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txt·莫 抱得三春归-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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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两相无言。
直至眉心微动的权恒帝不徐不疾地站了起来，踱步来到尹攸的跟前。
“告知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略微弯下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男子的双眸。
“皇上圣明，应该已然听说了这数日来皇城内外的传言。”尹攸面不改色地仰视着对方喜怒难辨的龙颜，如实提及了一个糟糕的现状，“不瞒皇上，小女已经……在这样的蜚短流长中，忍受了将近八年的光阴……”
“这一切，难道不是爱卿一手造成的吗？”孰料他话未说完，眼前那巍然不动的男子竟已面无涟漪地予以了揭穿。
意有所指的话语，径直正中靶心，叫尹攸瞬间哑然无言。
原来……皇上连他在背后做了些什么，都一清二楚……
面对权恒帝一语中的的反问，尹攸选择了三缄其口。
他不能承认，也不得否认。
因为此刻与他对峙的，乃是一位敌友难分、高深莫测的君王。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他过门，这就紧盯着他的双眼，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既然令爱的状况皆是由爱卿授意所致，那么事到如今，爱卿再对朕说这些话，不就是自相矛盾了吗？”
“皇……”
“你也应当清楚，朕不能准你二人离开的理由。”未等尹攸嗫嚅着开口，站在近处的权恒帝业已忽而嗓音一沉并话锋一转，“至少，在你道明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之前，告老还乡一事，朕不会容许。”
“求皇上容臣一言。”眼瞅着对方一句话就要将大门紧闭，尹攸忙不迭拱手相求。
“说。”
“树大招风，物极必反。”得了一国之君的允许，尹攸面色凝重地将迅速组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而今传言已经愈演愈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若稍有不慎，被有心人探得了其中的蛛丝马迹，届时真相大白于天下，臣与小女死不足惜，然我天权子民将会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口吻沉痛地阐述着自己的论调，他愁眉不展地俯下身去，“臣……委实不敢设想……”
一席听似忧国忧民、顾全大局的言辞，却没能换来听者丝毫的心惊肉跳。
权恒帝一语不发地由着尹攸把话说完，一双深邃的眼眸已然渐渐透出了冰冷的目光。
“二十五年前，爱卿执意要同姑母在一起的时候，可有预见到今时此日的困境？”
一句听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下，直叫脸面朝地的尹攸当场变了脸色。
然而，权恒帝却仅仅是冷冷地俯瞰着他，看着他紧贴在地面上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
陈旧的画面于两人的脑海中各自闪过，令人忽觉恍然隔世。
半老的男子僵硬地动了动唇，阵阵钝痛自心底蔓延至周身。
“臣……当年所犯之过……万死……难辞其咎。”
眼前恍如浮现起那似清晰又似模糊的音容笑貌，他颤声说着，痛苦地阖了阖眼。
“可是皇上……陌儿……她是无辜的。”
权恒帝不接话，唯有瞳孔中的寒意似已因遥远的回忆而慢慢淡去。
“臣今生，已经铸成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如今臣已别无所求，只希望能许陌儿……一世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鼓励
一君一臣对峙之时，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中心尚毫无察觉。
连日来的休养让尹阡陌的身子康复了许多——她已然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天上午，天气晴好，父亲离家上朝，女子则在侍女月牙儿的搀扶下，到院子里活动筋骨。忽然瞧见慕容无心与慕容明珠有说有笑着自院外走来，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定睛凝眸而去。
“本小姐呆在此处，与你何干？”
“可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啊……”
“怎么就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了？”
两人一来一去谈笑风生的过程中，慕容明珠无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站立着的两名女子，这就展露笑颜，撇下了男子，朝她们快步走了过去。
“尹姐姐！”她言笑晏晏地来到女子的跟前，亲昵地伸出双手，从另一边挽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尹小姐。”慕容无心也最终不紧不慢地站定在三个姑娘的面前，拱手向着中间的那位行了个礼。
“嗯……”尹阡陌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男子莫要多礼，随后侧首看向右手边的慕容明珠，好整以暇地开了口，“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他……他多管闲事。”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一对不知情的主仆，慕容明珠连忙摆出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势，斜睨了自家三哥一眼。
“小姐，这是公子的意思，无心冤枉啊……”慕容无心无辜地眨了眨眼，也随即一本正经地入戏了。
“公……”见对方不动声色地将内敛深沉的二哥给搬了出来，少女免不了被噎了一噎，“我哥那边，我自会去同他说道，不需要你操心。”
话音落下，慕容无心苦着脸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特地用求救似的的目光看向了尹阡陌。
被莫名其妙拖下水去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心里算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不慌不忙地转动脖颈，看了看身侧并未动怒却刻意挑着细眉的少女，柔声问道：“慕容姑娘，是你哥哥……想让你回去吗？”
“……”好吧，她这未来二嫂真是聪慧又心软。
意识到自家三哥“奸计得逞”，慕容明珠睁大了那双漂亮的杏眼，似有似无地瞪了瞪故作苦恼的男子，而后干笑着注目于身旁的女子。
“呵呵……是啊……可是，我想多陪陪尹姐姐！”她据实以告，紧接着就义正词严地表明了自个儿的立场。
“小姐在出嫁前，有的是机会陪尹小姐。”
“你闭嘴。”
慕容无心闭上嘴巴。
但是他这话里有话的，任是哪个稍微了解情况的人在闻言后细细一思，就都能够想明白其中暗含的意思。
尹阡陌不笨，所以，她很快就顿悟了。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双颊泛红，而是徒然萌生了些许愁思。
慕容兄妹见方才还笑语盈盈的女子这会儿忽然就抿着唇不说话了，相继意识到是他们俩的这段对话惹来了她的愁绪，一时间皆是忐忑不安起来。
都怪你！
慕容明珠偷偷瞪了自家三哥一眼。
我……我说的是事实啊！虽然过程可能会很艰难……
慕容无心抽了抽嘴角，斜了斜眼。
是啊，自家妹子入住尹府的这些天以来，“多嘴多舌”的男子已经将他们那不解风情的二哥与值得同情的未来二嫂之间的事儿简单地跟她说道了——当然，省去了其中尚待查明的秘辛。
如此一来，慕容明珠便更是心疼这个本就让她一见如故的姐姐了。
而眼瞅着自家妹子和未来二嫂数日来相谈甚欢，整个一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模样，慕容无心就知道，她们这对姑嫂将来定能处得融洽。
其实，他这个当小叔子的，也很喜欢这位嫂子，也很替她着急啊——但光是心急又有何用？眼下的关键，都已经远远不止是他那木头二哥的态度了。
没错，自从获悉了尹阡陌身上暗藏的秘密，慕容无心就清楚地认识到，事情业已越来越复杂了。
饶是他们家有那样的背景，恐怕也没法说如何就如何了。
若是不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即便二哥将女子带走，这往后的几十年里，想来也是没法安生的。
思绪渐行渐远之际，慕容无心冷不防听到了来自“他家小姐”的命令：“无心，去把我二哥找来。”
他回过神来看向慕容明珠，又眸光一转瞅了瞅面色恢复如初的尹阡陌，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了。
“找你哥哥做什么……”聪明如尹阡陌，自是能够揣摩出慕容明珠的心思，故而徐徐侧首，轻声细语。
“当然是让他来陪姐姐喽！”慕容明珠倒也不避讳，这就眨了眨眼，将自身的意图如实相告，“二哥也真是的，都不想着来多陪姐姐说说话，不晓得在瞎忙活些什么……”
听罢少女的一番嗔怪，尹阡陌只是轻笑着垂了垂眸，善解人意地说：“你二哥是个男子，自然有很多我们女儿家不需要费心的事要办。”
话音落下，慕容明珠忽然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被少女盯得有些一头雾水，尹阡陌迟疑着发问。
“没有……”慕容明珠忽而笑得娇俏，却不解释自己方才缘何那般。
她当然没好意思直言不讳地告诉女子，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恍惚感觉……对方已经是她二哥的妻了。
一个体贴温柔的贤妻良母啊。
“尹姐姐，恕我冒昧，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但是，知晓兄嫂情路受阻的她却按捺不住心头一动，进而忽生一念。
“什么？”尹阡陌温和地笑着。
“你很喜欢我二哥的，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一问，正中靶心，直叫人措手不及。
是以，女子原本自然的笑意霎时凝固在了脸上。
“慕容小姐！”就在尹阡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月牙儿忍不住皱起眉头出声了，“你问得也太直白了吧？”
“我知道，我这么问，兴许会让姐姐觉得窘迫。”因月牙儿的插话而看了她两眼的慕容明珠并未因她的话而心生不满，镇定自若地注目于依旧未置一词的尹阡陌，少女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但我是真的很希望，二哥能找到一个知他、懂他的可心人。”
话音未落，闻者已然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唇。
“而且我相信，姐姐就是那个人。”
慕容明珠紧随其后的一句笃定之言，又让尹阡陌缓缓合上了朱唇。
“姐姐你知道吗？我有三个哥哥，他们个个都气度不凡、一表人才。但在他们三个人里头，二哥是最不受姑娘家欢迎的。”未尝听闻的讯息令尹阡陌不免略觉诧异，使得慕容明珠得以噙着俏皮的笑意继续将心中所思娓娓道来，“因为他总是冷冷清清的，从来不和女子多话，更别提拿甜言蜜语去哄人家开心了。”
静静地听罢少女的一席话，尹阡陌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这一点，她倒是清楚得很。
“不过，她们根本就不懂，二哥虽然看似长了个榆木脑袋，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可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用尽一生去对她好。”
是啊……她信……她都信……只可惜，他的认定，未必能胜得了天意。
“尹姐姐……”女子怅然若失之际，慕容明珠已然定定地凝视着她隐藏着忧郁的眉眼，“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先放开二哥的手，好吗？”
郑重其事的口吻与神情，忽然在尹阡陌的内心激起了阵阵涟漪。
她既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鼓舞人心的助力，又是隐约地察觉到了少女言语间的弦外之音。
“慕容小姐，”就在双方四目相接又各怀心事之时，搀扶着女子的月牙儿遽然呼唤了与之年岁相仿的少女，使其自对视中抽出身来，转而凝眸于自己的脸庞，“当初是慕容公子先弃我家小姐而去的。”
没错，虽说今时此刻，她已不似多月前那般看他不顺眼，但这改变不了男子当年悔婚在先、弃人不顾的事实。
倘若不是慕容无卿当时突然消失且整整四年杳无音信，她的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