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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杜氏有巧女-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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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会害我。再者我瞧你哥哥长得也好,年纪轻轻又有了功名,也知道上进,又不似寻常俗物迂腐,倒比往日里我见的那些自鸣得意的强些,往后同他在一处应当会挺有意思的吧?”
  她评价这样高,倒叫杜瑕有些臊得慌,忙道:“才学也倒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藏龙卧虎之辈多着呢,他也不过过得去罢了。倒是有意思,他还真是有意思,惯不会按常理出招儿,时常叫他惊出一身冷汗,能活蹦乱跳的到这会儿,也是老天保佑。”
  她说的干脆,一点儿不带掺假的,何葭听后先笑了半天,半晌却又幽幽叹道:“照常理出招儿如何?我倒觉得还不如出其不意,随性而为呢!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看那些口是心非,当面笑背后捅刀子的人还少么?当真看过第一眼就不爱看第二回 。难为他能有这份赤子心怀,便是比什么都宝贵。”
  顿了下,又带些后怕的说道:“前儿江西大案我也听说了,即便没听你们亲口提及,可光是从父亲口中露出的只言片语,也不难想象当时何其惊险。难为他们竟然真敢去做!莫说小小秀才,便是换做其他老谋深算的,岂不知趋利避害?里头又牵扯到陆阁老,说不得便要装聋作哑,叫这一桩冤案藏于地下!”
  杜瑕十分惊讶的瞧着她,不自觉想起远在陈安县的肖云来。
  二人虽性格不同,可思维方式或者说政治觉悟何其相似!
  这就是正经官家小姐的好处了,旁的不说,只是每天看到的听到的,家长略一出手提点到的,这么些年成长下来,眼界见识就远超常人了。
  别看平时何葭假小子似的浑说浑闹,可一旦涉及正事,竟这般通透!
  想着想着,杜瑕的思绪难免有些不受控制,天马行空的飘到什么“怪道古往今来都有那么多男男女女想往上爬,想尽办法的要跟大户人家的人结婚,即便单纯从为后代铺路这上头考虑吧,便是冒险也值得了……”
  说到这里,何葭长长的吐了口气,眼波流转,一双美目亮的吓人,一字一顿道:“都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可古往今来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这话放在这儿虽有些不恰当,可理儿却是通的。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世上人千千万,可能活的明白的又有几个?人总要有自己的道才好,为了它便是死了也无悔,这辈子才算是轰轰烈烈了。”
  别看她只是个小姑娘,可这番话着实振聋发聩,颇有些敢为理想一往无前,便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的意思。
  杜瑕的内心突然一阵战栗,继而迸出共鸣。
  是呀,说来容易做来难,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可说短,却又太过漫长了些,多少人一点点妥协一点点放弃……
  不怕说几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不管是杜瑕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写些能叫八成以上世人痛骂的小众话本,还是何葭宁肯让外人说三道四、独来独往,也要坚持我行我素,小女孩儿家家的便骑马射箭,何尝不是对自己道的追求?
  真要说开了,她们跟杜文才是同一类人!
  想了一回,杜瑕就觉得自己跟何葭的距离又近了些,随即叹息道:“你也别老是夸他,他本就狂傲,如今经历了这遭儿瞧着好歹好些了,你要再给他好脸色,指不定多么张狂呢!再说什么赤子心性,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多些……”
  这是实话,可再要往深里说未免不大好听,杜瑕也就打住了。
  可即便她不明说,聪慧如何葭难道还猜不到?闻言也是一怔,片刻后点头,若有所思:“唉,就是这话了,人都会变的,你我何尝不是?可便是如此,好歹也强过那些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功利的……”
  人都是会变的,别看两位小秀才这回能为了披露真相而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说到底他们行动之前对此事件相关人员及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反应都一无所知,也没往那上头想,拼的不过就是一股血性和正气!
  然而谁又能保证,待日后他们同朝为官,经历并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官场相互压榨后,还能否保持原先的赤子心性?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们还能否像原来那样义无反顾?
  两人毕竟认识的时日有限,今儿能说出这些也是因为投缘,日后又是一家人,说来也是有些意外。
  眼见着越说越沉重,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停了,开始说起其他的话来。
  何葭又拉着杜瑕道:“……再者你家人我也都见过了,我也爱你为人,倒是省却好些烦恼。”
  杜瑕把这些话跟自家哥哥复述之后,杜文沉默半晌,点点头,郑重道:“我懂了。”
  稍后,他回味良久,又带着点喜色和惊讶感慨道:“倒真是个妙人。”末了又转头对杜瑕笑道:“怪道你们这样投缘。”
  

第五十九章 
  正巧牧清寒来找他们; 人还没进来呢; 就先兴致勃勃的在门外说开了:“后天咱们就回山东了; 按顺序先去陈安县同老师道别,再一道去济南府学; 一来办手续,二来也少不得要与山长、先生及诸同窗作别。对了,此番咱们多承潘大人人情; 说不得还得登门致谢; 我想趁着今儿天气好,去外头转转; 顺便采买些礼物,你们也一起吧。”
  他也有好些年没来过开封了,前些日子又刚经历了生死; 便越发向往街市人烟; 最近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想出去玩。
  杜文点头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罢; 却又叹了口气; 有些为难道:“只是我如今心烦意乱的,却哪里有心思逛去!”
  牧清寒正疑惑,就听杜瑕噗嗤笑了一声; 解惑道:“某人方才感慨未来嫂子是个妙人,这会儿心里一准儿喜得什么似的。这一去少说三几个月,少不得要做些肺腑之言。”
  牧清寒听后哈哈大笑; 过去故意同杜文勾肩搭背的,又挤眉弄眼,只将杜文闹得越发心乱如麻,拱手告饶道:“好兄弟,好妹夫,你们且出去自在耍去,赏我一点儿空吧!”
  他这刚得了媳妇,不比这些积年皮糙肉厚的,正不知如何是好,急的抓耳挠腮呢,偏这起子人又来闹腾!
  方才听了妹妹同自己说的话之后,杜文着实惊讶于何葭同自己想法的无限接近!
  何厉师伯如今官位虽不算太高,可他家祖上就是做官的,是正经世代书香,难得这样一位大家闺秀,竟能这般想!
  杜文一时心潮澎湃,脑中思绪万千,此时只想静下来好好写点什么托人送过去。不是互诉衷肠,却是想也将自己所思所想说与她听……
  见此情景,牧清寒和杜瑕越加畅快,齐齐拍手道:“你也有今日!”
  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早知有今日,早些年杜文就不那般笑话这俩人了!如今可好,一遭儿的全都发回到自己身上了。
  最终,杜文好说歹说,又连连作揖,约定明日再去,这才好歹将两人撵走了。
  杜瑕和牧清寒都笑的跟什么似的,被杜文一手一个推出来时还眼角带泪,倒把外头立着的彭玉等人唬了一跳。
  因这回同生共死,张铎等几位镖师亦是从中看到了天大的机缘,谨慎商议后便决定从镖局请辞,日后便跟着这两位小相公。说不得来日他们发迹了,自己也能跟着升天,有个好前程,岂不比继续在江湖上砍头卖命强得多?
  牧清寒和杜文本就爱他们义气深重,又是过命的交情了,左右日后他们出仕也得有几个心腹在身边使唤,这些人倒比外面找来的更信得过,自然也愿意。于是如今张铎和于猛就都跟着牧清寒,彭玉到底略文气些,自己想了一回,就跟着杜文。
  决定之后,张铎又说自己还有一个侄儿,也是一身好武艺,苦于没有识货的,又不想草草一生,没奈何,如今也是在外头胡乱飘着,这次他们回济南府,便也叫了他侄儿一起。
  这世上不光美人怕迟暮,英雄更怕!张铎想得明白,自己如今都四十多岁了,眼下瞧着虽还行,但也不过这十来年的光景。他早些年就同这个侄儿相依为命,不是父子胜过父子,如何能不替他谋划?
  侄儿的天分却更胜自己一筹,如今也只缺的经验罢了,他自然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侄儿荒废此生,正愁没个途径,却不料斜地里撞出来这样大好机会!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牧小相公来日能不能做得宰相那样大的官尚未可知,但前程约莫差不离,又义气过人,跟着他怎么都要比没头没脑的在江湖上漂泊来的靠谱……
  听说牧清寒和杜瑕要上街,张铎和于猛就都要跟着,牧清寒也不拦着,当即笑着点头,又交代道:“也好,劳烦张大哥去前头要马要车,咱们门口汇合。”
  这开封城甚大,若要细细逛去,便是一半个月也未必逛得完,况且如今牧清寒也没好彻底,禁不住长途奔走,故而要坐车。
  张铎忙道不敢,说:“日后我多有仰仗小相公的地方,如何敢与您兄弟相称,当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牧清寒却坚持不肯,又道:“张大哥此言差矣,当初若非诸位舍命相护,却哪里有小子今日?救命之恩此生难忘,却是改不了的了。”
  双方争执不下,杜瑕也不得已帮忙劝和道:“诸位大哥只说本分,可于我们两家人而言却是天大的情分,人命岂有贵贱?便是一个称呼罢了,又何必这般拘泥计较,倒叫人笑话迂腐了。难不成当真要叫我们两家人都跪下磕头,又或者立即做些什么还了这人情,日后两边扯平,这才好了?”
  “瞧姑娘说的这是甚么话!”张铎只叫她辩的哑口无言,无奈笑道。
  于猛却十分赞同,道:“罢罢罢,正如姑娘所言,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咱们日后只在外人跟前越发恭敬便是,私底下这么叫便是小相公的情分,大哥莫要一味退却,却叫人寒心。”
  性格刚直的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处,便最是一个一心一意,对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就是主人如何说,他便如何做,倒是省了许多工夫。
  牧清寒冲他竖大拇指,示意他说得好,又把于猛这条直汉美得见牙不见眼。
  见大家都这么说,自己若再计较倒真见外了,没奈何,张铎只得应了。
  说来这还是牧清寒和杜瑕头一次两个人单独出来,都隐隐有些雀跃,从出门开始便忍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细细数起来,他们两个来开封也有些日子了,可前番吉凶未卜,牧清寒和杜文的伤势未愈,又忙着到处拜访,诸多交际,一来没空,二来也没心思到处逛。今儿好容易一应事宜都尘埃落定,牧清寒的伤势也无碍了,这才起了念头。
  他虽多年未来,可到底有印象,开封城整体格局和大部分老店都没变,这会儿再一看了,也就很快与记忆中的对上号,开始跟杜瑕细细解说起来。
  马车先往南走了一段,然后径直往西,从丽景门进入内城,外头的景象瞬间繁华许多,往来百姓亦不乏衣裳服饰华丽者。
  车窗上挂的帘子早就掀开,杜瑕和牧清寒两人凑在两边往外看,一个说一个听。
  因内城诸多衙门卫所、皇家建筑,都十分巍峨不凡,杜瑕不免看得呆了,嘴角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一时瞧见许多整块石头砌成的小桥流水,与南方纤巧细腻另有不同,整体布局粗犷简洁,细节处却也十分讲究,别有一番硬朗风味,便如那果毅的北方汉子同纤细的江南女子之间的区别。
  她顺势多看了几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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