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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半卷江山-第66章

小说: 半卷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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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大的殿内没有人说话,更漏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许久,谢清才开口问道:“那现在是不是没事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让赵俨祗最头疼的事终于来了。他为难地摇了摇头,不敢去看谢清的眼睛。他说:“你……你不知道,赵襄不光要着你死,他要看着你下葬才肯自裁。我没有办法,现在……你还昏着的时候,死讯就已经昭告天下了。”
  谢清没什么反应,赵俨祗却绝望地发现,他脸上刚刚出现的一点生气又迅速消失不见了。过了好一会,谢清才木然开口问道:“现在成了?谢清现在真的死了?”
  赵俨祗突然紧紧抱住谢清;那是谢清醒来后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怀抱。他在谢清耳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是我保不住你……”
  赵绥觉得,自己坐在一边特别多余。
  突然得知了自己的“死讯”,谢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茫然地问赵俨祗道:“谢清死了,可那我是谁呢?”
  赵俨祗尴尬地挠了挠头,握着他的手继续说:“权宜之计,你先当一段时间流云吧。他长得和你有五分相似。我对外就这么说,这段时间先委屈你别出门;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你再出去,别人也不会再疑心了。”
  谢清不带任何感情地“哦”了一声,问道:“那真的流云呢?”
  赵俨祗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他重重“哼”了一声,道:“死了。他是赵襄的人,竟敢往你的食水里下药!”
  而后赵俨祗小心地把谢清抱进怀里,抱歉地说:“只是委屈了你。怀芳,求你。不管顶着谁的名字,求你活下去。”
  这一场对话的信息量太大,病得木呆呆的谢清一时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纪成初给他灌了碗药,他才有了些困意。赵俨祗安顿谢清睡下后,对一直尴尬地待在一旁的赵绥挥了挥手,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赵俨祗严肃地对儿子说道:“兹事体大,你刚才都听见了。你舅舅还在世的事,不许被任何人知道,承明和婠儿也暂时不能告诉,知道吗?还有,收起你那一脸呆笑,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没了舅舅的!”
  赵绥忙不迭点头。
  赵俨祗见儿子还赖着不走,不由皱眉道:“你还要问什么?”
  赵绥犹犹豫豫地问道:“谢家的事……谢沅的罪名是谋刺皇后大逆无道,可臣不明白,谢家刺杀母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赵俨祗冷笑了一下,道:“谢沅当然不是要刺杀你母亲,他不过是要杀你舅舅。你没在场,当时是……”想到那天的事,赵俨祗依然心有余悸:“是阿湘扑到了他身上,救了他一命。”
  “阿舅?”赵绥想了想,“臣不明白。若说以前世家大族与您势均力敌时,阿舅是父亲的臂膀,不论是谁家都尚有动机。可如今世家衰微,阿舅也早就不管事了,对谢家没有助力可也谈不上威胁;如果是我,一定会留下阿舅。毕竟有母亲和阿舅在的话,父亲到底要顾忌三分。”
  赵俨祗冷笑了一下,道:“是了,你不明白,朕也不明白。可谢沅事情已经做下,他确确实实害死了你的母亲。”
  “阿绥,这些事你舅舅不必知道,免得让他伤心;可日后整个大周都要交到你手里,你必须得明白。”
  赵俨祗轻手轻脚地回到殿里,跪在谢清榻前,偷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赵俨祗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到偏殿去睡了。自从谢清醒后,就很抗拒他的接近,每次他抱谢清,谢清都浑身僵硬。他知道,误会可以用言语开解,可心里的芥蒂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
  可是那也没有关系,赵俨祗无声地绽开一个笑容。他还有下半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他;反正他这一生,几乎都在等待。
  谢清的身体在赵俨祗的精心呵护下慢慢好了起来,渐渐停了药,也不再整日昏睡了。赵俨祗觉得他精神不错的时候,会把奏疏拿回寝殿来跟谢清一起看,有什么难决断的事也会同他商量。每当这个时候,赵俨祗都觉得谢清的精神格外好了一些;他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们相互扶持的时候。
  有一天赵俨祗大约是累了,丝毫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下打滚,撒着娇要谢清帮他念奏疏。谢清看着他年过而立的人还翻腾得跟只大猫似的,不自觉就笑了出来。赵俨祗见谢清笑了,大喜过望,于是扑腾地更厉害了。
  谢清最终还是没扛过自己油然而生的宠溺心思,一卷卷奏疏给他念了下去。赵俨祗满足地躺在谢清腿上,心道此生无憾。
  突然,竹简“啪”地掉在地上,把赵俨祗吓了一跳,再抬头时,谢清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赵俨祗立刻去抱他,谢清也不躲,像个人偶似的任他摆弄。赵俨祗低头扫了一眼,那卷东西露出的几个字,大约是几个谥号。
  赵俨祗暗骂自己大意,安抚了好久谢清才有了点表情。从此之后赵俨祗就小心了许多,他再也没把公务带回寝殿过。
  那天赵俨祗从谢清的葬礼回来后,已经很晚了。他狐疑地走进寝殿,发现本尊就在承德殿里呆坐着,连一盏灯都没点。赵俨祗拿了件大氅走过去给谢清披上,柔声问道:“今天好好吃东西么?”
  谢清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呆滞,没有答话。
  赵俨祗没来由地心里一紧,瞥了一眼一口没动的饭菜,顿时火起。他不满地呵斥起侍奉的人来:“你们都是死的吗,饭都不给他吃!”
  小内侍吓得战战兢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一扁差点哭出来。谢清拉了拉赵俨祗的手,说:“别乱迁怒,是我不想吃。”
  触手可及没有一点温度,配上谢清空灵飘忽的声音,赵俨祗更加惶惑不安起来。他把人都轰了出去,弯腰抱起谢清,走进内室。他本来想给谢清喂点吃的,可谢清说了一句:“我是已经没法活过来了么?”
  惊惶顿时盈满心间,赵俨祗一把把谢清捞进怀里,低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那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谢清没有理他,不带感情地追问了一句:“臣的谥,是什么?”
  赵俨祗觉得在这种月黑风高夜跟一个大活人讨论他的谥号简直毛骨悚然,尤其这人还是他那样珍而重之的人。赵俨祗慌忙去捂谢清的嘴:“别说。”
  于是谢清就乖乖窝在赵俨祗怀里,没有再说话;赵俨祗心中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那晚赵俨祗再顾不上谢清有什么不适,第一次抱着他睡在了自己的榻上。起先谢清不论怎么僵硬不安地挣动,赵俨祗都狠下心肠死死搂着他,因为那样才最安稳。等到怀中人终于安睡,他却还是夜不能眠。谢清没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这大概会是他有生以来碰到的最为棘手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要死了,你没死,你真的死了。。。。。。
  谢清:去死!





☆、85

  赵俨祗进门时就见谢清倚在窗边,正望着天空出神。他轻轻走到谢清身边,先握了握他的手,发现并不凉,才决定放纵他任性一会。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谢清披在了身上。
  谢清近来越来越温顺,但并不妨碍赵俨祗对他越来越纵容。此时他见谢清看着外面很是神往,于是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讨好道:“等到个暖和的日子,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谢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久未开口的他期待地看着赵俨祗说道:“臣想去南园,行吗?”
  南园说是皇家私苑,可平时出入那里的权臣贵戚也不少。人多眼杂,碰见熟人的几率实在太大了。赵俨祗如今惊弓之鸟似的,是以听了谢清这话就为难起来。
  于是谢清眼里刚刚闪现的光芒又迅速湮灭了,他略有些失望地说道:“算了,再说吧。”
  赵俨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内疚。他心疼地抚着谢清的一头白发,安慰道:“明天要是天气好,我先陪你在园子里走走,好不好?”
  谢清笑了一下,温和道:“好。”
  自从“丞相薨”一事成了定局,谢清就越来越沉默。大多数时候他不笑不闹不说话,安静得像个人偶。谢清不正常的柔顺让赵俨祗的忧心与日俱增;他的身体总是不好不坏,纪成初说他是郁结于心,药不可医,令赵俨祗愈发恐慌。
  仔细想想,谢清出身高门师从名士,功成名就位及人臣,声振华夷功勋卓著,可说是少年得志的典范。可赵俨祗比谁都知道,他这半生过得实在是不如意。
  生母早逝不被父亲所喜,结发妻子是个刻薄俗妇,想来唯有顾慎行亦父亦师怜他如子,谢湘一心为谢家所幸还敬重依恋长兄,至于自己,他待自己忠义两全,自己却存了非分之想。
  想来他是不愿意的吧。谢清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定国安边,为他揽权除奸,为的是君臣之义或是知遇之恩,唯独不是为了爱他。
  可他到底遂了自己的愿,那么多年也过了下来。直到他终于折断了他的翅膀将他囚于笼中,甚至再无法以谢清之名活下去。
  他与谢清相识近三十年,一直道是自己少年老成疼谢清宠谢清,此前却从没想过是谢清予取予求纵容着自己。
  那天夜里谢清在噩梦中惊醒,茫然地问他,谢清死了,那我是谁呢?生杀予夺的铁血帝王终于掩面而泣。
  然而日子还是得照过,事到如今赵俨祗除了尽力开解照顾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在庭前种满了谢清喜欢的花木,在屋里堆满了他爱读的典籍,除了必要的朝会祭祀,他几乎都陪在谢清身边,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尽管大多时候谢清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理他。
  赵俨祗果然没有食言,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陪着谢清在内庭的园子里散步。比起随时可能撞见外臣的承德殿,显然内庭更安全些。赵俨祗顾不得会不会撞见宫妃失礼避嫌的那些事,他只是迫切地想在安全范围内满足谢清的一切要求。
  好几个月没踏出承德殿一步的谢清尽管没去成南园,不过显然“出门”这件事就轻易取悦了他。他们歇在凉亭里时,心情相当不错的谢清甚至递了颗葡萄给赵俨祗,哄得他受宠若惊。
  赵俨祗决定,以后要经常让他出门走走。
  可是秋去冬来,天气渐冷,赵俨祗也不敢让他多往外跑了了。谢清的身体还是那样,旧腿疾频繁发作,承德殿里随处可见终日不熄的炭火。谢清总是烦躁地把被子掀开,却是难过到死也不肯说话;纪成初开的苦药汤他一碗碗灌下去,有时赵俨祗不在年纪小的宫人会忘了给他喝蜜水,他宁肯皱眉隐忍也不开口问人要。赵俨祗无论怎么逗他说话他都难得应上一句,好像要渐渐将自己包裹起来。
  直到赵俨祗无法,叫阿绥带了承明和婠儿来见他。
  那时怀卿已经出嫁,嫁的是章定侯顾偃的儿子顾世恒,日子过得安定美满;赵绥自从谢家出事后,也没再提过娶妃的事,纳了几名良娣孺子,听说有几个也有了身孕。婠儿和承明都到了婚嫁的年纪,赵俨祗正忙着挑挑拣拣选人家。
  婠儿见了父亲,愣了半晌才哭出声来,承明的眼睛也红了。谢清过了好一会才有了点反应,他抱着泄愤似的拼命把鼻涕眼泪往他身上蹭的女儿,柔声问道:“谁欺负婠儿了?”说完就把眼神飘到了阿绥身上。
  赵绥头大如斗,忙往承明身后躲去。承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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