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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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荞定定看着白拂那受伤的指头心头紧拧时,只听白拂声音沉沉道:“快些,我还有事急着要去做。”
“是,白拂公子。”春荞即刻什么都不敢再多想,连忙打开那只雕花木盒,从中取出剪子棉布巾及药瓶等东西,紧张又小心地先为白拂擦净他手上的血渍。
春荞一心只为白拂手上的伤想,并未发现此时的她离得白拂极近,也未发现,白拂不知何时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再也没有移开,直到她将他十指都细心地上了药再缠上绷带再抬眸来看他之前,他才迅速地别开眼,作势就站起身。
可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地上多了太久,站起身时难免双腿发麻,一时间竟是没有站稳,眼见就要面朝下栽倒,春荞连忙扶住了他,一边因紧张而脱口道:“当心!”
因为紧张,连张口闭口都必带着的“白拂公子”四个字都省去了。
而当春荞扶住白拂她的鼻尖撞到白拂肩头时,她的耳根霎时红透,一时间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紧张得她将头垂得低低的,连声音都因紧张羞赧得细弱蚊蝇,“属下并非有意冒犯白拂公子,属下……白拂公子可能自己行走?”
白拂本是要说“可以”,可当他闻到那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时,他张了张口,沉声道:“不能。”
说出“不能”这两个字时,春荞的身子有些僵,便是白拂自己,都诧异了,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话已出口,纵是他想改口,也不便改口了,便只好沉声继续道:“扶稳我,我把琴拿起来。”
“是,白拂公子。”春荞连忙应声,却是连声音都是绷得有些僵硬的。
而后是白拂右手抱着瑶琴,左手搭在春荞的肩上,由她搀着他除了屋,往月门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急,是以春荞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得很急。
他明明很快就不需要春荞的搀扶,可他却觉那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好闻到他一时间竟不舍得收回手了,就这么任他继续搀着他。
难道是他今夜的鼻子不好使?平日里他是从未闻到过这般好闻的清香,不对,是她平日里从未靠他这般近过。
不,现下不是他能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忽然间,白拂推开了春荞,一言不发地只抱着他的瑶琴大步独自往月门方向去。
春荞被白拂这么突然一推,推得她有些怔愣地定在了原地,就这么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白拂脚步还有些踉跄地独自继续往前走着。
看着看着,就在白拂的身影即刻就要在她的视线里消失时,她往前跨出了两步,扬声道:“白拂公子当心些!”
不知为何,春荞的心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就像是白拂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似的,让她的心没来由的紧张。
白拂没有应声,亦没有转过头来看春荞一眼,便是连脚步稍稍顿上一顿,都没有,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春荞的视线,溺进了夜色之中。
菡萏别院的月门外,司季夏已在等待。
这是他们昨夜约定好的时辰。
今夜的这个时辰,他们要进宫,司季夏要见到九皇子。
即便是在宫中,他也要去。
菡萏别院的月门外,早已有影卫打着风灯与司季夏一齐在那儿等候着,待到白拂在夜色中走来,影卫向其微微躬身,司季夏则是不言一语,唯听得白拂先道:“让公子久等了,惭愧。”
“不久。”司季夏淡淡答道,迈开了脚步,走在白拂的身侧,跟随他的脚步走在安静的府邸里。
影卫在他们之前打着风灯,为他们照明。
今夜的相府,竟是处处都未有点上风灯,像是有意为之,又像是所有人都忘记了。
天上明月犹亮,再借着前边影卫手中风灯的火光,司季夏瞟见了白拂的右手,那五指指尖都缠绕着白色绷带的抱着瑶琴的右手,却也只是瞟了一眼而已,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像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
白拂注意到了司季夏肩上挎着的琴状的黑色长形大包袱,也注意到了司季夏的目光有一瞬间移到他的右手上来,目光不见有变,只不疾不徐道:“今夜进宫,白某怕是帮不了公子多少忙了。”
他杀人靠的是臂弯里的这把瑶琴,而若没有十指,就算他有十把瑶琴,只怕他一个人都杀不了。
今夜进宫,进去必然容易,然出来,却不见得简单,抑或可以说,他们再要出来,只怕难。
可就算再难,就算会搭上他这条命,他也要去。
而走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心中想的只怕也与他一样,只不过,这个人绝不会死而已。
“无妨。”司季夏像是听一件很是寻常的事情一般,面色不改,连声音都还是淡淡的,似乎不管有没有白拂在,他都不介意似的,“阁下只需给在下领路,剩下的事情,在下一人,足矣。”
“听公子口吻,似乎那些侍卫不过玩具一般。”白拂微微一笑。
“非也。”司季夏面色颇为严肃,“并非在下目中无人,不过是在下必须全身而退,再安然无恙地回到这相府而已,不过——”
“阁下似乎不介意你我的此次行动会影响到丞相大人。”
司季夏的口吻是肯定的,并非疑问。
就像……他知道白拂心中真正所想似的。
“这个无需公子挂心。”白拂又是微微一笑,“白某与公子间的交易,只是公子救大人一命,白某则是让公子见到九皇子,仅此而已,其余的事情,不劳公子挂心也不敢劳公子挂心。”
司季夏不再说话,只是目视前方,专心走他的路。
“不知公子肩上挎着的物事,所为何物?”白拂问。
“云琦。”司季夏不假思索地回答,“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他们谁也无法预料得到他们进宫之后会有何事发生,就算白拂已经事先安排好,可谁又能保得准不会生变。
多一样准备,总比没有的好。
白拂微微错愕,而后很是平静道:“公子心密。”
司季夏又是沉默,不言语,只要处于冬暖故不在的情况下,他好像都能变成一个沉默寡言且冰冷的人。
白拂不介意司季夏的态度,只是抬头看了看挂在墨色苍穹中很是明亮的银月,沉声道:“宫中的路向来不好走,公子千万要当心。”
“阁下亦是如此。”
“这样难走的路,应该要换一换才是了。”白拂的声音更沉了。
司季夏微微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拂。
这回轮到白拂沉默了。
片刻后,司季夏转回头,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竹林别院。
李悔独自推着轮椅在竹林间慢慢移动着,他的动作真的很慢很慢,因为他还要一边照看着放在他双腿上的那只陈旧却干净的小小长形木盒,怕把它摔了。
小东跟在他身后,多少次想伸手推轮椅都没有这么做,他的手多少次抬起又多少次放下,他还是选择安安静静地跟在后边就好。
“小东啊。”
不知过了多久,李悔唤了小东一声。
小东连忙从椅子后边走到他身旁来,恭敬地应声道:“大人,小东在。”
“我觉得有些饿了,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填填肚子的,若是没有,你就随意给我做些什么吃的来。”李悔的语气很温和。
小东没有动,反是皱了皱脸,道:“可是大人,小东若是去了,可就没有伺候大人了,不如小东让院子外边的影卫先来替小东伺候大人?”
“没人伺候便没人伺候,你只管去便是,不过一张带了轮子的椅子而已,我还是移得动的,再不济,我就等你回来再让你推我回屋就是。”李悔说着,朝小东摆了摆手,“去吧,我这儿暂时不用人伺候。”
“那……大人,小东去了啊?”小东迟疑着问道。
“去吧。”李悔点点头。
小东走得一步三回头,让李悔又朝他摆了又摆手,在催他快些去,小东这才小跑着离开了。
李悔把手放下,却是没有在推动木轮,而是将手放到放在腿上的木盒上,轻轻抚着盒盖上那被抚摸得早已光滑的图案,神情目光及动作都爱怜得好似在抚摸一个可爱的孩子似的,让李悔的嘴角都牵出了爱怜的笑意来。
“扑棱棱……”忽有鸟羽扇动的声音在竹林上方传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李悔听得到。
李悔抬头,见着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到了他脚跟前来。
鸽子在他地上蹦了蹦。
这是一只灰色的鸽子,一只脑袋上有一块白斑、全身灰色的鸽子。
鸽子的右脚上,用细细的红绳系绑着一只细小的铜管。
李悔定定看了这只鸽子少顷,继而推动木轮离开,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
然,他走,那只灰色的鸽子也跟着他走,他停,那只鸽子就也停下来,在他身旁蹦一蹦,就像有灵性似的。
李悔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弓得低低的,再将手臂伸得直直的,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抓跟前的那只鸽子。
鸽子很听话,听话得就像就是在等待着李悔将它抓起一样,不蹦也不跳,待李悔将绑在它腿上的那只细小的铜管拿下并将手用力朝空中方向一甩时,鸽子这才重新扑扇起翅膀,飞走了。
只见李悔将那只细小的铜管在手里轻轻转了转后,将其收进了衣袖里,并未打开,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竹林里依旧很安静,安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来过一样。
而在李悔心里,的确什么也都没有来过。
丞相府外。
有两道黑影如夜鹰又如疾风一般飞掠在云城上空,飞于檐上走于墙上,直朝陨王府的方向掠去。
是冰刃与楼远。
冰刃的面色较之前在桃林别院时候还要难看还要阴沉,虽不见了杀意,然却是一副咬牙切齿得想将人千刀万剐的模样。
“小白脸,你和白拂是合起伙来耍老子师妹的是吧?别以为你现在和老子一起去救那头猪老子就能会和你一笑泯恩仇,老子现在这儿告诉你,想都别想,待那头猪拎回来了,老子一定将你往死里打!”冰刃说这话时,恶狠狠地瞪着身旁那速度始终能与他并肩的楼远,咬牙切齿得恨不得现在就把楼远给削了。
“今夜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师兄尊便。”楼远的声音沉沉的,还是如方才一般沙哑不堪,仿佛最粗粝的山风,若是耳力不好的人,根本就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就像是人嘶喊了许久许久而滴水未进才有的声音。
冰刃的脚尖正好踩在一处弯翘的飞檐上,听得楼远这一声信口拈来的“师兄”称呼,脚一滑,险些从飞檐上栽倒下来。
冰刃将脚步重新稳上后,愤恨地冲楼远吼道:“呸!你他娘的别满嘴塞粪!谁是你师兄!?你个小白脸要是敢再乱叫,老子现在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想要娶老子师妹,没门儿!”
楼远没有再说话,只是不禁然地咳嗽了几声,速度稍稍有减缓,然很快又继续能与冰刃的速度平齐。
银月不知何时又藏到了云层之后,浓浓夜色中,冰刃看不见楼远的面色,是以没有看见他眸子里正亮着一抹坚决的光。
他楼远说过的话,要做的事,不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做到。
夜色本是浓黑,忽然间却又变得明亮起来。
因为陨王府一直以来的夜晚,都是灯火通明的。
今夜,也不例外。
甚至,今夜的灯火比寻日里亮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