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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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谭丽娘和花易岩驾车出了门,西屋里陶陶还趴在呦呦身边在哭; 本来呦呦搭在她身上的胳膊随着后者翻身的动作被夹在了两人中间,时间一长; 胳膊就麻了,但是呦呦又不好意思说; 毕竟姐姐正哭得伤心呢。
陶陶哭了半晌,终于哭好了,她在呦呦枕头上蹭了蹭鼻涕眼泪; 翻身躺回自己的枕头。呦呦斜着眼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这头,抬头抽出去扔到一边,干脆就那么着躺着了。
此时陶陶也慢慢恢复了情绪,侧头看到呦呦没枕枕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自己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大半个枕头来,拉拉呦呦的手臂,示意她一起枕着。
呦呦蹭了蹭,蹭到陶陶身边去,姐妹两个枕着同一个枕头,头碰头脚挨着脚,这让呦呦想起来以前的闺蜜,两个人也经常这样地躺在一起,多半是在逛街一整天被累瘫后,头碰头地在床上继续说悄悄话,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
不过陶陶倒是没有睡,哭过之后心情反而很好,眼睛被泪水冲刷过后比平时更亮更精神。姐妹俩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后,陶陶开始主动说起了当天上午的事情。
陶陶前天接到赵田的妹妹赵小玉的帖子,说赵家池子里的荷花开了,请几个小姐妹一起吃宴赏花。陶陶作为她的准嫂子,自然得去。为了这个所谓的荷花宴,陶陶特意穿了前些天才做好的准备七夕时候穿的新裙子,还从呦呦的零食里挑了几样稀奇的点心,自己又准备了一个坠了平安扣的荷包,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就由花易岩送去了赵家,说好了吃过午饭再来接回家。
“一开始的时候赏花喝茶都挺好的,县学陈院长家的女儿陈莲蓉还花了幅荷花图,小玉就让我题一首诗在上头,我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的,后来看大家盛情难却,我就说我自己不会作诗,用一首前人的古诗吧。”
呦呦点头,作诗的确不是陶陶的强项,这样也算是很保险,又不会夺了陈莲蓉的风头,“然后呢?你用了谁的诗?”
“白居易的《东林寺白莲》,‘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茎’这两句。”陶陶特意选了这一首,一来是这首诗映了当天的景,二来这两句话暗衬了陈莲蓉的名字,三呢,赵小玉学人家风雅取了个“菡萏”的小字,也算是衬了她。
“后来呢?”呦呦仰着头问。
后来,就有一个看起来很清高,一直没有同大家说笑的姑娘突然开口了。陶陶对这个姑娘还是挺有印象的,她似乎是赵夫人娘家的一个什么亲戚,姓张,并不姓赵夫人的母姓田姓。陶陶本着有礼在先的原则,刚见面的时候就对她表示出友好的态度了,然而这个人并不理睬陶陶,陶陶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上赶着去跟她说话。
等陶陶题完了诗,所有人都凑过来看,知道什么意思的就隐晦的夸一句,不知道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时候那位张姑娘捏着帕子婷婷袅袅地走过来了,看了陈莲蓉的画和陶陶的诗,一副挑剔鄙视的神色。她先挑剔了陈莲蓉的画技,从配色到空间布局,说了个一无是处,气得陈莲蓉当时脸就白了。
接下来就开始挑剔陶陶的字。陶陶的字在所有人中虽然算不得最好,但是也是很拔尖的了,毕竟是当初陈士梅和谭耀宗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后头几年疏于练习,但是底子在,尤其这两年家里轻松了许多,她又慢慢捡了起来。
张姑娘挑剔她别的,比如字体疏密行书力道这些陶陶可能还会一笑了之,但是她竟然把陶陶写的圆笔颜体认成了清瘦的柳体,这就不得不让陶陶瞠目结舌了,毕竟“颜筋柳骨”区别大的很。
“小玉姐就这么看着呀,什么也不说?”呦呦好奇地问,毕竟赵小玉是主人,应该适时拦住她才是。
“说啦,也拦啦,小玉一直跟陈莲蓉赔礼道歉,也幸亏陈莲蓉分得清,才没有迁怒小玉,但是脸色十分不好,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那个张姑娘挑剔着我的字出了错自己还不知道,小玉看再不拦着就要丢大丑了,赶忙拦下她来,语气十分不客气,话也挺难听的,张姑娘这才知道自己丢人丢大了。”陶陶说着。
可是这个世界上啊,总是有一些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的人,即便被别人指出了错误,也不肯承认。比如这位张姑娘。或许是被小玉指出来后觉得没面子羞恼了,张姑娘开始撒起泼来,话语里的意思是所有人都针对她冷落她,故意看她出丑。尤其陶陶,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为难她,等嫁过来怕是更活下去。
花家赵家结亲的事还没有说开,毕竟赵田还在孝期,所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小玉分辩了几句她就装弱不禁风要晕倒,恰好呢,杏林馆李爷爷的孙女你知道吧,就那个脸圆圆的叫白微的。”呦呦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陶陶接着往下说,“白微性子直,加上看不惯张姑娘的做派,就伸手给她把了脉,原本是想拆穿她假病装晕的,结果……”说到这里,陶陶语气变得讥讽起来,“结果竟然把出了喜脉!”
“啥玩意?!”呦呦惊叫出来,激动地从炕上坐起来,十分的不可置信。
她听到陶陶提到那位赵夫人娘家的表姑娘的时候后,就觉得是事情可能要狗血了,这位张姑娘恐怕想嫁给赵田,听到后面就越发肯定了,尤其是那副白莲花的姿态,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了身孕。
虽然呦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不得不再次同陶陶确认,以免是自己想错了,“孩子是赵田的?”
陶陶闭上眼睛,点点头,眼泪再一次流出来,“白微到底有分寸一开始并没有张扬出来,可是张表姑娘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找了赵田,他恰好这个时候出现了,立刻一副保护的姿态,还责怪地看着我和小玉,然后,亲自扶着她走了。”陶陶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人太多,他怕是要抱着走的。”
呦呦十分气愤,她现在提着刀去砍了那个什么赵田的心都有。
“那,是白薇告诉你她怀孕了的?”
陶陶点头,“我看了那种情况后就完全待不下去了,但是还是顾忌着两家的面子,想着等到聚会都结束再走,结果白微悄悄跟我说了之后,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非常恶心,当时只想回家来,所以不管不顾就离开了。”
呦呦非常能理解陶陶的感觉,可是却无法感同身受,现在想想,幸亏刚才谭丽娘不知道真相,要是知道了,恐怕见到赵夫人第一眼就要挥巴掌上去了。
“我也是上了车才想起来,就这样走是不是给家里惹了麻烦,我一路上衡量了许多,觉得我的幸福在娘的眼中应该会比面子重要,就决定退亲了。”陶陶眼睛没有落点,放空一般,声音也很缥缈。
呦呦立刻接话到,“那是当然,姐姐的幸福最重要,那样的渣男,当然不能要。”呦呦重新在陶陶身边躺下来,“在娘的心目中,面子什么的从来都没在意过,娘说过,咱俩的婚事一定要咱俩愿意才行,绝对不会强迫我们。况且,赵田在孝期做出苟且之事,走到哪儿说,都是他们家理亏,不是我们。”
陶陶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呦呦转过头去,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呦呦看了一会儿,也转过头闭上眼慢慢睡去。
呦呦睡好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被搭了一张薄被单,身旁的陶陶已经不见了,看起来是起来了,她伸手揉揉有些僵硬的脸,从炕上爬起来去洗脸漱口重新涂了雪花膏,这才走出房门。
太阳已经西斜,一天中最热的时段已经过去,气温稍稍降下来一些,只要不站在太阳下面,人还是很舒适的。
呦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从廊下的屋檐的阴凉里去怀宇和怀瑾的厢房看了一圈,陶陶没在这里。她小跑着穿过被太阳照射着的院子,跑到另一边厢房去,果然在厨房找到了陶陶。她正在洗一颗白菜,旁边的盆里泡着一把木耳,再一个盆里泡着蘑菇。
呦呦走进去,转了一圈,看到厨房的另外一侧陈婆婆正在收拾鱼,呦呦了然,然后嘻嘻笑了两声凑近陶陶,陶陶听到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姐妹俩个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神色。
“晚上真吃鱼肉火锅啊?”
呦呦明知故问,惹来陶陶一眼笑嗔,“如你的意了还不好吗?”
呦呦用力点头,“好的,不过你们也觉得好才好,”然后回头环视了一眼厨房,又问,“娘呢?怎么不见人?爹好像也不在家。”
“中午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你有事没,没事把那个胡瓜切了,拌着吃。”陶陶手里洗白菜的动作不停,还给呦呦吩咐了任务。
胡瓜实际上就是黄瓜,呦呦看了眼放在一边的黄瓜,皱了皱眉,挽起袖子开始洗黄瓜什么时候传入的中国。不是她不愿意干活,实在这黄瓜不太好洗,应该是今天早上新买来的,非常新鲜,顶花带刺的,手一摸都觉得扎得慌,更何况还要搓,把词和表面的浮土洗掉。
忍着手心里的刺痒,洗完了黄瓜放在一旁,等到一会儿吃的时候拍一下就行了,这是她的懒人做法,到时候切点蒜末,滴几滴香油麻油辣子(食用茱萸)油,随便一拌就行了。
陶陶把白菜、木耳、蘑菇都洗好了单独装在不同的盘子和盆里,看着陈婆婆把几条大黑鱼的鱼肉都片下来,又告诉她把鱼骨头和豆腐一起炖了汤,“多放点水熬一会儿,娘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完转身出去,才走出厨房,就看到花易岩陪着谭丽娘从二门外进来,两个人的面色都不是特别好,谭丽娘明显哭过,花易岩板着脸,很生气的样子。陶陶有点诧异,然后立刻了然,恐怕是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
呦呦刚好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椅子上还有一本书,她原本准备在房檐下的阴凉里看会儿书,椅子才放好,人还没坐上去,就听到大门的动静。抬头看到谭丽娘和花易岩的面色,她和陶陶是一样的想法,知道了。
“娘。”陶陶走过去握住谭丽娘的手,“娘别生气了,反正已经退亲了,以后跟咱们也再没瓜葛了。”
谭丽娘本来很生气被陶陶这么一说,立刻变成了心疼,“委屈你了,都怪娘,没有好好打听他们家的人品作风,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娘不好。”
“娘,”陶陶拉长了音调,语气略带撒娇,“看你说的,明明是他们家不好,不是你的错啊。我们应该庆幸发现的早,您不要自责啦,再自责下去我更难受了。”
“就是就是,”呦呦也凑过来安慰她,“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然后拉着谭丽娘进了院子,“外头这么热,快进屋。娘,我姐说啦,晚上吃鱼肉火锅,菜我都洗好了,陈婆婆再熬汤底了,等熬好了我们就可以吃啦。”
陶陶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就洗了几根胡瓜,还好意思说吗?既然你这么说,那还有一把油麦菜没洗呢,你去洗了吧。”
呦呦隔着中间的谭丽娘看向陶陶,“姐姐你怎么能说假话呢,厨房里明明没有油麦菜!别想骗我!”
谭丽娘被姐妹俩的插科打诨给逗笑了,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了,陶陶和呦呦说的对,幸亏发现的早不然等生米煮成熟饭成了亲有了孩子就更不好办了。
花易岩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