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飞絮由一个小丫鬟扶着进来,她手抚在胸腹之间,想是伤口还痛。唐瑾打眼看过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可那柔弱之后却透出一股隐隐约约的冷艳。他瞧着文珑,对他使了个眼色。文珑会意,含笑点头。
“那我便先走了。”唐瑾说。
文珑道:“秋月,送送王爷。”
秋月送唐瑾出去,房内文珑请飞絮坐了,悉心问询伤势,又道:“不是已经让人送你去徽州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到了那就留下了,可是……多了我毕竟多一口人吃饭,我又不比男人身强力壮,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回来。”飞絮说着说着禁不住哭起来。
文珑让人递了帕子,“也罢,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总归找个人家做下人总使得。”
文珑道:“既如此,不如……”
“他走了吗?”言菲恰巧进来。
文珑接续着刚才的话说:“不如你到言府帮衬。”
言菲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略一问过也觉得妥当,当即对飞絮说:“你就到我们府上,也不让你做那打杂的活儿,我哥少几房妾侍,你又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那山野小民哪有做太尉的妾侍风光体面?”
文珑失笑,心道菲菲安排得倒快,连问过不群的意见都省了。
飞絮吓得连忙跪下,又扯了伤口。言菲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你救了珑,又做我的小嫂子,这不是正好?”言菲毫不在意的在外人面前称呼文珑的名讳。
“我、我不敢想!”飞絮慌了神儿。
文珑安抚道:“这几日你先在我府上安心养伤吧。菲菲,你就算是要给不群纳妾,好歹也先问过他。即便不问过他,也该问飞絮的意思。”
“横竖就是多个女人,有什么好问,难道我给他纳的他还敢不满意?”言菲道,“至于飞絮,哪有比这更好的去处?”
文珑轻笑出声,对飞絮说道:“你别着急,一切都依你的意思。不然你去言府上做个大丫鬟也使得,不群平日多不在府里,做他贴身的大丫鬟倒是很清闲。”
“我……那个,”飞絮怯怯的问,“我……可以不可做公子的丫鬟?”
文珑还没说话,言菲就拍了桌子,“不行!”
飞絮一下子就被吓得缩到椅子里。
言菲略觉尴尬,“反正、反正不能在珑身边!你要是不想跟我哥,就跟着我好了,我每天带你好吃好玩!”
面对明显的诱哄,文珑故意说道:“你的丫鬟若是贴身的可要陪嫁进来,按照规矩主母的陪嫁丫鬟可做媵妾 。”
“那不成!”言菲立刻反对。
看着言菲着急,文珑反而乐了,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软榻上。他这边对飞絮说道:“你先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有什么主意我都替你安排。”
飞絮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文珑让人送她回房,就此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1。花鹿茸:鹿茸中质量最优的一种,外皮红棕色或棕色,布满白色或灰白色细茸毛。
2。“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出自《诗经·卫风·氓》,意为:女子陷入情网后,便不能自拔。
3。观莲节:汉族传统节日,于六月廿四举行,有划船、观莲、放灯等活动。
4。媵妾:周代诸侯娶一国之女为夫人,女方以同宗女陪嫁,陪嫁同宗女称为“媵”,可收入新郎宅内为妾。
☆、情非得已
莫愁湖畔多植莲花,一眼望去,田田的叶子如绿色的舞裙衬出袅娜的莲花。微风过处,缕缕清香。一只画舫在莲叶中穿行,从湖边荡到湖心。
象牙色鱼莲襦裙的佳人侧身坐在船边,如云长发从一肩落下,清清丽丽如芙蓉出水一般。她手中拿着细碎的鱼食撒向湖里,锦鲤凑趣的围在船舷。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唐瑾才能看到她发自真心的笑容,犹如满池荷叶映衬下的一朵白莲,尤为让人心醉。
观莲节当天并非休沐日,因而唐瑾提前几日就邀尉迟晓往莫愁湖泛舟。
“苍术。”
听到殿下的召唤,苍术会意,很快递上弓箭。双箭齐发,百步穿杨,这样的箭术不用在沙场,只为了勾一朵白莲,博美人一笑。
根本没有多少声响,也就是倾之的工夫,一朵雪白的莲花连着绿颈出现在唐瑾手上,而射出去的箭已经沉了湖塘。
唐瑾弯腰将白莲送到美人身前,尉迟晓一低首的时候,只听唐瑾道:“过去的那只莲花已经送人了,这朵作为补偿,可好?”
尉迟晓手捧莲花,眼睛盯着它一眨不眨,又转而垂下,似是忆起了旧年时光。她低低的喃道:“花开花落几春风 。”声音轻到听不真切。
唐瑾心口一紧,轻唤:“卿卿。”
“谢谢,我很喜欢。”她抬起头来笑说,那笑容疏离有礼,已不复方才的明澈。
若是从前,唐瑾一定凑过去亲一下她的鼻尖,问她“哪里又让尉迟小姐恼了?”可现下他却不敢,他若这么做了,尉迟晓更是要恼了。唐瑾在她面前俯身,“我记得以前你最爱白莲,又喜赏荷赋诗。”
“少年无忧,自然有这样的心情。”她仍是那样不咸不淡的温吞样子。
唐瑾就着船舷坐下,衣摆轻拂,风姿绰约。他道:“卿卿,我给你唱一段黄梅戏可好?”
“你会唱黄梅戏?”这一问尉迟晓倒有了兴致,“黄梅戏在云燕似乎并不盛行。”
“来了金陵也有数月,字正腔圆的不会,荒腔走板的总会些。”唐瑾说罢开腔唱道,“霞光万丈祥云开,飘飘荡荡下凡来。神仙岁月我不爱,愿做鸳鸯比翼飞!” 这一唱荒腔走板倒是没有,只不过那旦角的腔调学了个十足十。
他姿色天然,面如傅粉,不施妆容却比那青衣不差,加上这样标准的唱腔,尉迟晓也禁不住笑,“好好的一个王爷,学这个做什么!”
唐瑾道:“烽火戏诸侯,千金博一笑,我只唱这两句算得了什么?”
尉迟晓听这话里的意思,敛容说道:“你在大巽是极尊贵的王爷,即便来了我国亦是上宾,学这些戏子的东西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所言所说多有叹惋之意。
若蹙的眉尖,低垂的眼帘。唐瑾抬手抚平,“卿卿,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只管说出来。”
“我……”她张口正要说的那一刻,忽而又低了眉,“没什么。”
“你只管说。”
尉迟晓轻叹,“有些东西并非想要就能得到,纵然是承诺了,此去经年,没有谁能保证一世都守得住承诺。”
“所以,你也不指望我能,是吗?”唐瑾柔声问。
“你不能。”
“不试过怎么知道?”
“已经试过了。”
“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能迫你信我。但我可以拿唐氏满族荣耀起誓,今生定不负你。”唐瑾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再信我一次,可好?”
“你曾经,也这么对我说过……”
“是,我说过,必要护你此生无忧。现在你还愿意让我兑现吗?”
尉迟晓瞥向湖水,“对男人来说,难道不是得到就好吗?至于愿与不愿,又有何干?即便我已是太常,也逃脱不了这种命运吧?既然命不由我,何必问我?”
“你若不愿……”唐瑾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依依不舍的缓缓松开,“我也不强你。这次和亲之事,我会想办法取消……”他撑着船舷站起,身子虚晃了几下。苍梧以为王爷会随时倒下,就要上去搀扶。任谁都能看出唐瑾眉目间极重的痛色,苍梧跟随王爷多年,深知就算一剑杀了泉亭王,都不会见他流露出这样疼痛的颜色。
尉迟晓根本不敢看他,只答了一句“好”就落下泪,再不能说。
她对着湖面不言不语,也不去拭泪。唐瑾只从那一个字里,就听出她的哭声。
“你别哭,”他慌忙蹲下,不知是该先转过她的肩,还是应该先用帕子给她拭泪,“你要怎样你倒是说出来?我知道你不会轻言心事,可我总有猜不到的时候。但凡你能说出来,我都会为你做到。你和我说,好不好?”
尉迟晓别过肩,要甩开他的手,自己抽出手帕拭了拭泪。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卿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唐瑾倏尔心生一计,“你这难不成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
“谁‘玉容寂寞’了?”尉迟晓恼道。
“好了、好了,总算是说话了。”唐瑾就着哄道,“是我说错话了,别往心里去,只当我没说过,好不好?今日本是陪你出来散心的,还让你恼了,我岂不是大大的不是?”
手帕在眼角沾着残泪,尉迟晓不语。
唐瑾笑着说道:“实话说,这次来金陵就是要带你回去,你若不和我走,我就要一辈子没有正妃了。”
尉迟晓仍旧不语,只是颊上多了一层浅粉。
“来,不哭了,”他拿过帕子细细擦了擦,“再哭下去,可不是要辜负了这满池荷花?”
碧绿的湖水波光荡漾,唐瑾牵着她的手站在船头,指点粉衣繁花。俄而,他紧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这样一哭,我才知道,我没有做错。我亦知道你不敢信我,但是,卿卿,请你再信一次,我定会让你知道,你没有信错。”
尉迟晓轻轻回握,“让我,试试。”
————————————————————————————
这厢文珑病愈重新回朝,一直住在文府的飞絮伤也渐渐好了。她三五日要帮秋月打下手,秋月哪里敢用公子的救命恩人做事,只请她回屋好好养着。飞絮平日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秋月不让她做事,她也不敢多说,只是每天在屋里好吃懒做,心里又十分不安。
这日文珑自御史台回府,正巧见飞絮在和侍弄花草的小丫头说话。只听那小丫头说道:“我们家大人最和蔼不过了,姑娘不用怕,只管好好把伤养好就是了。”
文珑不急着进去,在门口站住。秋月本是在大门迎了公子回来,见公子不动便明白心意,显然是怕惊了两个小姑娘。但总也不好让公子在这儿久站,秋月上前半步,说道:“秦姑娘也在这儿呢,公子这两日还问起姑娘。”
那个小丫头眼见公子,不敢乱说,连忙行礼退下。飞絮突然见了文珑,心里没有准备,一时进退不得,傻站着不会说话了。
文珑走到她身前,极为和缓的说道:“这几日朝廷事忙,也不得空问你,听说你伤已经好了?”
“是。”飞絮答了个字像蚊子说话。
“你别怕,这几日我也想了想,打算盘个店面给你做。”
“我?我不行!不行的!”
“先别急着拒绝,”文珑极是和气的说道,“这几日我听秋月说,你在府里也闲不住,我想着给你盘个店做,你不过去那坐坐堂,看着两个伙计做事就是了。伙计都是有经验的,卖的也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一类。”
“可是、可是……我不会做这个。”
“那也没关系,店是我的,赔了仍旧算在我账上,若是赚了自然从中抽利银与你,你看这样可好?”
“这、这……我不敢受……”
“别怕,去做几日就习惯了,再说也别当个大事,只当是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
飞絮怯怯应了。
文珑又与她关照了几句,让秋月去帮她准备做掌柜要用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