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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瓯无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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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的第一日,文珑往御书房复命,轩辕舒见到他如鬼的面色,面上先就染上了一层怒意。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
  文珑长揖拜下,“臣幸不辱使命。”
  “你还真好意思跟我说!”考虑到眼前人的状况,轩辕舒的巴掌没有招呼上去,“回去好好歇着去!你胆子是够大的,还敢用那个药?”
  文珑言语缓慢温和,“陛下,奇袭的戏不是一早就定好了吗?”
  “当初确实是那样定的,我也没有想到那剂药会真的伤你。现在已经好了,不要再用了!”
  “虽是伤到了,但若璞也有解药,并不妨碍臣领兵上阵。”
  “但是会给你留下病根!”
  “那算不得什么了。”文珑说,“陛下,戏才刚刚开始。”
  文珑回府之后,彻底躺下了。太医令被派去常驻文府,好在文府的人已然习惯应对主子的这种状况,虽忙却不乱。只是秋月在看到公子回来的时候,不觉落下了泪。
  “好好的,哭什么。”文珑说。
  秋月吹凉了一匙药,“公子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文珑喝下药,拿了枕旁的帕子给她擦了,“莫哭,我没事。在外面这些日子也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一歇。”
  “公子也不说自己脸色有多吓人,前日那位申大人来告辞时,出门还长吁短叹,说公子这样年轻就……”话到嘴边秋月觉得不祥,忙打住了。
  冰壶进来传话,“公子,秦掌柜来了。”
  “请进来吧。”
  飞絮进屋把探病的礼交给秋月,这面方一转头,正想问文珑安好,她就红了眼圈。
  “好了,”文珑笑说,“你们这一个一个见到我都这副样子,我可真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飞絮忙擦了,“公子胡说。”忍不住又问,“公子怎么比先前还差了?”
  “没什么,不过是路上赶得及,回来歇几天就好了。”
  飞絮早就听说他病了心里担忧,却没有想到来了一见,他竟这般憔悴。
  “坐吧,说说凝脂轩最近怎么样了?”文珑说。
  “都好,我拿了账册来,想公子病着不能看,刚给了秋月姑娘。”
  此时秋月已经拿了东西下去了。
  文珑向飞絮问道:“那你呢?也都好吗?”
  文珑向她说话的神色十分柔和,飞絮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柔情似水”,就像是春天最暖的太阳,伴着春风将一颗心轻柔的捧着浸在温暖的泉水中。
  飞絮按住慌乱的心跳,“公、公子在信里问过了。”
  “总想再问一遍。”他的声音那样柔和,像是细软的棉花抚摸在心尖上。
  “都好。”飞絮面红心跳,又说了一遍,“都好。”
  “都好就好,最近多事,巽国又来使者请兵,可能过不许久我还要往前方去一趟。”
  飞絮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公子这样的身体怎么使得?”
  “苟利国家生死以 ,我自己算不了什么。”文珑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口吻。
  “可是!公子!公子……”飞絮急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泪珠就要掉下来。
  “别哭,女孩子哭起来就不漂亮了,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再说就算要去也总得过几个月。”
  飞絮点头,胡乱擦了擦眼睛,“我最近听说血豆腐炖胡萝卜可以补养寒症,改天我做来给公子吃。”话方说完,她才想起文府上厨子丫鬟若干哪里需要她动手,这话说得也要让人羞死了。
  文珑柔声说道:“好,我还从来没吃过你做的菜。”
  飞絮再一次在他的目光中乱了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大鸿胪:掌管诸侯及少数民族事务,为九卿之一。

☆、泉亭归京

  远在云燕的尉迟晓听说兑国终究是加入了战局,她还听说泉亭王将不日回京。
  最近云燕城里的传言很多,有人说泉亭王重伤,从前方回来的一路上都躺在马车里。也有人说泉亭王其实已经死了,因为没有任何人见他下过马车。可尉迟晓还是一封一封收到唐瑾的来信,而且一封比一封长,最近的一封便连沿路风景都一一描绘,甚至还在信笺背面用写信的紫毫勾勒出一副小画,树木街道分明,纯在写意。
  尉迟晓心里越来越清楚,兑国会出兵也许是彻底中计了。她不知道该惆怅,还是该欢喜,毕竟她的夫君无病无痛的回来了。可是,兑国君臣全然落在这计谋里,这总让她想起“天命已尽”这个词。
  按照信中所说,唐瑾回来的日期便在今天。芳歇苑里的杜鹃花刚刚抽出花苞,果然如他所言——“杜鹃开日,必不独赏。”
  就在尉迟晓等候唐瑾归家的时候,门上的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陛下来了!”
  尉迟晓原本只穿了居家的衣裳,端木怀突然而至,她来不及更换,理了理衣饰就出去见驾。出来方知端木怀是送唐瑾回来的。
  马车停在芳歇苑大门前,四周有禁卫于道路两旁把守护卫,端木怀先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再走到唐瑾的马车前。跟随唐瑾出征的秦艽和阿魏亲自抬了担架在马车旁站了,一旁有内监打起车帘,端木怀进了车厢两手将唐瑾抱出来放在担架上,后者紧闭着双目,手臂自然垂下,没有一丝力气。
  皇上不苟言笑,眉间愁云密布,一路上说着“当心”,扶着担架进去。见芳歇苑上下的见礼,端木怀连看都没看就摆了摆手免了,一双眼前盯着唐瑾一刻都不曾离开。
  尉迟晓心头骤然揪起。他、他真的伤了?还伤得这样重!
  到了春眠院的正厢,端木怀让其余人等都下去,只有尉迟晓跟着进了屋。就见巽君从担架上把唐瑾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扔,没好气的说:“到家了,别装了!”刚才所有的担忧之色,瞬时消失无踪。
  唐瑾打挺起身,哪还有一点病色?他这边冲端木怀挥挥手,“行了,你的戏也演完了,回宫去吧。”
  “小气,连饭都不留。”端木怀这么说着摆摆手就走了,“明儿我派两位太医过来。”
  “是,臣不送。”唐瑾冲着他的后背说,连身都没起。
  “不指望你送。”端木怀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并且越飘越远。
  唐瑾不去送,尉迟晓还是送皇上出了二门。按照臣妇之礼,恭送皇上回宫。
  尉迟晓回来时见唐瑾换了一件往日在家中穿的琥珀色逢掖,四仰八叉的躺在百鸟朝凤大床上。一别数月,方才回来又是见驾又是担心又是吃惊,尉迟晓一时在门口站住,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未开口,唐瑾一骨碌起身,一把将她抱住,顺势就往床上带。
  “啊!”尉迟晓短促惊呼,下一刻人已经在他怀里了。唐瑾躺在床上,她躺在他身上,裙裾与他的衣袍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你干什么?青天白日……!”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已经被密不透风的亲吻堵住。津津甜唾,舌尖纠葛,脉脉春浓,微微气喘。直吻得她星眼朦胧,金钗斜坠,高梳的朝云髻散乱的摊在枕边。
  “想不想我?”唐瑾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尉迟晓还未答,他又说:“吓死我了。”他单手箍着她的身子,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抱在怀里。
  “我没事。”
  “真没事吗?”唐瑾稍稍推开,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你这不都看见了?”尉迟晓说,“你呢?你好不好?刚才怎么抬着你回来的?”
  “那都是给人看的。外面不是传我伤重吗?他不亲自送我回来怎么显得君臣情深?不是还要派太医来吗,都是给别人看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尉迟晓问。
  “突围的时候中了一箭,正好伤在大腿上,回营的时候就被抬了回去,才被讹传成伤重。”
  尉迟晓有些明白了,“所以你将计就计?”
  “对,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回来看你?”唐瑾一笑百媚,万种妖娆。
  尉迟晓知道他说的不全然是实话,唐瑾没有说出的另半句话是:“不然怎么诱兑国出兵?”她没有戳穿,向唐瑾问道:“现在都好了吗?”
  唐瑾斜偎着她的脸颊,“这都几个月了,早就好全了。”
  她忍不住又问:“真的吗?”
  唐瑾放开她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看吧。”而后坏笑着凑到她耳边,“不然看详细些?”
  刹那后,尉迟晓明白过他的意思,不禁满面绯红。唐瑾搂着她大笑,“放心,你身子不好,我不会的。”
  这样的暧昧之中,使她想起一件事情。尉迟晓拽着唐瑾的前襟,低眉说道:“这些日子我想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该有个儿子。”
  唐瑾敏锐的注意到她的措辞,她说“你该有个儿子”,而不是“我们该有个孩子”。她的意思仅仅是泉亭王需要有一个继承人。
  “我的孩子必须是我的妻子所出,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孙子都快抱上了。”
  唐瑾大笑,“卿卿是嫌我老了?”
  就在说话间,尉迟晓已经被他压在床上。银牙与朱唇厮磨,唐瑾细细的品味着她的一丝一缕,樱唇,粉颊,纤颈,在抚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时,唐瑾停了手。尉迟晓眸中水波流盼,娇喘连连,弱不胜衣。
  唐瑾顺着她的后背,“不该闹你。”
  尉迟晓依在他怀里,感觉到他挥剑持节的手掌有力的顺过自己的脊背。她不想动,就静静的任时光流走。若光阴能在此刻停止,再不去想国家权谋,就与此人安静依偎,那该是怎样奢侈的韶光。
  耳中且听唐瑾说道:“反正旁人都以为我伤重,就趁这个机会,我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好不好?再过一个月,天也热起来了,我们搬去叠翠园住如何?那里水多,总是凉快些。”
  “好,都好。”她不自禁得向唐瑾怀里挪了一寸。
  ——————
  唐瑾回来数日,听闻了端木怡之事,了然的“哦”了一声。
  “那就好好养着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和妻子在叠翠园里赏竹,外面通传端木怡求见。
  从年前被杖责之后,尉迟晓为端木怡请了云燕最好的大夫,而今背上鲜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有些疤痕没有尽消。
  “不见。”唐瑾的答案就两个字,连理由都懒着想一个。
  小厮答应了便去。
  唐瑾做戏倒是做了全套,在卧房里着实躺了几日。即便能起身了,他也只做无力行走的样子,在家里也要坐肩舆。这边便让人抬了,和尉迟晓往望山楼去。
  望山楼外湖池旁有一旱舫,舫上立汉白玉条案,条案高矮恰好齐腰,可铺纸作画。
  这厢唐瑾刚让人把纸铺上,墨还没磨匀,刚才那小厮便又来了。
  “让她回去。”唐瑾头也不抬的说。
  “是……三爷来了。”小厮说。
  “……请进来吧。”唐瑾挥挥手让人把笔墨收了,也不往别处去,拉着尉迟晓就在那旱舫里坐下。
  旱舫里摆了六把座椅,隔开后门的隔断前两把,左右各放两把。座椅间摆小案,三面有条桌摆在窗下,上置金玉摆件玩器不一一细数,唯隔断上以珠贝所绘“游于濠梁” 的典故十分别致。
  唐琰进来先对大嫂一拜,尉迟晓自然起身还礼。她是第一次见唐琰,面前是个很俊秀的青年,浓眉大眼,身材高挑,有一种少年人的美感。
  唐琰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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