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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北京,无法告别的城.-第87章

小说: 北京,无法告别的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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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歌词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也将那过往的五年里所有的寂寞、苦痛和彷徨一股脑地从我的记忆里抽离了出来。我想起了我所有落魄的时刻,难堪的时刻,被轻视的时刻,不被理解的时刻,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走下去了最终却又咬牙坚持下去的时刻。我还想起了我每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和那些错过的人,伤害过我的人,或者我有意无意伤害过的人。我同样想起了这些年来我同身边这个男人所有的爱恨纠葛——我们怎样相爱,又怎样彼此伤害,怎样若即若即,又怎样无可抑制地思念。那五年间,我们就像是被施了一个可怕的咒语一样,无法靠近,无法逃脱,如同夸父逐日,如同飞蛾扑火。
    我突然不明白那五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想好好地问他一下——如果说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我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弄清楚的话。然而,他却在我之前首先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这些年,我们到底在做什么?”他语气悲伤,声音哽咽。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一时间泪流满面。他也转过身来看我,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他抬起手来抚在我的脸颊。我握住那只手,流着眼泪亲吻了他。他拥我在怀中,将我死死地嵌在他的身体里。我们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做|爱,这城市就在我们眼前坍塌、深陷。滚烫的熔岩自无数个火山口汹涌喷发,我们的身体也如同熔岩一般炽烈地燃烧了起来。最后,我们的头发、指甲和血肉全被烧成了灰,骨骼却依旧紧紧地厮缠。
    我们就以那样的姿势同这世界一起颓圮毁灭,沉入海底,一同经历地壳运动、沧海桑田。千年以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考古学家会在一座海岛的砂岩里找到我们的遗骸,他将会这样对人们宣布他的发现——
    看呐,那是一对恋人,他们在末日之前曾疯狂地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1'爱德华。默罗:美国广播电视新闻史上最伟大的媒体人之一。二战时其所做的战地广播“这里是——伦敦”(This is London)获得空前成功,这句话也成为默罗的个人标识之一。战后开设《现在请看》(See It Now)的电视新闻节目,其结束语“Good night,and good luck”成为默罗的另一个人标识。顾小曼的那段演讲其实是在模仿默罗于1938年在维也纳所做的现场报道,并且加上了默罗的两大标识。
    '2'鲍勃。迪伦:美国民谣摇滚的教父级人物,早期作品充满对战争及“垮掉的一代”的人文反思,对之后的很多摇滚人(The Beatles, The Band)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The Best of Bob Dylan”这张专辑的链接如下:
    '3'Bobby Fuller Four:美国早期摇滚乐队。最著名的曲子为Let Her Dance,被用作《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的插曲。文中专辑链接:
    '4'The Band:美国早期民谣摇滚乐队,与迪伦长期合作,受迪伦影响较大。The Weight是其创作的一首十分具有宗教寓意的歌曲,对应世界末日的宗教主题。
    试听链接:?fm=altg3




☆、第八十四章 新年

    列车再度停在了某个小站。一个路过的列车员告诉我们,列车将会在这里停靠15分钟。那个倍受烟瘾折磨的男人如获大赦般地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走上站台。我也抱着相册同他一起下车。
    我沿着站台慢慢地朝车尾的方向走去,大约五分钟后,我决心折返。五月半的夜晚终究还是有一点凉意。那张红色的卡片就是在我准备上车时从相册里掉出来的。我连忙回头去捡,一阵轻风却将它吹向了站台的对面。我眼见它就要飞进那侧的车轨,心里不禁有些慌。就在这时,那个抽烟的男人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给你。”他笑着将卡片交还给我。
    我接过来,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是什么?”他问说。
    我想了想说:“契约。”
    “契约竟然写在这么一张小卡片上?”他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不过两个人的签名都在上面。”
    “可是这种契约应该没有法律效力吧,就算签名的人不遵守也没办法追责吧?”
    “的确,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说。
    他没再问我什么,默默地在一旁抽完了一支烟。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回到了车厢。列车疾驰着离开了那个小站。我甚至忘记了它叫什么名字。
    2013年2月
    我和杨康走出车站时是下午两点半。外面的阳光不是很好,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一种白茫茫的雾气里。
    “他们有没有说在哪里等我们?”杨康拖着行李箱走在我的身前,望着广场的方向问我说。
    “应该就在那里吧。”我心不在焉地说。那些黑压压的人头让我莫名的有些焦虑。
    不过,也可能我是一直在焦虑。那天,当杨康对我说他想跟我一起回家过年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直到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谷歌地图问我“是不是坐高铁的话,你爸妈去接我们会比较方便”时,我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认真的。那之后,我犹豫了整整两周,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回去。因为他说他们家的年夜饭氛围总让他恨不得拿起刀叉自我了断,然后他也差不多一定会提前回去公寓一个人度过除夕夜。
    “你刚刚发信息告诉他们我们几点到站了吧?”他又问了一句,一边回头拉起了我的左手。
    我含糊地应了一句,由他拉着在人群里慢慢移动。
    终于,我在那群人中发现了我爸妈的身影,便远远地喊了他们一声,杨康也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我们穿过人群走过去,杨康彬彬有礼地向我爸妈问好,他们也礼节性地回了几句。一路上,所有的话题皆是无关紧要的寒暄,他们甚至没有问起杨康的职业、年龄或者任何的私人信息。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我心想他们兴许是因为刚同杨康见面有些顾忌礼节,不料一直等到次日回老家了,他们也还是跟杨康保持着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多说,不多问,也不刻意地跟他亲近。他们甚至偷偷地跟爷爷奶奶和亲戚们介绍说杨康是我在电视台的同事——我是在跟一个堂哥聊天的时候偶然发现这件事的。于是我终于确定: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杨康的身份了。我决心跟他们谈一下。
    我走进厨房时只有我妈一个人在那里忙碌着,我便随口问了句:“我爸呢?”
    “跟你伯父出去了。”她头也没抬地说。
    我点了点头,拈起一棵青菜在手指上绕了两圈说:“所以,杨康成我电视台的同事了哈?”
    我妈停了停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笑说:“不然我们还能怎么介绍他啊?我们都不知道你跟他是怎么个情况,也不好随便张扬吧?”
    “又是顾瑶跟你们说的吧?”我斜眼看着她说。
    “你也别怪你堂姐,你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讲,我们不就只能跟她那儿打听了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餐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说:“我带他回来你们是不是不大高兴啊?”
    “我们哪有?”
    “那你们干嘛对他那么冷淡啊?念叨了我四五年,我好不容易给你们带了个真正的男朋友回来,你们反倒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们那不是怕他以为我们在巴结他吗?”她一边切着土豆,一边说道,“我和你爸是想让你带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回来,别的也不图,只要积极上进,再有份安稳的工作就行。谁知道你居然带了这么一位大少爷回来,门不当户不对的。豪门这俩字我跟你爸这辈子可是连想都没想过。”
    我没再说什么。
    “你跟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过了会儿,她突然开口问说。
    “我也不知道。”我说。
    “是吗?”她似乎有些凝神,俄而又说,“其实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次我们也不管你了,你跟他要能成了也是你们有缘分,嫁过去之后一定不能辞职,得自己赚钱花,不然一辈子都得看人家脸色。成不了的话就算了。总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我让他过来帮你吧。”
    “刚才他来过了,那孩子倒挺有礼貌的。”她也笑说,“不过我想他哪里会做这些事啊,就让他出去了。”
    “其实他厨艺还挺好的。”
    “那也别让人家做这些,毕竟是第一次来。你还是带他去公园或者运河那边转转吧。”她将切好的土豆和牛肉一起摆到盘子里说。
    我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年夜饭一直等到春晚的序曲响起来了才总算开始。我和堂哥堂姐他们轮番向长辈们敬了酒,又相互敬了几杯,餐桌上一时觥筹交错。又过了一会,短信声开始此起彼伏,那帮人便拿着手机眉飞色舞地谈论起了彼此的工作应酬和社交生活。我碰了碰杨康的胳膊,小声问他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他笑说,不会,总比我们家一言不发地吃完年夜饭要好。
    晚餐后,几个叔伯和堂兄弟们在客厅里玩起了桥牌,伯母阿姨们则聚在一起看起了春晚。我实在不喜欢那些烟味和喧哗,便让杨康骑单车载我出去放烟花。
    我们来到市郊的那座运动场时,四周一片寂静,只偶尔听见几声从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我们先放了一支升空的礼花,又燃起几支手持的焰火沿着塑胶跑道慢慢走了起来。过了会儿,杨康突然说要教我骑单车。我说,还是算了吧,小时候我学了三天都没学会。他说,没关系,我是个很好的老师。我只好慢吞吞地跟着他去运动场门口取车。
    起先,他对我的确很有耐心,一直在我身后扶着车子一遍遍地讲解平衡技巧。可是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对我的身体协调性彻底绝望了:“顾小曼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长时间都学不会。我当年可是花了十分钟就学会了。”
    “我这么努力地在学,你居然还说我,你再说我不学了。”我恼说。
    “你那叫努力啊?根本就是我在后面推着你走好吧?你的脚稍微动一动行吗?”
    “可是我担心会摔倒啊,人在两个轮子上保持平衡,怎么想都不大科学吧。”
    “我会一直在后面扶着你的,你试着踩两下好么?”
    “那你一定要扶好了,不准松手啊。”
    “不松手。”他一边说着便又推着我向前走去,我也顺势蹬了起来。车轮左右晃动了两下,稳稳地向着前方跑去。一股清冽的冷空气迎面扑在我的脸颊上,耳边的发丝倏地飘向了脑后。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我觉得,我好像会骑了。”我小心地踩着踏板,屏息对杨康说道。
    然而身后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去,他居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在向我招手。我顿时有些慌神,手忙脚乱间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倒在跑道旁边的草坪上。
    杨康连忙跑过来扶我,我恼火地推开他的手说:“你居然敢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了,我不学了!”
    “骑车都得这么学。我要是不松手的话,你永远都学不会。”他蹲下来对我笑说。
    我依旧没有理他。他便在我身边坐下,点了两支焰火兀自在一旁晃动着玩了起来。
    “真不学了?”过了会儿,他问我说。
    “不学。”我赌气说。
    “还是学一下吧,不然你以后怎么教小孩啊?”
    “我以后会不会有小孩都不一定呢。”
    “是吗?”他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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