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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北京,无法告别的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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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事情。或者说,在我设想过的未来里,并没有出现她们的影子。”他说。
    我思忖着他的这句话,一时有些凝神。
    我们不觉走到了地铁站,梁辰要送我回公寓。我笑说,我家就在地铁旁边,不用送了,再说你如果送我回去的话就赶不上末班车了。他想了想便去了对面的站台。
    他在我之前等来了回程的那班地铁。走进车厢时,他一直隔着车窗向我挥手。我也微笑着向他挥手。直到列车终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我才走到站台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几乎是在走进家门的一瞬间接到方路扬的电话的。他说本田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要送她去医院,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我忙询问了一下本田的情况,得知并不十分严重,只叮嘱了他几句便踢掉鞋子洗澡去了。
    我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十一点半了,草草地吹了一下头发便拿起遥控器窝在了沙发里。不想只播了两个频道,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穿好拖鞋走到门口。打开门,梁辰正气喘吁吁地拿着那把蓝色雨伞站在门外。伞尖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他的大衣袖子湿了一大片。
    我讶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外面…下雨了?”
    “嗯,像是下雪,又像是下雨。我突然想起你的伞好像还放在我那里,就帮你送了过来。”他眼中闪动着一种如炬的流光。
    我张了张口想问什么,然下一秒却又莫名地把那个问题咽了下去。
    “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伞可以回去了。”他走进门来,将手中的雨伞放在了门口的立柜上。
    我仰起脸来望着他,他亦温柔而羞赧地看着我。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上前拥抱或者亲吻我,他似乎在斟酌着一个合适的词语,又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应。我就那样默默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俄而低下头去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脸上略有些窘。
    我摇了摇头,抬起手臂绕在了他的脑后,他这才像是得到了应允一般地俯□来吻我。我亦认真地亲吻他。
    我不知我们吻了多久,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抱去了卧室的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进我的浴衣里,冰凉的指尖抚过我的后背,我禁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他像是安抚一般地轻触了一下我的唇,轻轻地将浴衣滑下了我的双肩。他的吻拂过我的脖颈、锁骨、肩头,一直落在我的胸乳上,他像捧着一对珍宝似的细细地亲吻着它们,他称赞它们娇美如莲。
    他进入我的身体时怜惜而轻柔。像探究,像求索,像一场温情脉脉的水乳|交融。他的动作同样轻柔。像飞鸟的羽毛,像夏日的晚风,像一池层层漾开的水波,像一团扑扑跳动的火苗。然他的手臂却紧紧地拥抱着我,带我漂浮过一片蔚蓝的海洋和一片明净的天空,一直上升,上升,直到一起到达那片光亮之上的最顶点。我眼前一片绚烂。
    我听见一朵花开的声音,我听见海浪在脚边呢喃。




☆、第四十一章 泥淖(1)

    2010年12月
    十二月,方路扬和宫本孝宏彻底地决裂了。
    那天早上,我正跟梁辰在餐台那边卿卿我我地做着早餐,方路扬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我连忙同梁辰拉开一人的距离,一边心想着该怎么应对方路扬的戏谑之词。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调侃我们,事实上,他甚至都没有朝我们的方向看一眼。他只恼火地摔了一下门,便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了。
    我想起昨晚他跟我说要送本田樱子去医院的事,便问了句“本田呢?”不想他还未及回答,宫本就火冒三丈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方路扬,你他妈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啊?”方路扬的一脸烦躁。
    “你昨天晚上到底跟樱子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带她去酒店了?”
    我连忙上前解释说:“昨天晚上他送本田去…”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路扬打断了:“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本田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宫本一下子涨红了脸,“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真好笑。”方路扬笑了一声说,“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喜不喜欢你啊?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吧?”
    宫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方路扬,这三年来我真是看错你了”就要转身离开。
    我忙上前拉住他说:“不是,宫本,昨天晚上老方送本田去…”不想话音未落,他就突然转身对着方路扬的鼻子重重地挥了一拳。我顿时惊住。
    那边方路扬趔趄了一下,又低头抹了抹鼻子下面的血,火大地握起拳头冲宫本的脸挥了过去。我和梁辰慌忙上去拉住了他们。他们便隔着我和梁辰撕破脸皮地对骂起来。很快地,宫本那自诩十级的中文就在方路扬连珠炮似的京骂里败下阵来,气急之下索性用日语骂了起来。
    这场骂战是在梁辰不小心被宫本绊倒在客厅茶几上时停下来的。宫本惊慌地过去拉起他说:“兄弟你没事吧?”梁辰摆手说没事,他于是又回过头去对方路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日语。
    方路扬简洁扼要地回了句:“孙子。”
    宫本对他比了个中指就朝门口走去。方路扬轻蔑地哼了一声,也捂着鼻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回头对梁辰说:“真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来留宿就让你看到这种事。”
    “又不是你的错。”他伸出手臂将我揽过去说。
    “刚才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啦。”他把额头抵在我的额上说。
    我又同他依偎了一会儿,过去餐台那边帮他把三明治和牛奶装进了保鲜袋里。
    “该出门了,你上午不是有课吗?”我把早餐递给他说。
    “再待一会儿不行吗?”他又上前拥住我说。
    “上课会迟到的。”
    “就五分钟。”
    “梁辰你是小孩子吗?”我笑说,“快点走啦,下午回来我帮你做椰汁鸡煲。”
    他也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俄而忽然低头吻了我一下。
    “我爱你。”他眼中流动着一抹缱绻的温柔。
    我怔了一下,微笑说:“我也是。”
    十二月的第二周,本田樱子突然搬回了学校。从那以后,宫本孝宏再也没有在我们公寓出现过,方路扬自然也没有再提起他。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在跟本田联络。
    梁辰倒是开始频繁地来公寓留宿。有一天早上,我们要出门时,方路扬开玩笑说:“小子,你干脆搬进来算了,每天来来回回地带换洗衣服不觉得麻烦吗?”梁辰赧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冲方路扬扔了一只玩偶就挽起他的胳膊走出门外。
    大雪那天,我收到了夏安从南非寄来的相片。相片里,她穿着一袭长裙站在一艘白色大船的甲板上,背后是波澜壮阔的好望角,海风吹动草帽之下漆黑的长发,她的笑容明媚如花。
    相片下面是一封信。她在信里说,约翰内斯堡的天气很好,她也很好,思文学长回香港去了,他们现在经常写邮件,她每个月都会寄一张她所在的城市的明信片给他。
    她还跟我说了一件事:“前阵子早上醒来时,我总感觉有一股若有如无的重量自我的肩头滑落。我怀疑是骨质疏松,便去拜访了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医生。他笑着跟我说:‘我的孩子,那并非病痛,而是幸福的感觉。上帝保佑你,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我读到这里时,眼前仿佛浮现出她写下这句话时脸上的温情与甜蜜,唇角不觉泛起笑容,肩头似也有一股隐隐的重量在萦绕。
    我对苏珊和唐文心说:“今年冬天,我们四个总算都安定下来了。”
    苏珊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我跟钢琴家分手了。”
    我呛了一下,忙对她说“对不起”。
    唐文心问她为什么分手。她说:“他要去欧洲发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无法忍受异地恋,也不怎么相信‘距离不是问题’这种鬼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需不需要陪她去散散心。她笑了笑说:“散什么心啊?你们还当我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可是,你不会觉得伤心吗?”
    “人到了某个年纪之后,爱自己就会比爱别人多一点。既然不会把自己心完全交出去,也就谈不上什么伤心了。”她说。
    圣诞节前夕,我突然从栏目组那里接到了一个出差任务——频道总监说春节期间想播几期民族主题的节目,现在需要提早拍一些外景素材。
    我问编导说要拍什么。她回说,内蒙古草原。
    我翻了翻白眼说:“拜托,冬天拍什么草原啊,走半里地都未必能遇见一个人。”
    “总监的意思应该是想看一下草原人民怎么过冬天的吧,大概。”她笑说。
    我只好郁闷地接过了她手里的机票。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梁辰时,他脸上果然也是一副失望的神情:“这样一来,我们的平安夜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
    “台领导的安排,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让别人代替你去吗?”
    “理由呢?平安夜要跟男朋友约会吗?”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
    他有些泄气地仰靠在椅子上望了会儿天花板,突然回过头来问说:“你们几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
    “放心啦,编导、摄像都是粗犷的北方汉子。”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你还是把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告诉我吧。”
    “干嘛?必要的时候帮我报警吗?”我笑笑说。
    “不要乱说。”他斜了我一眼,“我是想,不能陪你过平安夜,至少要寄一件礼物给你。”
    “为什么一定要邮寄呢?现在给我不行吗?”
    “不行。”他说,“现在给你的话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惊喜了。”
    我摇了摇头便把编导给我的酒店地址抄给了他。
    我恰好是在平安夜那天离开的北京。航班抵达锡林浩特时已经是傍晚了,走出机场大厅的一刹那,一股凛冽的寒气来势汹汹地袭来,我只在的士候车区等了大约五分钟,便被里里外外地冻了个通透。真后悔没有听梁辰的话把秋裤之类的御寒衣物带来。
    来到酒店后,我略微整理了一下行李就随编导、摄像一同去吃晚饭了。我们在一个外形看起来像蒙古包的餐馆里点了孜然羊肉、大盘鸡和马奶酒。吃完之后时间尚早,编导和摄像便邀我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那酒吧名字叫“er”,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呼应店名的意境,灯光打的十分昏暗。我们进去时里面只坐了三五个客人,一首俗气网络口水歌从通往二楼的楼梯那边传了过来。我随编导他们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低头看了眼那个灰旧的沙发,从包里拿出了几张餐巾纸铺在了上面。编导和摄像点了杜松子酒,他们说这种酒如果是劣质的话喝起来有点像煤油。我只点了杯热牛奶。
    我们只在那里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因为店长说9点钟要关门。来到大街上时,四下已是一片黑暗,只余街旁几盏或明或暗的路灯。一轮残了半圈的月亮远远地挂在稀稀疏疏的林梢上,看上去凄清而幽暗。
    只走了几步,我的肺里便又是一片冰冷了,脸上像是被一堆细细的芒刺扎过一般地疼。编导和摄像的兴致看上去却十分好,他们先是扯了几句蒙古人的性情,随后又聊起了今天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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