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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杜氏有巧女-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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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商界名人,骤然事发,又牵扯到什么谋害亲父的事情里,不亚于晴天霹雳,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身在开封的牧植如何听不到风声?
  他不仅听到了,甚至还被学里的同窗不止一次的拿来取笑,早就坐不住了。
  杜瑕又叹了一口气,道:“他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也就是这几年被慎行逼着读书才略累了些,之前何曾吃过什么苦?如今骤然遭逢大变,想来也是难受的紧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材,”杜文想了一回,却道:“是坏事,却也是好事,若是他实在想要家去,你我难不成还能强留?怕是留下了也无心读书,反而难熬。”
  不经风雨不见彩虹,杜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说来容易做来难,到底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十分亲密,如何舍得他家去受苦?
  “伯伯!”
  兄妹二人正对坐无言,牧植竟从外头进来了,进门之后见他们二人都在,竟二话不说先撩起袍子跪下了,又往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狠狠叩了几个头,哽咽道:“伯伯,婶婶,侄儿实在是挂念娘亲,特求伯伯婶婶许我家去!”
  杜文忙上前将他拉起,见他额头已经红肿起来,不由得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牧植不禁眼眶含泪道:“我知父亲已经被关起来了,我白长了这么大,无德无能,连见一面都不能够,更别提为他洗刷冤屈,实在枉为人子!可好歹我也是吃牧家粮米长大的,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人在家内外操劳,自己却依旧在这里安逸?便是觉也睡不着了的!”
  说着,他就呜呜咽咽的哭起来,红着眼睛,又断断续续道:“可怜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弟弟还那样小,她又要顾家,又要照顾买卖产业,如何忙得过来?说不定下头便有人欺负她呢,我,我就算没本事,也是要家去与她撑腰的……”
  “好孩子,快别哭了。”他说得可怜,杜瑕也跟着心头泛酸,上前摸着他的脑袋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便是再不放心,难不成还能强留?你也不必哭,也不必着急,你伯伯今儿已经见了你父亲,他很好,还担心你们哩!”
  一听这话,牧植也顾不上哭了,只眼泪汪汪的看向杜文。
  杜文点点头,道:“我也是偷着去的,你家去之后只能说与你母亲一人,叫她放心。此案疑点甚多,又牵扯甚广,上头也不管胡乱断案,亦不敢用刑,你父亲也不过在里头苦熬些日子罢了,想来过不了许久就能回家。”
  牧植听了,不发一言,又扑倒在地,倒头就拜,眼泪横流。
  杜文长叹一声,亲自将他扶起,又叫人拿了些路费与他,道:“回去收拾行囊吧,明日一早启程,家去好生照顾母亲幼弟,这头一有了信儿我就打发人告诉你们,莫要担忧。”
  牧植边听边点头,又抹了眼泪,这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杜瑕不禁唏嘘道:“原先多么开朗的孩子,瞧着当真一点儿心事都无,这回短短几日,竟就好似长大了。”
  杜文也道:“正是这理儿,于兄长虽是一劫,可对这孩子却未必全然是坏事,人么,总要经历些事情才能长大的。”
  他也是个两面派的,刚说牧植是这样,低头看到正对着自己流口水的小毛毛后,竟瞬间换了一副说辞,一本正经道:“小东西,舅舅真是希望你永远都这般欢快,无忧无虑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殿下爱护兄弟; 当真为我辈之楷模!微臣每每思及便感慨万分; 震动不已; 私以为将来太子殿下定能为一世贤臣,流芳千古!”
  原本听说杜文来求见自己; 皇太子还有些得意; 以为能看到他摇尾乞怜的样子; 怎么这会儿越听越不对劲儿呢。
  合着他是说自己绝对继位无望; 只能为人臣,而不可为人君!
  “你大胆!”皇太子勃然大怒道。
  “臣放肆。”杜文不卑不亢的答道。
  虽然是请罪的话,可他的表情和眼神却看不出一点儿悔意; 只叫皇太子越发火冒三丈起来。
  杜文的胆量自不必说,当初还是一名小小秀才之时就敢在旱灾肆虐之际到处游走,后又顺利跻身朝堂之上,这些年也算身经百战; 看够了天子一怒与权臣之争。而在他的心中; 恐怕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太子远不如手握实权; 门徒遍地的魏渊的威胁来的大; 自己尚且不惧魏渊,又如何会将他的怒火放在眼中?
  而皇太子……也当真是知道自己暂时不能把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钢豆子怎么样。
  皇太子在心中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不住告诫自己要有风度; 毕竟他会是在不久的将来君临天下的人; 父皇尚且时常被御史台那些老顽固掀老底骂商人之子,若是自己连这点闲气都受不了,又如何为人君?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 冷笑着问杜文:“哦,孤倒真要听听你的高见了。”
  杜文一脸无辜的惊讶,好似他不明白简直就不配为人一般的道:“怎的,殿下不知?”
  皇太子一张脸都涨红了,看上去似乎随时想要叫人将这狂徒拖出去乱棍打死。
  看着他,简直在看一个年轻版的唐芽一样!
  好在杜文虽然狂傲,也并非全然没有一点数,刺激也是点到即止,眼见这皇太子快要承受不住,便略略收敛了,正色道:“微臣知殿下打算,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对您的所作所为倍感惊讶。”
  皇太子冷笑不已,施施然回到上首坐了,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慢条斯理道:“何故?”
  他的打算,说到底不过是继承皇位罢了,原本他还想开口否认的,可又转念一想,明人不说暗话,这点心思谁猜不出,也不必藏着掖着。
  杜文道:“观眼下,有望继承大位者寥寥无几,原本,微臣私以为殿下实乃头号人选。奈何殿下却总是做些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举动,微臣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大胆进言。”
  说话间他还不住的长吁短叹,表情十分遗憾,几乎就要明晃晃到说到皇太子脸上,说他是个蠢货。
  显然皇太子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价还是有的,脸色顿时又不大好看,只到底强忍住了怒气,准备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若还是这般的无礼言行,届时再推出去砍了不迟。
  “眼下最能对殿下构成威胁的,非出身高贵的三皇子莫属,其生母乃当今元后,且礼贤下士,声名远播,好在前番他阴差阳错进了大理寺,声望跌至谷底。如果我是殿下,必然要借此良机,一举绝了他一切可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皇太子轻嗤一声,不以为意,显然认为杜文说的是废话。
  杜文却突然话锋一转,痛心疾首道:“可殿下却是如何做的呢?竟然在为三殿下洗刷冤屈,当真是大公无私,叫微臣感动极了。”
  皇太子听到这里,不由得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打到什么主意,不过是想替你那奸商姻亲打通关节罢了!你若是想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就拿孤当枪使,那就大错特错了。”
  杜文一动不动,只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听这杆枪骂,心道饶是你如何暴跳如雷,老子也使你使定了!
  一直等皇太子骂完了,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叉腰,杜文才又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循循善诱的问道:“请问殿下,三皇子当初是如何进去的呢?”
  皇太子不耐烦的说:“自然是因为十二弟受伤。”
  杜文又问:“那之前朝臣联名上书,九公主四处奔走,分明三皇子已经快要被放出来了,又为何反而被圣人按下去了呢?”
  以为三皇子呼声甚高,党羽不少,之前虽然有人背叛,可到底还有死党上窜下跳,游说了不少读书人,与九公主前朝后宫连成一气,几乎说动了圣人。然后……
  皇太子忽然将眼睛都瞪圆了,指着杜文惊道:“是你们做的!”
  这么看来,这件事当真从头到尾都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说完,他却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当即起身打起转儿,边转边喃喃道:“不对,不对!若当真如此,你们岂不是反而亲手将那牧清辉推入火坑?说不通,说不通……你们是十二弟的人?!”
  眼见他越猜越离谱,杜文心中惊骇万分,心道再这么下去不行,谁知道他又会做甚胡乱猜测,忙止道:“非也!殿下莫要多思多想,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师公何等人物,殿下与三皇子等人多次招揽都未曾理会,如何会站在十二皇子那处?”
  皇太子一怔,虽然觉得这话的确有点不大中听,可还真叫人无法辩驳!
  对呀,唐芽何等人物,他们这些早已成年、有权有势的皇子尚且招揽不动,十二弟不过跟在老三屁股后头的哈巴狗,要什么没什么,又哪里来的脸面!
  心里是这般想的,可皇太子嘴上却不能赞同,不然岂不是叫这厮越发得意了?
  见皇太子默然不语,杜文也知道他内心必然已经动摇,便趁热打铁道:“殿下,您说微臣有私心不假,因为微臣确实想将牧清辉救出,可此事与您却也并非全无好处。”
  既然想合作,那么便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开诚布公,一味否认只会增加彼此的不信任感,而鉴于他们相互之间本已经存在了足够多的相互猜忌……
  皇太子沉默良久,这才慢条斯理道:“孤能有什么好处?”
  若是将牧清辉扣下,说不得自己还能得个几百万的家财,什么人心收买不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将牧清辉弄死,岂不是侧面印证了三皇子的无辜?如此纵虎归山,便又给自己平添一层障碍。
  可若是真如杜文所言,想方设法为牧清辉洗白,将三皇子招揽不成意欲胁迫的罪名钉死了,他也就顺势少了一个对手,且名正言顺,谁也不会说自己什么!
  然而……
  那毕竟是数百万两的白银呀!就此白白放过,便如那到嘴边的熟鸭子飞了,当真肉痛。
  杜文知道皇太子与牧清辉无仇无怨,此番盯住不放,恐怕也是图财。须知皇太子没有外家支持,便如天生缺了一臂,而夺皇位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一不小心便要掉脑袋的,想叫人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光靠一张嘴皮子可不够,还得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银子。不然你以为军中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夫,为何会这般拥戴二皇子?还不就是因为肃贵妃,几乎将娘家所有家底都压上了!
  “那牧清辉混迹多年,想也知道破财免灾的道理,”杜文忙道,“若殿下能玉成此事,且不说牧家人会如何感激,便是微臣同牧将军,说不得要会领您的情呢!再者,还能将三殿下死死压下……岂不是,三全其美?殿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杜文的口才当真一流,眼神表情语气无一不是满满的蛊惑性,只叫皇太子不自觉的便顺着他的思维,一同浮想联翩起来。
  是呀,如今连唐芽都在替牧清辉求情,若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治牧清辉于死地,莫说结盟,恐怕又会凭空多增几家仇人,届时便是得了钱财也多了阻力,很有些得不偿失。
  可假如自己能够一力促成此事,化干戈为玉帛,救牧清辉与水火之中,难不成他会不给自己好处?且就如杜文所言,不管是他还是那牧清寒,便是唐芽,说不得也要对自己大为改观了!
  是要几个敌人,还是要几个盟友?
  皇太子只在心中打了个转儿,便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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