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妹-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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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云观的后院其实很大,栽了各式各样的花草,仿佛是家中的花园。只是因为建在山上,与那山间光色以及鸟声虫鸣向映衬,反倒显得风光自然、原滋原味。
院子的左边正好有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仆蹲在那边检查花叶,他的侧脸看上去坑坑洼洼宛若脚下的土壤。
谢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道:“在下想要找莫和源,不知他是否在这附近?”莫和源正是莫严幼子的名字。
那老仆抬起头看了眼谢习风,喉咙里面发出“赫赫”的笑声,沙哑着声音的问道:“公子容若冠玉,风姿卓越。不知是来自京中哪一户人家?”
谢习风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对方不答反问,想了想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在下姓谢。”
“原来如此,想必公子便是谢国公世子,太子妃的亲弟吧。。。。。。”老仆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才慢慢道:“我就是莫澄溪。”莫澄溪字和源,正是莫家幼子。
他抬起眼看着谢习风,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声音沙哑的仿佛砂石磨过:“我本是随父亲去江州赈灾修坝。父亲被那些人害死之后我便带着那本被父亲留下的账册一路往京城走。曲家势大,又对我父子知根知底,我只能从自身下手。”
他的话声平淡无奇,可周清华的心里却忽然打了个颤——莫严的幼子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可如今站在面前的人满头花白,一张脸除了眼睛几乎看不出原样,就连声音都沙哑的可怕。
这个人恐怕真的是心若铁石才能对自己下这样的重手。
谢习风的眼中亦是透出一丝感佩的神色,他沉声道:“君乃义士,等到将来此事水落石出,江州百姓定会感谢你的。”
莫澄溪却重新低下了头,笑声尖锐的就像是刀片自地面划过:“谁要那些人的感谢。”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仿佛掩饰着什么异样的情绪,“我不过是为了替莫家报仇——为了我父亲的性命、莫家十三口的性命!”
谢习风低着头看着那个全然如同老人一般的少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自莫严“自杀”不久,莫家就莫名其妙的起了一把火,里里外外的人全烧死了。不知真相的人自然拍手称快、只道是天谴,知道内情的人大约就知道这是有心人在消灭证据。
莫澄溪仿佛想起什么,忽然抬头道:“我手上的账本记的是那些赈灾、修坝一部分银两的支出去向。那都是齐王心腹借口调度从我父亲那边支走的,还有齐王为了取信我父,亲笔写下的手令。我交给你,你是否真的可以保证还我莫家一个清白?”
谢习风看着莫澄溪扭曲到几乎可以称得上狰狞的面孔以及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自然。理当如此。”
莫澄溪慢慢的松了口气,他仿佛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们在京城,大概不知道江州那边的情景吧。大坝倒下的时候,好几个村子都被淹没了。官商勾结,县衙里面明明堆满了粮食却一点也不肯放出一点,就算是摆出施粥的摊子也不过是用泥水加点陈米煮一锅,有时还根本抢不到。还不如自己去挖把点土填肚子。一路走来,死人比活人还多,有逼急了吃死人肉的,有穷到卖妻卖子的,也有潦倒到出卖自身的。。。。。。”他笑了一声,因为声音太多沙哑,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周清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积云观到底只收容女人,如莫澄溪这样的根本不能在这久留。
莫澄溪低着头不做声——就算莫家最后真的得到了所谓的清白,依他这般的境况也是再也走不了仕途的。余下的日子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罢了。
周清华鼓起勇气道:“我有个温泉庄子正好缺个管事的,要不你来那边看看,若是满意的话也可以住下。”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就是说一声,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当没听到。”
谢习风瞥了周清华一眼到底还是帮忙开了口:“她最近正雇了一些灾民修庄子,正需要个人看着。”
莫澄溪并不吭声,仿佛在想着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说道:“我先带你们去看账本吧。”他拖着佝偻的身子往院子深处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颗月桂树下停了下来,指着树下说道,“我当初把账本缝在衣服里面一路带上了,后来为了安全又埋到了这土下面。”
所以,要学土拨鼠挖东西?周清华皱皱眉头,还是积极的找了个铲子帮忙动工。
就在这时,一直想事情的曲元荣忽然一拍桌子,笑了一声:“我怎么忘记了,昌平公主!”他圆圆的脸上笑容和善可亲,仿佛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好人,提到“昌平公主”时更是语调柔软的好似情人爱抚的手。
他也不管那忽然被吓到的官员,直接站了起来和身边战战兢兢的随从道:“让人准备马车,我先去积云观看看。你们马上给齐王递消息,现在也就齐王可以拦得住那边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自己手速忽然变快了,结果发现还是原来的速度、原来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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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倒V出围
曲元荣刚刚迈出步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挥手叫人上来;小声地吩咐了几句:“你去和我爹说一声;让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声音却压得更低了。
那老仆在曲家已经工作大半辈子了,可算是曲家极得信任的仆从,许多事情他也是经过手的。他很清楚曲元荣目下无尘的傲慢本性;一直都低着头端着恭恭敬敬的态度侧头认真倾听;直到曲元荣完完整整的交代完了整件事情才会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和齐王那边说?”
“你们就让他直接去积云观好了。就说是账本的事情。”曲元荣想事情想得头疼;再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完话后想着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就干干脆脆的推门甩袖而去,潇洒至极。
倒是那老仆躬着身子目送曲元荣离开,直到见他离开才快步朝曲善水的书房走去——曲善水一天大半时间都是呆在书房里,去书房找人自然是一找一个准。
曲家在京中虽然称不上是只手遮天,但作为首辅公子的曲元荣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算得上是一路畅行,那待遇甚至可比手持出城令牌的安乐公主。
曲元荣早在马车上时就已经想好了,他在城门外面叫了一队巡逻的护卫,直接道:“听说城外的灾民正在闹事,安乐公主以及昌平公主现下都在积云观,不知安全。这样吧,你们分出些人随我去看看。”
那护卫头领微微怔了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答道:“在下还未接到上级命令,不能轻易离岗。再者,曲公子又没有调度令符,恐怕不能带人出城。”曲元荣再能干现下也不过是个刚刚进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众人不过是看在曲善水的份上稍微尊重一些,他平日里在曲府上挥斥方遒,实际上并没有调动人马的权利。
曲元荣挑着细长乌黑的眉头看着那将领,仿佛在认真的打量着人,他圆胖的脸上笑意淡淡,仿佛意兴索然:“我是没有,不过你们马大人应该有吧?”话音落下,他干脆的挑开车帘子,向后示意了一下。
只见宽阔的马车里面除了曲元荣之外还坐着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那人虽然只是穿着一件玄色便服正合目休息但那英姿勃发的气魄却是迎面而来。鹰目勾鼻,硬生生带出一份戾气来。
“事急从权,若是等到安乐公主或是昌平公主出事,后悔也晚了。荣副官,你马上挑几个人随我们出城。”那个马大人缓缓睁开合上的眼睛,目光犀利的几乎可以刺穿人的皮肤,他神色冷淡的道,“若是上面怪罪下来,自然有我马千里担着。”
姓荣的将领只得垂下首领命:“遵命。”马千里算是他上司的上司,军令如山,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听命令。
一队人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了城。曲元荣也不耽搁,直接带人上了山,指着积云观指挥道:“马将军,你先带人把这里围起来,千万别放跑了一个人。”
马千里抬眼看了看曲元荣,沉声应了一句:“知道了。有我在,这里自然是一个人也出不去。”
外面一动,里面自然也听见了动静。
安乐公主听得身侧女官的传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直接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稍稍抬高了声音透出一丝讥嘲的味道:“倒是不知道曲公子的架子这般大,这样威风。本公主倒真是自愧不如。。。。。。”语声末尾稍稍拖长,她抬眼看着曲元荣,眉梢微挑,露出那难以形容的讥诮颜色。
穿着道袍的昌平公主立在她的身侧,也静静的搭了一句:“此处乃是积云观,太宗皇帝圣旨所建,神宗皇帝亲笔题字。曲公子虽是元辅独子也不该这般冒犯。”她双手握在一起,显然是有些紧张的,但还是硬撑着站在那边。
曲元荣就站在她们对面,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瑞兽,显得温文儒雅。他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样子,轻声道:“两位公主误会了。在下今日冒险前来不为别的,真是听说有灾民潜入积云观意图不轨。在下担忧两位公主的安危,这才叫了马将军,带人前来。”他静静的抬起头,声音温柔而有礼,“两位公主乃是天子之女,尊贵非常,更应该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还请两位公主移步,让我带来的几位官兵搜查一番才好。”
安乐公主几乎气得要笑了,她干干脆脆的立在原处,也不动作,直接堵在那些官兵的前面:“好啊。我倒是要知道你们准备如何请我移步?如何搜查?”
大门虽然宽敞,有她一女当关,居然一时没人敢上前。
前面闹得沸反盈天,周清华等人自然也是抱着账本急的不行。
前面的大门已经被堵住了。周围也围了人。唯一没人的就是后面的崖岸,可这离下面足足有十多米高,陡峭非常,根本不可能攀爬,而上面的人若是想要往下跳肯定是要摔断腿的。
莫澄溪苦笑了一下,他心思机灵,几乎是马上下了决心,说道:“两位先把账本收好吧,有两位公主在,曲元荣大约也不敢太过嚣张。以我如今的形容,就算是落到曲家手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清华却是气恼的跺了跺脚,瞧着那陡峭的崖岸想着事情:好像这也不算高,要是这是武侠世界会轻功什么的就好了。话说起来,降落伞好像也行,就是材料和高度。。。。。。
周清华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着的一小块布料,咬着嘴唇,微微出了会儿神。
前门有安乐公主堵着,那些人果然一时间都进不了门,反倒成了对峙的局面。不过,齐王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局面。
齐王显然也是赶来的。他身上还穿着没换掉的便服,只是玉冠高高束起,长发在山间清风中飞起,凤眼薄唇,是一种近乎绝艳冷情的容貌。他看了看两便的情景,也不管曲元荣,只是朝安乐公主和昌平公主笑了笑,语声里面带着兄长特有的体贴和关切:“怎么都站在这里?不进去么?”他的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像是漫不经心的劝说道,“也别在门口拦着人了。元荣特意带人过来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里不比宫里,又是这种时候,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