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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帝王宠之一品佞妃-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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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倦了,缓缓窝进软榻里,慵懒又随性,语气,淡得近乎缥缈,独独眸子,清冽又幽深:“待到十七登基,你若再生异心,便是大逆不道谋权篡位,天下臣民不会容你,大燕不会容你,我更不会。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她抬眸,对着燕湘荀灼灼的眸,丝毫不闪躲,眸底是一汪沉寂又清凉的泉水:“若你朝臣,我许凌家百年荣盛,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年荣盛,一人之下,她好大的手笔呢。
    嗓音紧绷得一扣即断,燕湘荀问:“我若不朝臣?”
    眸子沉了沉,越发冷却了,闻柒说:“你若胜,胜者为王,你若败,今后你我是敌非友,我绝不对你手软。”燕湘荀默然,深深凝望,闻柒看着他又道,“你知道的,我有多狠。”
    他自然知道,若不够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没有咄咄逼人,却不留余地。
    她啊,急着与他一清二白楚河汉界。
    燕湘荀自嘲地笑笑:“闻柒,我不恋权,那人于我,仅剩血缘。我以为你都懂,你这么聪明。”抬眼,眸中尽是荒凉的碎影,落魄又颓败,他嗓音低沉,低沉得几乎要听不见,他说,“或者,你在愧疚什么?急着银货两讫。”眸光逼视,他咄咄逼人。
    闻柒一瞬的怔忪,随后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她叹一口气:“诶,这秋高气爽的,人总容易犯困。”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怠,眯着眼养神,不再言语。
    十一月底的天,早已入冬,忽而刮起的风都是冰冷的。
    燕湘荀拂了拂衣角沾染的尘土,起身擦过闻柒的肩:“你从来不欠我什么。”转身,他背着她,步子极缓,停在殿前,不曾远去,也不曾回首,便那样静静地独立着。
    缘浅情深,向来奈何不得,半点由不得心,甘愿而已。
    闻柒掀开眸,看了看那微微狼狈的背影,重重叹气。
    拱手天下,束手为降,是心之所向?还是不可奈何?欠了什么早就说不清了。白二说,怀孕的女子,总是善感了些,闻柒想,原来她骨子里也是红楼林妹妹啊,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心狠手辣没心没肺的自己,潇洒走一回。
    诶,风月真丫的惹祸,随便摊上,那就是事儿啊。
    后,曾有人道,闻柒,是个极重情义的女子,只是,懂的人,屈指可数。
    半刻时辰后,姬国公府的秋白少爷求见。
    姬秋白方从殿外进来,闻柒躺在椅上,瞅了瞅殿外:“走了?”
    她意指燕湘荀。
    姬秋白倒是不忸怩,自顾坐下:“是。”倒了杯清茶,抬眼看了看闻柒,微微啜了一口,“躲他?”
    闻柒一个眼刀过去,阴阳怪气地吱声:“你在开玩笑吗?”
    姬秋白只是笑笑,并不置喙,气定神闲地品茶,问:“可要防他?”
    闻柒未曾多想:“不用。”姬秋白也不多问,只是深意地看了一眼,闻柒话锋一转,“你知道吧,你家那个老头拉帮结派、招兵买马那些事,两年磨一剑,他应该等不及了,这次,他应该不会安分,真叫我头疼。”揉揉眉心,她作状为难。
    话里话外,闻柒也不点破,只是姬国公策反之心实乃司马昭之心,她倒是要姬秋白表一表忠肠,父子君臣,孰重孰轻?
    姬秋白向来是个聪明人。
    他搁下茶杯:“当日许诺,我并没忘。”他眸里,似烟笼寒水,瞧不真切。
    当日,姬秋白许诺闻柒,若姬国公反,定手刃血亲。闻柒可真是深谋远虑,这一日,这不是来了吗?
    她笑问:“反悔吗?”清瘦的容颜,一双大眼格外黑亮,不犀利,却好似能穿透人心,不动声色地攻破。
    姬秋白失笑:“你不会给我反悔的机会。”眼中,清澈见底,他开诚布公,丝毫不迂回多言,“而且,你早就料定了我会怎么做,不是吗?”
    良禽择木而栖,她想的,莫过一句,自然,有些心思,他从不打算让她知晓半分,也或许,她才是那个聪明的糊涂人。
    闻柒深意地颔首,嫣然一笑:“我从来不会看错人。”眨了眨眸子,她抛了个狡邪的眼神,斜长的眼藏尽了灵动:“姬少将,看好你哦。”
    姬秋白笑而不语。
    夜了,天微变,初升的月华清寒,笼着纱,朦朦胧胧的,安静又祥和,乌云片片,似乎要下雨了。
    燕宫静谧,静得不禁有些诡异。刚过申时,瑶华宫里便掌起了宫灯,关门闭户,殿前的石缝里,已长出了些许青苔。
    庄贵妃已不问世事近两载,今夜来的,自然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娘娘,姬贵妃娘娘求见。”
    宫人禀报后,苏庄妃只淡淡道了一句:“便说本宫歇下了。”她执了卷经书,青衫素颜,眸中没有半分起伏。
    还未待宫人遣客,前皇后姬贵妃便款款走进,谈笑自若:“许久不见,妹妹倒是深居浅出,不问俗世了。”
    苏庄妃挥退了宫人,放下书卷,淡淡而语:“不知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历过生死荣辱的人,多了几分豁达,苏庄妃波澜不惊。
    姬贵妃并不迂回,笑着:“妹妹何必明知故问,谁不知这燕宫要换天了,妹妹可沉得住气。”
    姬贵妃所为何事,并不难揣测,无非争权夺利,狼子野心未泯,大燕将乱,她蠢蠢欲动。
    苏庄妃却处之泰然,不为所动:“不然呢?”她反笑,“姐姐莫不是忘了,苏家早已殁了,我一个失势失利的宫妃还能翻出什么浪。”笑得颇有些讥讽。
    姬贵妃脸上笑意挂不住:“灭门之仇,妹妹便无动于衷?”
    “姐姐不妨明说。”
    “你苏家百年士族,门生天下,岂会雁过无痕。大燕文臣若能为你所用,何惧无为?况且还有我姬家为盾,你掌凤印那两年,齐妃玉殒,十五皇子继养你瑶华宫,改朝换代在即,你若扶持——”
    不待姬贵妃说完,苏庄妃冷冷一笑,道:“痴心妄想。”
    姬贵妃已变了脸色。
    苏庄妃嗤笑:“你忘了吗?两年前那碗无子汤。”
    姬贵妃瞠目结舌,眼已狰狞,她怎么会忘,怎么敢忘,两年前,她一朝落胎,被摘了皇后的凤冠,皆拜闻柒所赐。
    “皇上,太后,九章王,前太子,惠妃……苏家,你都忘了吗?”庄妃似笑,寒凉,似嘲讽,似感慨,“闻柒一步步权倾天下,在这燕宫葬了多少黄土白骨,下一个,”眸子一抬,看向姬贵妃,一字一字说得缓慢沉重,“轮到你姬家了。”
    “你……”姬贵妃花容失色,脚步踉跄。
    似乎,已经数不清那女子踩了多少白骨,站上了燕宫的巅峰,下一个,又是谁?只是权欲迷了眼,哪个看得清。
    申时三刻,未央宫的人来访姬国公府,由侧门而入,左顾右盼。
    屋里,姬国公府的管家站在院落外:“国公爷,贵妃娘娘的人来传信了。”掩嘴,轻声耳语,“蝉儿已入了衍庆宫,瑶华宫的黄雀不入堂前,只待东风起。”
    这蝉儿,是闻氏胤荣;瑶华宫的黄雀自然便是苏庄妃。
    姬国公被囚近两年,两鬓斑白苍老了许多,问道:“常湘殿呢?”
    “按兵不动。”
    “她倒本事,一个一个都对她退避三舍唯命是从。”姬国公嗤笑,满眼阴鸷,“哼,老夫偏要逆天而行,传令下去,动手。”
    同是姬国公府,另一处偏苑里,静谧又冷肃。
    小厮急急忙忙跑来,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屋里传来一字:“说。”
    小厮俯身贴在门窗上,尽量小声小心:“少爷,有动作了。”
    “莫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嗓音清冷,似这初冬的夜风。
    “是。”
    屋里,一盏烛火微凉,书案围坐了三人,姬家秋白少爷、第一将军燕无吝、北沧御统程大,对影三人,神色各异。
    姬秋白道:“她怎么说?”
    片刻沉静,程大只说一句:“新帝登基,叛臣逆反,杀无赦。”
    姬秋白饮茶,并未言语,敛着眸光,看不见神色,那杀无赦之人,毕竟与他血脉难断。
    燕无吝面无表情,肃杀气浓:“三路围军便可,轻而易举。”
    程大并无异议,久久沉默后,姬秋白道了一句:“姬国公的命,我来取。”
    已近酉时,乌云密布,遮了弦月,没有丝毫星子,阴沉阴沉的。衍庆宫里,不见宫人,静得让人发怵。
    忽而,一声微响,门被推开。
    床榻里,面如枯槁的老人骤然抬眸:“你……”浑浊苍老的眼,兢惧,又慌乱,猛地紧缩着。
    逆着宫灯的微光,窈窕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近,白色的狐裘将女子裹得严实,只露出半张脸,一双灼亮的眸落在了榻上。
    是闻柒……
    炎帝不能动,不能言,只是瞳孔不断放大,不断颤抖。
    她温柔而语,轻声细气的:“别怕。”又走近了几步,抱着手浅浅的睥睨,她笑着说,“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不会让你痛苦,好好去吧。”
    炎帝募地撑大了混沌的眼,咿咿呀呀地撕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眸中是近乎吞噬一切的火光,翻涌翻滚。
    闻柒有些倦了,脸色不太好,懒懒地看着屏风,没有太多耐心:“不舍得?不甘心?”抬手,这才看清她手上的玉盏,高高举起,对着炎帝晃了晃,“那可由不得你,下辈子避着我点,投个好胎。”她只要一松手,玉盏碎,蛊虫一死,这老东西应该差不多就要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闻柒手上动作顿住了,突然眸光一亮,“哦,还忘了遗诏。”
    炎帝瞳孔一张,干枯的面容怔住。
    闻柒笑笑,依着屏风:“别担心,你燕家的江山,我暂时还不想改姓。”说完,随即,手一松——
    “咣。”一声重响,玉盏尽碎。
    酉时一刻,衍庆宫里,宫人痛呼:“皇上驾崩了!”

☆、第四十八章

闻柒笑笑,依着屏风:“别担心,你燕家的江山,我暂时还不想改姓。”说完,随即,手一松——
    “咣。”一声重响,玉盏尽碎,这噬心子蛊触地即死,母蛊寄者,七窍流血。
    酉时一刻,衍庆宫里,宫人痛呼:“皇上驾崩了!”
    子夜,丧钟敲响,连着三声,不疾不徐,沉沉。
    “咚——咚——咚——”
    时隔三十载,响了这帝王丧钟,回声久久不散,衍庆宫外,宫人跪了一地,痛哭流涕。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禁卫军连着三声报丧,响彻燕宫。
    未央宫里,宫人行色匆匆,低头垂眸入殿,低声禀报:“贵妃娘娘,衍庆宫响了丧钟,皇上……”抬头,审视隐在逆光里的主子,道,“皇上去了。”
    姬贵妃依窗站着,忽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在夜里有些鬼魅:“传令给国公爷,东风已起。”
    “是。”
    东风已起,该乱了。
    姬贵妃拂了拂衣袖:“本宫该去哭丧了。”她转身,容颜不施粉黛,解下披风,她着了一身白色孝衣。
    披麻戴孝,她早已备好,只欠东风。
    “咚——咚——咚——”
    帝王丧钟,三声三响,这已是第二次钟响,适时,报丧文武百官。
    常湘殿里,凌国公马不停蹄秘密入宫,并未先去衍庆宫朝拜,而是先行去了常湘殿。
    炎帝驾崩,天家之子怕是最坐不住,除却边疆的常钰王、已殁的常德王、囚于大理寺的常齐王,以及年幼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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