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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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慕风华冷着眉眼,斜睨影子一眼,“义父可说何时归来?”
影子摇头,“督主未言,属下不敢探问。”
慕风华转身,漫步走在回廊里,“怎的还不滚?”
“督主有命,属下随侍少主人身边,待皇上生辰过去再行复命。”影子抱拳躬身。
“哼!”鼻间冷冷的哼了声,慕风华心知肚明,却也不宣之于口,只道,“那便留着吧。义父的狗,我倒也使的!”
影子是东辑事首座太监慕青最得力的第一暗卫,慕青能让影子回来,绝对不是监视皇帝生辰这般简单。想来是要看看皇帝在做什么,自己在作甚,还有这满朝文武、两国公府,在东辑事的首座外出巡牧之际,会有怎样的不知好歹。
慕青虽说是自己的义父,但慕风华深知他这义父从不相信任何人,便是一手养大的义子,也是心存防备。横竖他们都是一类人,虽为父子却不是亲生父子,但心性却是相互一致,宁可负尽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分毫。
东辑事素来心狠手辣,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如今这宫闱暂且平静,只是因为慕青巡牧在外。
待慕青归来,想必……
这种平静就像海市蜃楼,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一步一顿的走着,慕风华神色凝重,眸中寸光悉数被血色浸染。
从小到大,他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别的孩子可以恣意玩耍,他只能刻苦练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数百个孩子中脱颖而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成王败寇,只有生死。每天厮杀着周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杀死一人,便能换得他一次喘息,继续的苟延残喘。
直到他杀死所有人,血淋淋的跪在慕青跟前,遵呼一声义父,他才从鬼畜之道转身成不人不鬼。
许是因为双手浸染太多鲜血,他变得喜怒不定,如同慕青一般好屠戮。
用慕青的话说:今日的屠戮,是为了来日的不被屠戮。只有今日赶尽杀绝,来日才能不被赶尽杀绝。
只是,也因为太多的杀戮,让慕风华变得极度嫌恶污秽,凡是些许尘埃,都能让他愤怒至极。当然,某人是触了他的忌讳,而唯一还活着的。
“义父可提及贺礼之事?”慕风华只一眼影子手中拎着的木盒。
影子双手奉上,“这便是其中之一。”
白玉笛子轻轻叩着木盒两声,慕风华眉目无温,“有备而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别惊了圣驾,否则这大不敬之罪,你们自己个拿脑袋担着。”
语罢,不紧不慢的睨一眼外头的雨,“好生收着别教雨水溅上,义父的东西,想必是极为珍贵的。”
影子颔首,“属下明白!”
“你们几个去司珍库瞧瞧,看着中意的便好生留着,皇上生辰总不能亏了礼数。”也不消自己前去,慕风华漫不经心的说着,打发属下去做,浑然不曾放在心上。
几个太监领命退下。
宫里,又要热闹了。
热闹了才好,省得他素日百无聊赖,只想着要戏耍那小东西。偏偏那东西是个不知趣的,动辄张牙舞爪,非要逼得他跳脚才肯罢休。然那张脸一贯没有波澜,又让他舍不得捏碎了,还想着以后玩腻了再剥皮抽筋。
这般想着,已然到了华清宫门前。
抬头看一眼华清宫的红漆木门,慕风华撩开顶上的伞,雨水少许溅到脸上,带来些许沁凉。
“少主人要进去么?”影子微怔。
慕风华冷哼两声,“进去作甚,难道要看那妖妇搔首弄姿么?我又不是皇上,见她作甚。”最后一句又似带着几分解释,睨一眼略带不解的影子,“左不过来瞧瞧华清宫现状,原是不如栖凤宫热闹,如今更是门可罗雀,里头的人更是一个个讨嫌的很。”
语罢,竟拂袖掸落身上的水珠子,大步司乐监方向走去。
身后持伞的小太监快步追着,生怕雨水湿了慕风华,招致灾祸。
影子愣了愣,这少主人的性子,果真越发像督主,越发教人无法捉摸。复又抬眼望了望华清宫,想来尹妃娘娘定然又做了什么矫情之事,惹怒了少主人,否则少主人何至于说这一句“讨嫌得很”呢?
也不做多想,影子抱着木盒子快速追上慕风华。
身后宫门大开,叶贞缓步走进去,睨一眼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想着大抵又是哪位贵人出行。
月儿快速迎出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尹妃娘娘传召侍奉呢!”
叶贞抖落伞上的水珠子,忙道,“回来时想起落了东西,又折回去寻找便耽搁些许时辰!”复一眼走远的队伍,“可是宫里来人了?”
月儿摇头,“没有。”
低低的“嗯”了一声,叶贞快步回房换衣。
81。夜半还伞
尹妃埋头抄着经卷,叶贞在一旁磨墨,看着尹妃写得一手小篆,果真是极好的。
尹妃乃书香门第学士府出身,虽说性子傲娇,但自身涵养却是出类拔萃的。放眼宫中,便是栖凤宫那位,也比不得尹妃。
“娘娘写得真好看。”叶贞浅浅笑着。
放了笔,尹妃扭动僵硬的脖子,叶贞体贴的上前为其揉捏,力道适中,正好缓解酸麻疼痛。却听得尹妃道,“多年不写,倒是生疏了。原先在母家,父亲成日盯着,每日都得写上几个时辰方可作罢,如今委实不比从前了。”
“娘娘哪的话,看娘娘这一手小篆,怕是六宫之人谁都比不上。”叶贞是真心夸赞。
“彼时皇上见着,便也这般说。昔年只道,若本宫是个男儿身,皇上便留本宫做个御前随侍,也能替他执笔一番,委实可惜。”尹妃说到此处,眉目间便晕开清浅的笑意,仿若沉浸在当日的风华无限中。
叶贞颔首,“娘娘如今是巾帼,何曾让过须眉。”
“你这丫头便是嘴甜。”尹妃轻轻笑着,眉目生色。转而思忖道,“为皇上备下的礼品可都备齐么?”
“娘娘放心,奴婢皆以备齐,以娘娘的位份而挑拣的,诚然不会落人话柄。”叶贞敛了笑靥,面色平静而认真。
尹妃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切莫失了礼数。”
“如今各宫各院都忙碌开来,想着皇上生辰那日,定会有不少惊艳之举。”叶贞眸色微转,恬淡笑着。
闻言,尹妃的面色果然浅浅暗下去,“是么?如今各宫各院现状怎样?叶美人又当如何?”
“赵贵人托母家奉些物件,也不知为何。叶贵人则是闭门不出,也不见有母家送礼,大抵还是病着。奴婢猜想,那叶美人诚然会好生用着她那副嗓子。如此音,这般好日子定不会错失良机的。”叶贞不紧不慢的为尹妃捶腿。
低眉看了叶贞一眼,尹妃凝眉,“你说叶贵人闭门不出?”
“诚然如此。”叶贞回答,也不去看她,只是轻轻敲击着尹妃的腿部,甚为舒服。
“彼时你说叶贵人入了栖凤宫,依照本宫对贵妃的了解,这般好日子何以错过?你说,其中会不会有诈?”尹妃说完这话,显然她自己也被惊着,竟有些焦急。
叶贞眉目微沉,“奴婢早年听说国公府的小姐,亦歌亦舞,想来这叶美人歌喉了得,那这叶贵人想必舞姿卓绝。只是无人见过,也不知到底如何。”
“此话本宫也听说过。”尹妃敛了眉色,“好生盯着。”
叶贞颔首,“奴婢明白!”
并非听说,她是诚然知晓叶蓉自小学舞。早年叶惠征却下了一个命令,府中任何人都不许窥探小姐跳舞,否则乱棍打死!故而连叶贞都不知道叶蓉的舞姿,到底有怎样的惊世绝艳。怕是连叶杏也不得而知!
叶蓉称病,闭门谢客。大抵等的就是今日!
因为不会有人在意一个病中之人,会惊艳登场。自然对她防不胜防,不会暗中加害破坏,甚至于都不会引人注意。如此她便有更多的时间做她想要做的,重获恩宠。
想来贵妃也是这般安排的,寻常侍寝如何能抓住皇帝的眼球,如何能惊世艳俗。
她是希望叶蓉,厚积薄发。
含烟内,歌声杳渺,教人沉醉。
叶杏勤练歌喉,本就容色出挑,如今越发不可一世。
梧桐上前,将一杯蜂蜜水递上,“小主如今可要好生将养着,那日栖凤宫设宴,便可一鸣惊人。”
闻言,叶杏越发得意,慢慢喝着香甜的蜂蜜水,“那是自然。本主便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贵人的位份嘛,早晚是本主的。”
梧桐颔首,又将一碟生津梅子递上,“小主如今受宠,什么贵人,想来这嫔位也是指日可待。”
放下杯子,叶杏修长白净的指尖掠过自己的眉心,“梧桐,你说本主与长姐,谁好看?”
“自然是小主。”梧桐忙道,眸色微转,“夫人道,小主出生那年喜鹊满枝头,独一只黄鹂在床头叫唤,故而小姐天生得了一副好嗓子。小主,黄鹂多子,想必小主不久便可……”
面颊微红,叶贞用指尖点了一下梧桐的眉心,“死丫头,这般羞涩也敢说出口。”
梧桐急忙行礼,“小主宽宥。”
“贫嘴!”叶杏瞅一眼外头沉沉暮色,想着自己应该好生休息。明儿个便是皇上生辰,宫中定然会忙碌开来,自己绝然不能累着。
“小主,奴婢侍候您安寝吧?”梧桐看出叶杏倦怠的意思,便上前为其脱妆。
叶杏颔首,连打了几个哈欠,“好!”
脱妆时,叶杏想着明儿个这时辰,便是自己一展歌喉,倍受皇恩之时。不由的低低轻笑,容色荡漾,愈发美艳至绝。
“小姐好生休息,奴婢告退!”梧桐为叶杏捏好被角,便退到殿外守着。
外头月明星稀,今夏下了几场雨,竟没有往年入夏时的热气腾腾。夜里有几分凉意,倒是惬意得紧。
望着窗户口的雨伞,叶贞凝了眉,“月儿,不是教你把伞还给风大人吗?怎的还在此处?”如今入了夜,想来风阴定不似日间柔和,故而叶贞也不愿夜里去见风阴。
月儿微怔,“白日事忙,倒是给忘了。”
叶贞叹口气,“那算了吧!”
“姐姐莫要生气,月儿这就去。”月儿抓起伞便往外冲。
见状,叶贞心头一惊,忙冲着月儿的背影喊,“回来!还是白日里再去……”
却只得月儿回眸嫣然,“明儿个忙开来便又忘了!”
说话间,已经跑出了华清宫,叶贞是追也来不及的。
心头一顿,风阴当不会对月儿怎样吧?只是夜间的风阴,委实教她心生惧意,但那双眼睛,却着实让她时常陷进去,仿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总觉得心头有个念想,想要掀开他的面具,看一看长久埋葬的容颜。
在房里坐着,叶贞想着前些时候取经卷的时候,可以绕到落花井那里,真真没找到那棵合欢。诚然与月儿所说一致,唯有一株歪脖子枣树。
也不知何人有这般本事,将一株合欢连根拔走,甚至于不留痕迹,没有惊动任何人。
是……慕风华觉着曾在此处受了她的呕吐,故而恼羞成怒?还是……另有其人?难道是那个帮自己烧了司库房的人?
眸色微颤,叶贞抬步走出去。外头宫灯摇晃,她想着月儿素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