,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纪纯关上车门轻声说了一句,“妈妈,谢谢你。”
视线透过玻璃,车内的身躯似乎震动一下,随即车子迅速启动,从女孩的视野中消失。
*
纪纯的步伐时快时慢,凭借着记忆来到九尚的病房层,这一层的走廊十分安静,几乎不见什么病人和家属的影子,值班室里有几个护士,这几个护士也见过纪纯。贾先生住院的第一天,她就影形不离陪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感情很好,具体就不清楚是什么关系。
不过女孩现在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走路也不看前方,错过贾先生的病房也不自知,直到走廊尽头才回过神,慢吞吞往回走。
就如护士所见一般,纪纯现在非常忐忑不安,心里脑里都是医生昨天的话,男人的记忆可能会变成一片空白,谁都不认识,包括她。九尚忘记自己……想到这里,纪纯就抑郁得难以呼吸,不断安慰自己,他的失忆只是暂时性,一个星期后他就会恢复记忆,何况他的承诺还历历在耳,“宝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都是你的九尚。”是啊,就算九尚没有记忆,不过是变回她最初捡到的男人,他应该还是他,她应该相信他……
女孩抱着这样的信念推开了门,房里很安静,没有贾正娴的声音,纪纯扫了房间一圈,也没有看到贾正娴的影子,倒是温迟谦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看见女孩出现,温迟谦眼底极快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随即放下手中的杂志,对她微笑一下。“纪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纪纯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目光不住向床上的男人望去,一如昨天离开的模样,他依然闭着双眼。莫非他还没醒过来吗……
或许是女孩的疑惑都写在脸上,温迟谦说道:“昨天夜里他醒过一次,什么话都没说就昏睡。两个小时前又醒了一次,问了小娴一句你是谁又睡过去,气得小娴差点哭了,然后我让小娴先回去休息。”说罢,对女孩露出善意的笑容,示意女孩不用担心妻子会出现。
纪纯道了一声谢便朝男人走去,温迟谦回到沙发上继续浏览杂志报纸。
纪纯坐上床沿,指尖轻轻抚上男人放置被子外的手臂,看着药水一点点注入他的身体,蓦地撕扯掉固定针头的白色胶布,拔出男人手背上的尖细针孔,血液立刻溢出来。她抬起男人的手,吻上流血的伤处,轻轻的舔舐。
温迟谦惊愕的望着女孩大胆的举动,失去语言,完全无法理解女孩为何要这么做,虽说那些药水只是补充身体机能的营养液,但女孩这样做法也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纪纯感觉得到温迟谦错愕惊讶的目光,可是她不在意,自顾舔着男人的手背,直到血液止住才松了口,放下他的手。纪纯爬上床,爬上他的身体,细细端详着他的五官,伸手轻抚男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路慢慢向下,描绘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唇。
她一边摩挲着男人的薄唇一边道,“宝贝儿,你醒来两次见到的人都不是我。”他的唇很柔软,她还记他们接吻的感觉,可他忘记了。温迟谦说他第二次醒来问了贾正娴一句你是谁,那足以说明他如医生所说,再一次失去记忆,忘记所有的人,忘记了她。
纪纯把头埋在男人的颈项,摩挲着他的脸颊,幽幽叹息道:“我都不要想你了。”也许是她的骚扰,也许是她的抱怨,唤醒熟睡中的男人,他倏地睁开眼,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纪纯僵了僵,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熟悉的眸子漆黑深邃,可是里面空荡的陌生,完全没有她的痕迹。男人微微皱眉,瞪着身上的女孩,敏锐察觉到女孩微微起伏的胸口紧贴在他的胸膛,不可思议的柔软。
女孩的眼睛十分漂亮,明亮而闪动,略微怔忡略微期待的看着他,这样的目光令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女孩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她又是谁?
男人耳尖听到女孩极轻极轻的呢喃一声九尚,于是扯动嘴唇,似乎要质问女孩是谁,或是问九尚是谁,然而女孩突然吻上他的唇,更准确的说是咬住他的嘴唇,美眸里有一丝明媚动人的怒意,女孩贴着他唇,慢慢说道:“敢问我是谁,你就死定了,九尚。”
第四十章
男人面无表情瞥着面前叽叽喳喳的女人;心中甚是反感。他记得她,虽然那时是半夜醒来的模糊一眼,但他记得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她说她是他的妹妹;又说他叫贾正京。贾正京?可是他分明记得早上的女孩叫他九尚;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名字?这两个名字他都没有任何印象;任凭他如何努力回想还是想不起来;记忆好像被掏空一样。
失忆?他为什么会失忆?所谓的妹妹说他是做了脑瘤手术;因此暂时失去记忆;不过医生说一星期内就会恢复记忆。一星期……他就能想起她是谁吗?男人朝女孩的方向瞧去,正好对上她专注明亮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令他心悸不已,想要叫她,开口却梗塞住,因为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突然间男人有些后悔为何早上把女孩推开,把女孩推开的一刹那,他分明看到她眼中故作的倔强出现一丝裂痕,他莫名慌张,以致于忽略她的话,不问不答。所以,她生气了吧?否则怎会一直待在旁边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观察他。
男人皱眉,马上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一直围绕女孩打转,一时间很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贾正娴沿着男人的目光瞧去,果不其然发现哥哥盯着纪纯,瞬时又气愤不已,嗔怒道:“哥哥,我在和你说话呢。”
贾正娴无法理解,为什么再度失去记忆的哥哥,清醒过来就目不转睛盯着女孩,她才是哥哥“重生”后见到第一个人,哥哥的注意力理当放在她这个妹妹的身上才对,何况从哥哥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女孩一点印象都没有……若是这样下去,哥哥仍旧无法回到正常的轨道。当下贾正娴只能祈祷,哥哥会尽快恢复记忆,恢复以前的样子。
男人淡淡觑了贾正娴一眼,“我累了,想休息。”说完合上眼睛假寐。
贾正娴一噎,心不甘情不愿闭上嘴巴,心里甚是委屈,回家休息不到半天,还是因为放心不下哥哥又急忙赶到医院,然而哥哥的态度始终这般冷漠,实在伤心。贾正娴胸口梗满阴郁的情绪,把一切责任都赖在女孩头上,如果不是她,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于是,她走到女孩跟前,冷冷道:“哥哥要休息了,纪小姐也早点回家吧,免得令堂担心。”冠冕堂皇的说辞下不外乎是驱逐。
男人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下,不大喜欢贾正娴的说话方式,像是在欺负女孩一样。他能从女孩的表现看出她的性子有些好强有些固执,应该是接受不了别人的驱赶吧。蓦地,男人感应一道目光,说不上热烈还是冷漠但是很执着,他知道是女孩在看自己,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男人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化解女孩的窘境,可惜最后败给过分理智的头脑,终究没有出声制止。贾正娴见哥哥毫无反应,美丽的面容不可抑止浮出一抹得意之色,对女孩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温婉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明显的挑衅和讽刺,“请吧,纪小姐。”她终于也有这一天了吗,尝到被赶离哥哥身边的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半晌,纪纯收回视线,平静睨了一眼贾正娴脸上刺眼的笑容,抬起脚步朝门走去,身体心里皆是一片冰冷。他不是九尚,不是她的男人,九尚会护着她,九尚那么在乎她,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分开他们呢……九尚,他还会回来吗?
温迟谦目送纪纯离开房间,又看看妻子一脸愉悦满意的神色,皱了皱眉道:“小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何况哥以后……”话没说完就遭妻子气愤打断,“怎么没必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孩子?真是笑话,她哪里像孩子了?怎么,难道你也中了她的毒,开始心疼她?觉得我很坏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算我说错话,对不起你别生气。”温迟谦无奈的叹一口气,握住妻子的手,原意也不是要和她吵架。可惜贾正娴毫不领情,用力甩开丈夫的手,下意识撇了床上的哥哥一眼,把音量控制在两人的视听范围内,冷笑道:“少来,你要是认为我坏,那就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