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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瓯无缺-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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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紧接着是如珠落玉盘般紧密的爆炸声,声音震耳欲聋!
  墨夙勒住缰绳,转头见整个巽军大营都沐浴在大火之中,那就像是天神点燃的一堆篝火,直冲上天顶上的太白星!
  “他……”连墨夙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在发出这样无意义的字音。
  他是主帅,一定能逃走的吧?一定能的!这样想着,她再次促动战马往西南方奔去,与吹起进攻号角的大军会合。
  上苍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将历史推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震天雷:北宋后期发展的火药武器,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

☆、心有挂碍

  通灵台上住着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会和她说话,所有的婢女侍卫都像是木偶一样,只会对她说“是”或是“奴婢不敢”。唐碧回宫之后,尉迟晓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静静的对着满台荒芜。
  然而尉迟晓静谧的态度更让人琢磨不透。婢女端来三餐,能吃得下,她就吃两口,吃不下就那么放着。唐碧差人给她送来了一些宫内的藏书,尉迟晓并不常看,多数时候她就站在高台边望向远方,一直到婢女提醒她太医来了。太医每天会来给她诊脉,斟酌药方,尉迟晓亦是十分配合,只是不论如何调养身子都不见好转。
  唐碧为此几次责问太医,太医院也是无奈,只能据实禀报:“建平长公主是忧思气虚所致,非心药不能解。”
  而此时,前线传来的消息,足以使尉迟晓更加郁郁。随国公文珑设计全歼巽军,未料泉亭王早有准备,当夜千万震天雷响彻巽军大营,炸死的却只是被绑在大营中的兑国俘虏,而巽国的大军早就在兑军准备围剿大营的时候,就攻向新语,当夜克城,一路向南。兑国此时只能扼守柘城,苟延残喘。
  这个消息自然不会有人来告诉尉迟晓,而她却像是已经得知了一般,日益沉默,只是遥遥的望着故国的方向。
  大巽鸿嘉十七年的上元节就在远方的战火中悄无声息的到来了。通灵台上没有一点节日的气氛。莫说是上元节,就连正月初一那日,也不过是按照尉迟晓的口味做了一盘鱼皮饺子,想是今夜大约也就是一碗元宵。
  这是尉迟晓人生中第三十三个上元节,三十三年里她在不同的地方过过这个相同的节日。
  幼时在抚宁,举家张灯结彩,家中父母兄弟坐在一处,猜谜赏月,其乐融融。后来高中,金陵的上元节更是热闹,穿城而过的淮水上都是点着彩灯的画舫,金陵四市彻夜不关,灯火通明,花灯绚烂,有卖面具的小贩在吆喝,管乐丝竹声声入耳,花灯最多的地方一定有悬挂灯谜的长廊,她在金陵的那几年几乎每年都能看到文珑陪着言菲在东市闲步,两情缱绻,情谊缠绵。再往后,她嫁入王府,上元当日唐瑾定然推脱所有一心陪在她身畔,谂儿承欢膝下,笑语连篇;有一年唐瑾为她喜欢安排了上元夜里去逛市井,市场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吐火、旋盘的奇技令人应接不暇,两人像寻常人家的夫妇一般十指相扣,谂儿在人群中跑前跑后。
  然而,此时此刻,通灵台上只有毫无生气的木柱、冰冷的琉璃瓦和干枯的树木。北风吹过,干冷的气息打在脸上,尉迟晓却无知无觉。身和心都早已无所谓冷不冷,麻木了就不会再有感觉。
  天气阴沉沉的,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黑云。巍峨挺秀的东屏山消没在冬雾中,春日美丽如锦的定川也变得丑陋而苍老。
  耳畔呜呜的北风,尉迟晓恍若未闻,任凭满天飞扬的枯草落叶打在自己身上。伺候她的宫女远远的站在身后,没有人来劝她“不要站在天桥上吹风了”。
  一个小宫女趋步过来,“禀长公主,净一大师来访。”
  净一是为数不多被允许出入通灵台的人,便是这样每次来时也都要有端木怀的御笔朱批。从上次净一为皇后和建平长公主讲经之后,这是他第三次来通灵台。
  不同于在驿馆的第一次相见时那身百衲衣的寒酸打扮,来到通灵台的法师身披袈裟,手持锡杖,法相慈和。
  “阿弥陀佛。”
  尉迟晓双手合十,“净一法师。”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
  “大师说得极是,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远离颠倒梦想’呢?”风吹乱了尉迟晓鬓角的碎发,“大师里面请吧。”
  修行小乘佛法的法师,以修习释迦牟尼的无上智慧为要,辩机谈论字字珠玑。尉迟晓很乐意与净一讨论佛法,这也成为她在通灵台上唯一的乐事。
  端木怀允许净一来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愿为他所用,就去遁入空门。
  或许之前她不该拒绝唐碧,若是答应了,至少能离开通灵台,还能找到机会回去。只是,她真的有些累了,现在的这副身体恐怕就算有机会也回不去了。
  净一走后,尉迟晓合眸倚在贵妃榻上。呼啸的风声透过窗缝钻进来,如女人哀痛的悲泣,在尉迟晓耳边呜咽不已。
  “禀长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唐碧每隔半月就会派人过来取尉迟晓的手书,这份手书是要送给唐瑾的。直白说来,就是告诉他尉迟晓一直好好的活着,让他在前线安心效力。唐瑾精通书画,若是这信笺上有一个字是旁人仿写,他都能看出端倪,所以必要尉迟晓手书。自然,不论尉迟晓在信里写了什么,端木怀都会先看一遍再让人传递。
  对于这一点,尉迟晓心里很清楚。每次唐碧派人来拿信的时候,她也只会言简意赅的写下几字而已。
  这次唐碧派来的人,除了拿信,还另外带来一句话:“皇后娘娘遣小人来问一句话。”
  “什么话?”尉迟晓问。
  “皇后娘娘问:当年陛下贵为太子,为何还有五王之乱?”
  尉迟晓有点明白,却没有想到唐碧会来问她。她道:“皇后娘娘即刻就要你回话吗?”
  “皇后娘娘说:近日宫中事忙,过几日便来看长公主。”
  “那我知道了,你拿了信去吧。”
  ——————
  过了元宵,正月二十五是填仓节 ,二月初一是中和节 ,二月十五又是花朝节 ,虽然都不是大节,但总少不了皇后主持。唐碧便选了二月初三出宫来通灵台见尉迟晓。
  两人进了天玑馆,唐碧握住她的手,“请大嫂教我。”
  尉迟晓道:“有子瑜在,何须我教你?”
  “当年檀木之母也是唐氏所出的皇后,他出生没有多久就被立为太子,可登基之时不仍有五王之乱?然而待檀木百年之后,未必会再出一个泉亭王。”
  尉迟晓说道:“你怎知我肯教你?我是兑国人,未必不盼着巽国大乱。”
  “为了大哥,嫂子也会教我!”
  尉迟晓合眸轻叹,问道:“现在宫中是个什么情况?”
  “朝上现在在争长子和嫡子谁当立为储君,长子是尚氏所出。尚氏是尚老将军的小女,尚家世代名门,曾经也出过一位皇后。”
  “你说的就是那位尚腾尚老将军?”
  “正是,就是上次和大哥一起征讨离国的那位。”
  “我记得他素来是不太喜欢我兑国的。”
  “是,所以征讨离国时,檀木没有让他独领一军。此番也多是为了皇长子能在宫中地位稳固,尚腾才特意请缨领兵攻打阆中,寄望从长河的源头突破进……”唐碧意识到尉迟晓的身份,没有再说下去。
  尉迟晓自然明白,如果打下阆中,从长河顺流直下,那么攻下兑国全境就毫无悬念。好在言节防守坚固,尚腾数十万大军打了一整年也没有能攻破阆中。
  “君上的意思如何?”尉迟晓问。
  “檀木有意立嫡,不过,支持立长的朝臣也不在少数。”
  泉亭王娶了兑国之女,泉亭王妃叛国,这样的时候身为皇后的唐氏自然也会被牵连。不论如何看来,都是支持立长更为明智。
  唐碧说对了一件事情,为了唐瑾,她也会教她的。尉迟晓说道:“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就好?”唐碧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君上这些年对你的宠爱从没有变过吧?”尉迟晓说,“即便你不去争,君上也会立合意的嫡子为储君。”
  “可是,如果朝廷中的反对声太大,檀木也无可奈何啊!如果真的立了长子,唐家就很难东山再起!”
  尉迟晓笑了笑,“你太小看子瑜了,你也太小看不群了。”
  “不群?”
  “现在阆中驻守的我国太尉,当年他手下只有三万精兵,镇守柘城,直面离国数十万大军,离国寸土都不得进。这次尚将军想从不群手中取阆中,莫说是一年,就是再有个三五年,也绝不能得。”尉迟晓说道,“而子瑜此时立下的功勋,已经足够君上在朝中平息物议了。”
  “我懂了,一切照旧就可以了吧?”
  “一切照旧就可以了。相信以君上对你的感情,和子瑜的心思手腕不会让五王之乱再发生一次。”
  ——————
  唐碧回去后十数日再没有消息,直到又是半月,宫中来人取她的手书。
  “小人奉皇上之命来取长公主手书。”
  “皇上么……”尉迟晓呢喃了一句。素日都是皇后派人来取,今日突然换了端木怀,想是宫中有所变故。尉迟晓并未置喙多问,将手书给了来人,就打发他走了。
  这天过了午后,尉迟晓坐在妆阁上遥望定川。二月中旬的定川,还是一片荒凉。她不由想起金陵此时,每年过了元宵,没几日就是立春,到了花朝节便是百花齐放,鸟语花香,春意无限。
  她正出神,就听妆阁下有宫女嚼闲话。
  “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今儿我听来取信的侍卫说,皇后娘娘被禁足了!”
  “怎么可能?皇上不是最疼爱皇后娘娘了吗?”
  “听说是被咱们台子上的那位连累了,有人在昆德殿中找到皇后娘娘和兑国往来的信件,皇后不是常来通灵台吗?这可是证据确凿。”
  “皇后娘娘干嘛要和兑国往来?”
  “还不是为了太子之位,你想啊,如果没有了外敌,泉亭王还有什么用?只有兑国还在,泉亭王才有用场。”
  “你干嘛这么说,泉亭王人多好!你忘了前两年春天,泉亭王来咱们这里,你失手把水泼到王爷身上,王爷都没责怪你,笑笑就走了。”
  “那是两回事嘛!泉亭王是陛下的表弟,如果不是娶了这么一个王妃,那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现在皇后也被禁足了,泉亭王肯定也要失势,都是那女人祸害的!”
  “嘘!这些可不是咱们这些奴婢能议论的,快干活去吧。”
  宫女的声音渐去渐远,尉迟晓坐在原处仍旧静静望着定川,刚才的闲话仿佛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唐碧在宫中失势,没有人经常关照通灵台,伺候尉迟晓的人也越发不上心,这几日便连吃食都与奴婢相同,每日的汤药下人们也懒得去熬。尉迟晓气虚畏寒,下人却以已经立春为由而不再烧炭火。尉迟晓对此一笑了之,她是被幽禁于此的敌国公主,还有什么可求?
  尉迟晓能起身时就在台上极目远望,实在虚弱起不了身就倚在房里,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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