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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半卷江山-第45章

小说: 半卷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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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会结束后他才从广明宫里出来,到现在跟妻子不欢而散,还未过昼食。谢清没处可去,又不想回广明宫给赵俨祇看笑话,最主要的是关于那十个侍妾的事,他还得想想对策。
  一般来说天子赏赐的东西就算不供起来也要好生保管,虽然赵俨祇送给谢清侍妾完全是为了跟他妻子过不去,虽然赵俨祇根本不可能因为谢清的侍妾被卖掉而生气,可这事情实在太适合借题发挥,谢清根本不信赵俨祇会不借此提些无理要求。
  不过他思来想去也就只勉强想到一个不甚高明的对策。谢清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在这种时候就会天真地期待自己会在最后一刻能有如神助。因此他权衡了一下,决定去找虞长青说说话。
  迟钝的谢清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
  谢清回到广明宫时,天刚刚擦黑。承德殿的地上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简,看起来也丝毫没影响赵俨祇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谢清不禁错愕:“陛下怎么这么开心?”
  赵俨祇把谢清拉过来,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然后才假装气愤地质问道:“怎么,怀芳不愿我开心?”
  谢清的脸皮经过赵俨祇这些时日的打磨,依旧没有厚多少。他条件反射地企图在赵俨祇怀里正襟危坐,同时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一大群内侍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木头人一般,没有一个人对赵俨祇刚才的荒唐行为表现出一点不适。不过这并不会让谢清安心多少,他依旧徒劳地保持着一个推拒的姿势。
  赵俨祇“噗嗤”笑了出来。他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这里不用人伺候了,都下去吧。”
  待殿内只剩下他与赵俨祇两人了,谢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不过他的放松并没持续多久,因为赵俨祇清场之后立刻便咬着谢清的耳朵调笑道:“怀芳叫我把他们都打发了,是想做些什么?”
  谢清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非所问:“臣饿了。”
  “哦?”赵俨祇挑了挑眉,谢清不知怎么就觉得他英俊的脸突然有些猥琐:“别急,我马上就喂饱你……”
  于是谢清这回真的咬了自己的舌头。
  从某些方面来说,赵俨祇实在算得上是个克制的人。谢清身体不好,赵俨祇在几乎所有方面——包括床笫之事上——都迁就他。大概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导致赵俨祇的脸上似乎时刻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因此谢清说他自己饿了,赵俨祇就绝不可能不让他吃东西。
  赵俨祇的夜宵自从某一时刻起,全部按着谢清的喜好准备。他看谢清能多吃上一口东西,自己比什么都高兴。此刻,谢清已经盛了第二碗汤,而赵俨祇的眼睛也弯到了一定的弧度。
  就是此时了。
  谢清装作不经意,仿佛在征求赵俨祇的意见似的:“陛下还记得臣大婚的时候您赐给臣的那十个美人么?”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谢清居然提到了别的“美人”,这让赵俨祇颇为不快。他迅速沉下了脸,生硬地答道:“不记得。”
  谢清不由失笑。他看着赵俨祇孩子气的样子,不由打趣道:“陛下不记得就算了。臣是觉得那些侍妾所幸臣也用不上,不如就把她们卖掉好了。就当臣大婚的时候陛下赐了臣万钱。”
  终于说到了重点,赵俨祇暗自得意。他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卿这招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好。怎么,你这是想先斩后奏?”
  谢清震惊地看向赵俨祇:“陛下早就知道了?”
  赵俨祇脸上满是“你才知道”的神情,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问谢清道:“朕赐卿的东西卿却自作主张卖掉了,这是不敬;卖掉之后还企图蒙混过关,这是欺君。怀芳,你这罪名可是大得很啊,你可想想,要怎么偿呢?”
作者有话要说:  





☆、58

  熙和二年七月,长沙王赵滕薨。长沙王赵滕是先帝从兄,为人安分老实,治下也平平静静没出过什么大差错,因此在赵俨祗那一群上窜下跳的从父兄中间很没有存在感。
  长沙国不算大可也不小;长沙王有三个嫡子,五个庶子,大概是本人太老实,该有的胆略都传给了几个儿子。长沙王薨后尸骨未寒,他的三个嫡子就开始为了爵位而内斗不休。这一闹,原本默默无闻的长沙国就此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一向是坏事传千里,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广明宫中,惹得天子震怒。不过震怒归震怒,从宽处理是肯定要的。费了一番脑筋后,赵俨祗把长沙国分成了三大五小共计八份,三个嫡子皆封王,五个庶子也各封了侯。至此,原来的二十八位诸侯王中,已有十一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削县甚至除国。
  谢清这段时间过着每五天休沐一天的正常生活,身体好了点,甚至还养出了几两肉来。谢清休沐的时候一般都会回家看看,但赵俨祗从不许他在家过夜。事实上谢清自己也不想,南姬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更恶劣,经常三言两语就把谢清呛得说不出话来,有一回甚至直接把谢清赶出了家门。
  一来二去谢清就形成了休沐日先回家里坐上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去同虞长青聊天直到傍晚回广明宫的固定模式,不过有一天,却出了点事。
  南姬此人的思维模式比较奇特。她虽然看不上谢清,百般不愿跟他好好过日子,但也不希望他有别的女人。谢清每次被她赶走后,她都会叫人跟着他看看他去哪了。
  一来二去,谢清的那座小宅院就被南姬知道了。南姬闻言大怒,她认定了谢清是阳奉阴违背着她在外头养了女人。更可气的是,他不把那女人纳进门,却给她在外面置了宅院,俨然是要跟她分庭抗礼。
  真是岂有此理!南姬越想越气愤。
  这一日谢清回家,照例喝茶听训走人。南姬今日说话异常刻薄难听,以至于谢清连水都没喝完就落荒而逃了。
  谢清前脚出了门,南姬后脚就乔装跟了上去。谢清当年选宅院的时候,怎么清静怎么来,因此那院落的方位有些偏僻。南姬却觉得这是谢清做贼心虚的证据之一,心中怒火更盛。
  南姬看着谢清熟门熟路地进了门,显然不知已经来过多少次了,不由更加切齿。她没有守着门口等谢清出来的想法,不过本着捉奸在床的原则,她决定还是多等一会再进门,以免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谢清死不认帐。
  虞长青今日兴致好,一早起来亲自采了荷叶上的水,谢清进来的时候正煮着。虞长青见到谢清很高兴,连声招呼道:“怀芳来得正好,我这茶一会就泡好了。”
  两人携手进了屋,一只红泥炉上架着一个小陶壶,里面的水沸得正欢,谢清几乎可以闻到屋里弥漫的淡淡的荷叶清香。
  谢清最爱倒腾这些东西,虞长青只弄了这壶水就叫他心情大好,把刚才同妻子发生的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了。谢清兴味盎然,直说要亲自弹琴助个兴。
  虞长青颇觉有些好笑。谢清琴艺非常好,虞长青听过一回便念念不忘起来,可惜他的琴入不了谢清的眼,因此谢清也不耐弹它。虞长青要是早知道一壶荷叶水就能哄谢清弹琴,他便每天采一壶等谢清上门又如何。
  他们两人抚琴喝茶谈天说地不亦乐乎,那边南姬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众仆从拦都拦不住,还没等他们来得及禀报,南姬就已经闯进门来。
  “谢清!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养的小狐狸精有多勾人!”谢清被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半盏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手上。
  谢清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人过。他顾不上手疼,急急站起来拉住南姬:“你怎么来了?”边说边尽量挡住虞长青的视线。
  可惜他这番行为落在南姬眼里就是个欲盖弥彰,像是要保护什么人似的。南姬厉声喝到:“你原先答应过我什么来着?!现在怎么样,你不纳妾,倒是养起外室来了!”
  仿佛为了配合南姬的话似的,虞长青甫一反应过来,就迅速站起身来,跑了。他边跑边还在想,长安的民风怎么都这么开放了?内堂妇人直接都能跑到人家家里来了,还好自己没看清楚,不然就实在是太失礼了。
  南姬还在扯着谢清不依不饶,谢清的解释她根本不听,非说正大光明为什么一见她就跑?谢清这才发现虞长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
  谢清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一方面感激虞长青的体贴,让他没有失礼更多;心里又隐隐觉得让南姬看到虞长青,才能解决问题。
  虞长青仓促间跑到了屏风后面,结果发现那后面并没有出路。他现在真是出不出去都不合适,处境实在尴尬;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听到人家夫妻口角的……
  南姬又哭又闹折腾了好一会,谢清连声的“这住的是我一个朋友,真的是个男人”都淹没在她声泪俱下的凄厉控诉中。
  事情在虞长青实在听不下去不得不现身作证才算暂时告一段落,谢清总算是松了口气。虞长青无奈得很:与朋友家眷唐突会面是很无礼,可难道旁听人家夫妻间的私房话就不无礼了?
  南姬不甘心地在室内扫视了一周,发现除了虞长青外确实没有别人了。她这才觉得有些失礼,敛衽低头对虞长青矮了矮身,低声道:“误会一场,公子见笑了。”
  虞长青连忙还礼,口中道无妨,然后冲谢清使了个眼色,正大光明地从前门出去了。
  南姬见虞长青走了,立刻换掉了刚才温婉的表情,话中略带讥讽:“这位虞公子,相貌不错么。”
  谢清拿不准她提及虞长青的相貌是个什么用意,只好懵懂地点了点头。
  南姬平静下来后,在屋中环视了一周,点了点头道:“布置得挺用心么,这院子,是你的?”
  谢清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南姬酸溜溜地“呦”了一声,斜眼看着谢清说道:“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处宅院。”
  谢清哭笑不得,觉得这女人是小心眼的毛病犯了。不过无论如何她只要肯同自己好好交流,谢清还是乐意对她和颜悦色的。
  谢清赔笑着对南姬说:“阿南,这院子是我成婚前住的,不值什么,也就没告诉你。虞先生从平原跟我回了长安,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我经常不在家,让他住在咱们家里也不合适。因此我就自作主张把这院子收拾了一下,给他住了。”
  南姬“嗯”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不回家不像样子?”
  谢清有种预感,他觉得这难得平常的对话又要回到老生长谈的大吵大闹中去,只好苦笑了一下,说道:“阿南,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忙。”
  南姬却难得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讥笑了声“你忙?”摆明了就是不信。她突然肃声问道:“你让他住在这,今上可知道?”
  谢清愕然,不明白这事是怎么扯到赵俨祗头上的。他点了点头,对南姬坦然道:“知道啊。”
  南姬没有再说话。她从刚才一见虞长青起就想歪了,这会已经掰不回来了。她问过了谢清后就只在心里盘算着,谢清在外头养个男人天子都不愿过问了,可见是已经失宠了;她于是便开始发愁,自己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呢?
  谢清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子在想些什么,估计非气死不行;不过他现在只是为了难得没有又吵起来而感到庆幸。今天的事他已经不想多追究了,反正他就算追究也说不过南姬,说不准还又要被她数落一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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