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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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宇笑了笑,转向逸飞道:“小易,不如你现在就看个诊,姐夫对我如此深恩,我实在不愿姐夫身子不爽。”
逸飞本不愿掺进他们高家的事中,但看扬宇一直话里有话,向哥舒驸马发难,连他都坐立不安,哥舒驸马和公主却似毫无察觉一样。想要脱出这尴尬局面,只得顺了他们意思,向驸马道:“请驸马将左腕搭在桌上,我与驸马切脉,便知何如。”
哥舒驸马伸出手腕,逸飞手指搭在其脉,稍稍感知,心中突突地跳了一阵,面上却仍平静无波。
驸马果然如预知一般肾经薄弱,该当是力不从心很久了,难怪公主不会有孕。
逸飞正要收手,但是手指间却敏感地觉得,这驸马脉跳的节奏却有了缓慢的不同。逸飞仔细辨别着这牛毛一般细微的差别,神情也专注了起来。驸马肾水一脉,并不是天生薄弱,而是被压抑住了。虽然一样是薄弱,但万分细心之中,终究还是被逸飞找出了区别。
若不是这次再加了几分小心,恐怕下次就找不到借口来诊驸马之脉了。刚才若是收手过早,驸马便真的又蒙冤,又受苦了。
松开手指,逸飞心念又是一转。
且慢,今日扬宇倒是提醒了我,皇家人无情的性子,在贺翎和在祥麟并没有不同。只是在贺翎我身为皇族,是和大家同一立场,在祥麟却孤立无援。
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是平白讲出,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秘密,又辜负了我自己的安危?
罢了,这不是我该管的,还是应付过去,尽早抽身。
思想及此,逸飞装模作样沉吟了一会,道:“驸马并未感染风寒,只是天气阴冷,内火有些不足。倒也不用开方,用餐时多用温热食物,一两日之内便会好了。”
哥舒驸马笑道:“尝闻医生越高超,越不大动药石,今日可见了。”
逸飞拱手行礼道:“驸马过誉。”
转头偷看一眼玉盈公主,只见她目光之中闪着复杂的意味,嘴角虽仍在微笑,却有些冷。
夜半寂静,雪打窗棂微微轻响,在逸飞听来也明显得很。
逸飞愁思不去,索性睁了双眼,想到圣人既说过,人要常常自省,那便把来公主府后,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经过理一理,好给自己警醒。
那玉盈公主虽是雍容绝色,怎比我姐姐,怎比懿皇?怎么就在举手投足之间,让人觉得非要听从她呢?
这哥舒驸马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被下了这种断子绝孙的套?恐怕他自己还不知道,只有心惊胆战地避开公主,生怕被公主发现了所谓隐疾,再被皇族嫌弃了。
扬宇经过以身作饵,似乎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看他今晚的意思,这线索又着落在了哥舒驸马身上,可是哥舒驸马是隐藏得太深,还是根本不知情?那陷害之人,既然熟悉皇族,能够陷害太子,当然就能够陷害驸马。
绕了一圈,最大的受害者,当属哥舒驸马。
看来在祥麟,攀上皇亲也不是一件十足的美事。谁让你为功名利禄所诱,非要和公主在一起?现在可摊上这样的烫手山芋了!
可若是哥舒驸马真的喜欢公主,那么谁会害他?
莫非是公主曾经说过的海兰珠?
驸马私下相见,确实大有嫌疑。什么青梅竹马,全是幌子,青梅竹马到最后可不是还得完婚么?驸马娶了公主,海兰珠伤心之下,决定暗害驸马?
可是,如果想要得到驸马,这事情恐怕难做。况且,听扬宇说过,牧族儿女并不会过多纠缠。
凡事总有例外吧?
好像还是不太对……
逸飞脑袋一阵痛,问题反复地打着转,就是没有合适的那条丝线,将所有珍珠穿成一串,不知过了多久,竟是渐渐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易太医,你说驸马肾经阻塞,那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总不能就说他病了,给他服药吧?”玉盈公主一双美目中满是忧色。
逸飞微笑道:“公主不必急于一时,驸马此病,也不必紧急救治,待在下多想想办法。”
玉盈公主幽幽叹了口气:“驸马福薄,遇上了本宫,却也无法得救,本宫好不心痛。”
逸飞低头不言。
这几日来沉吟之中,逸飞已深知,这玉盈公主,他该当远离。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
在贺翎,男子与女子的接触涉及大妨,又有淫邪之嫌,所以家家都格外小心的是男子的名节。有些贫家女子无钱娶夫,或有些女子不愿娶夫的,又生育合时,会想尽了办法去引男子行天礼而受孕。男子本为淫邪所累,稍加勾引,很快便会不顾后果相从女子,往往令女子得手怀孕。
孕后,若那女子不声张,大家相安还好,可恶的是有的女子偏偏狠心,既不娶夫,又不许情夫嫁了别人,妒忌之心一起,反要传扬;也或者有些女子口风松的,无意间说与好友听,便传了出去。待到那时,女子白白得了大好的后嗣,男子一无所得不说,还为声名拖累得极苦,人人都看不起,也不愿相娶,多有因此隐姓埋名流落异乡的。
逸飞生于皇族,本无此类忧虑,但白家门风之中名节最重,因此少不得被冬郎和春晖教些“莫与女子独处闭室”、“莫在人前解袍脱冠”、“触碰手脚定要远避”之类的谨慎习惯。又因近年和雪瑶两两相悦,雪瑶也难免向他说些女子勾人的情态,吩咐几句让他注意小心的话来。
这几日时时回想,因得自己一时意气,竟犯了多少大忌!而这玉盈公主大有古怪,尚不知安下什么心,竟不知瓜田李下躲避嫌疑,时时将逸飞招来之后,当着逸飞面遣散婢女,紧闭房门,又是要诊脉又是要密谈,丝毫不顾男女有别,全家上下尽知。
若这是贺翎的公主,逸飞也许能断定她用意,但祥麟公主的规矩,逸飞可不大懂,只是心中警醒,本能躲避罢了。
也不知祥麟妇人已有婚姻,还能不能与其他男子常常相谈?
咳,我怎的如此糊涂,若我已和姐姐完婚,姐姐能许我关一个未婚的女子在房间,谈上一两时辰吗?
即便换一换,若姐姐当着我面将那秦雨泽唤到房中,紧闭门扉,又不许人出入,我怎生想?
这已不是嫌疑,已经能作为铁证了,若再不自此抽身,恐怕我将无立锥之地。
玉盈公主见他沉吟,葡萄也似的眼珠轻轻一转,便泛起盈盈水色来,作势要昏,逸飞上前一步,轻轻托她手肘,将她扶起。
此时方嗅到她袖间的香氛,这不是一味常用的香,里面有些让人不安的味道。
是什么呢?
“砰”的一声,门户大开,哥舒驸马阴沉着一张面孔,步步走进。
逸飞像一只刚被猎户套住,还在挣扎的鹿,心中深恨自己此刻不能插翅飞出这房间,但仍然还想要自救。在此时,玉盈公主竟“嘤咛”一声,眼泪双垂,同时身子软得更厉害,竟是要一头扎进逸飞怀中一般。逸飞心中手上都像被烙铁烫一样,想要推开,却因一点仁心,终究不忍做绝。
哥舒驸马已来到床边,从逸飞手中抱过了玉盈公主,低声叫道:“公主。”
玉盈公主如梦方醒,睁开双眼便慌慌张张地道:“驸马你不要误会,驸马,我们没有……”便搂住了哥舒驸马的脖颈,在他胸前蹭了蹭精致的侧脸。
逸飞这才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此刻他心知已经进了套,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哥舒驸马吩咐婢女伺候公主歇下,转头看了看逸飞。
逸飞心中一阵慌乱,却只见哥舒驸马的眼神之中,对自己并没有意料的愤怒和阴狠,倒是一片忧郁和同情。
逸飞收到过各种各样的眼光,但哥舒驸马这种眼光,落在他的身上,尚属第一次。逸飞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又看那眼光之中似乎夹着火,直要把人烧穿了似的,像是那些滥好心的人看见街边乞丐时的神情。但这种滥好人并不会将乞丐接回家中,给他衣食,给他差事让他重新为人,而是扔下几个小钱,便满足了天大的心愿一般。
说是同情,却也能掠夺人的尊严。
逸飞皱起了眉头,道:“驸马你……”
哥舒驸马神色平静,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唇,道:“公主已经歇下,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身之后,玉盈公主虽然仍是双目紧闭,却勾了勾嘴角。
逸飞跟在哥舒驸马身后,亦步亦趋来到书房。
哥舒驸马面色沉郁,看不出是怒是忧,反身关了门,向逸飞道:“坐。”
这不对吧?逸飞虽然心中打鼓,但还是默默地坐了。
哥舒驸马沉吟着,也不开口。逸飞自不愿多看他脸色,只是在下首稳坐,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愿意张口解释。直觉中,此时最好什么也不说,反正自己也不懂祥麟的规矩,先看他要怎生处理。
屋内的气氛,恰如一潭死水,无风无波,平静而阴沉。
忽听哥舒驸马道:“公主她……”
然后便又归于一片沉寂。
逸飞看了看哥舒驸马,这是个魁梧却温和的男人,头发和眉毛浓密,略带褐色,并不是纯净的乌黑,鬓边的碎发有些打卷,陪衬着麦色的肌肤。虽然身体健壮,但脸上线条极柔和,侧面看来,也是蜿蜒的曲线,从发迹延展到脖颈。他还年轻,面上没有一丝皱纹,面皮也不粗糙,嘴唇单看可能厚了些,但配合着其他的五官,却和谐得很,给人以敦厚的印象。整个面孔最出色的,还是他那双眼睛,瞳仁中褐色略显得浅,瞳孔却大,越看越觉得像是种了一块浑圆的琥珀在眼皮中间。着实是能让女人看了便喜欢的样子。
这样一个男人,有那么美丽高贵的妻子,却今天遇上了如此下作的事情,他会怎么处理?也许是他身上并没有怒意,过于平静,逸飞竟然也放松下来,变得好奇他真正的心情。
只见他再三犹豫,最后语调缓缓,向逸飞道:“公主她……这样好的女子,你实在不该没感觉的。”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这场闹剧,看来自己也不是没感觉的。逸飞整理了一下心情,发现自己竟然欢悦起来了。顿了顿,才开口道:“纵使再是好女子,也有驸马在前,何必要在乎我一个小小太医的感觉?”
哥舒驸马道:“她想要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但是我……我相信你诊脉之时也知道了,我便不多说这个。”
逸飞沉声道:“驸马既是知道,想必也做过些弥补。”
哥舒驸马道:“我也曾找别的郎中治过,但是越治反而越差,到最后已经无颜面对她,只能隔三差五地躲开。”
逸飞道:“你所寻求医者皆是平庸之辈,治不好也是自然,但你实是不该去尝试巫术手段的。”
哥舒驸马闻言大惊道:“这秘密只有我和海兰珠两个人知晓,你是从何得知!”
逸飞道:“听七皇子说了些郎勒吉家里的事,我得知郎勒吉并不希望海兰珠嫁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全族都坚信,海兰珠有巫女的天分。海兰珠从小生长在西北草原,这两年才进京,便是预备着要做宫中的御用萨满。驸马与海兰珠自幼熟识,当然知道海兰珠的本事,所以驸马你抱着一线希望,时常去请求海兰珠用巫医之法为你驱邪,也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易某,没有任何希望之事,或许也会求助神灵,只是我们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