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小官之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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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坐在主位上,双目红肿,但情绪稳定些了,没有继续在哭,她面前跪着个人,手扶在她的膝盖上,正说些什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住了口,站起转过身来。
这是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人,脸型端正,五官清朗,转过来的身姿十分挺拔,站在那里有如一杆青竹,英姿勃勃。
霜娘:“……”
霜娘掐了一把掌心,几乎是用拔的强逼自己把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拔走,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想:这个人长得也、也太合心意了呀!
她先头的那些不甘不愿,满腹怨气,在这一刻如同薄雪遇烈日,顷刻间消融得连个水珠子都看不见了,什么没男人也没什么损失,她现在觉得她损失好大啊。
安氏哑着嗓子道:“你大嫂,还有你媳妇来了,你不在的这些时候里,亏得她们两个陪着我。”
周连营听了抢上两步,向梅氏抱拳躬身下去,梅氏一把扶住,嗓音里带了哽咽之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连营的目光转到霜娘身上,霜娘觉出了,紧张极了,低了头不敢看他,怕她的眼神暴露了她花痴的内心。
周连营温和地向她拱一拱手:“多谢你。”
霜娘僵直着身子,屈膝回礼。
好在周连营没有过多关注她,直接转回安氏身边站着了。
安氏道:“都坐下吧,坐下说会话。”
梅氏便拉了霜娘去右边椅上坐下,坐定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时候弄了那么个东西回来,险把太太伤心得跟着去了。”
“当时我们跟着殿下去宣府劳军,路上遇上了伏击,是个暴雨夜,运气不好还遇上了山洪,”周连营道,“我掉进去被冲走了,殿下不知道,天明找人找不到我,应该是以为我没了,所以往尸体里去找,结果把别人的尸体错当成了我。”
梅氏急道:“那你后来没事,怎么不紧着回来?”
“我在山洪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撞了好久,失了记忆。”周连营说,“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在附近到处晃荡,还做了好些天乞丐。后来杨大将军在当地招军,把我当成流民一起招了进去,我在杨家军里呆了三年,半个月前和人练战阵时,我对面的同袍失了手,一棍子敲我脑门上,不知怎么把我敲明白了,我赶紧和上官告了假,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
编得挺完整的一个故事。
这是霜娘听完的感受,事实上,从听到“失忆”两个字的时候,对她来说这段经历的可信度就直线下降了。
及至听完,真挑漏洞她挑不出什么来,但失忆这个梗真不是随便能发生在现实里的,大脑那么复杂,要怎么撞,才能恰巧撞到主管记忆的那一块内核上去?这就罢了,后头居然又被一敲敲回了记忆,一次还能说是奇迹,二次只能是有鬼了。
梅氏“哦”了一声,叹道:“这真是老天保佑了。”
霜娘悄悄看她一眼,她觉得其实梅氏也不怎么相信,不过梅氏显然比她知道的更多些,知道里头有些不可说的事,明知不妥也不问,就直接认了这个说辞。
梅氏接道:“但你岂不是糊里糊涂地入了军籍?等你大哥从衙门回来,须得商量下这事,把籍改回来。”
周连营笑道:“大嫂不用担心,我当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胡诌了一个,不要紧的。我和上官说了后,上官带着我到了杨大将军营里,杨大将军问了我许多问题,确认了我的身份,就答应替我把那个军籍当做阵亡消了。”
聊了一阵,差不多把过去发生的事“交待”清楚了,安氏拍拍儿子的手臂:“你赶那么远路回来,也累着了,回你院里歇歇去,叫你媳妇打发你洗澡换身衣服,晚上把全家人都叫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周连营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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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娘和周连营一左一右,微微错开地走着。
对于这很快到来的独处,霜娘心下既忐忑又紧张——嗯,其实旁边还跟了个金盏,不过霜娘很有选择性地把她过滤掉了。
“你走前面一点。”周连营忽然偏了头,缓了脚步,向她笑道,“我原来住在外院,不知道里面给我的是哪个院子,劳你带个路。”
霜娘“嗯”了一声,声音出口她感觉自己的嗓音有点点抖。她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很想去找盆冷水冷静一下。
周连营体会不到她的心情,过了一会又和她说话,问道:“你多大了?”
“十九。”这回她的嗓音正常了,霜娘微松了口气。
周连营笑道:“那三年前你才十六?”
霜娘“嗯”了一声,她觉得周连营已经主动说了三句话,出于礼尚往来,她也该回一句了,结果张嘴就道:“你多大了?”
“二十一。”周连营说。
霜娘话出口就懊恼了,她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拾人牙慧,一点也不有趣,完全不能显示她是个有点内涵的人,简直蠢哭。
还好她还有弥补的机会,至少还可以就着周连营的回应再说一句话。她努力转动脑子想,越想越想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哦。”最终,她给出的是堪称话题终结者的一个字。
周连营下面没再说话了,只是跟在旁边走。
霜娘整个心情都灰了一半,现在不需要冷水了,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第39章
回到了迎晖院,院里的丫头们还不知道男主人死而复生回来了,不用说,激起了一圈目瞪口呆的围观,金盏沉着脸,强行给驱散了。
“都懂点规矩,知道六爷回来就行了,做你们的差事去,乱看什么!芳翠,你领着人去多抬两桶热水来,六爷要沐浴。”
“哦。”芳翠呆呆应了一声,还有些魂不守舍地领了四个丫头去了。
出门时正撞上了匆匆而来的金桔,她是来送衣服的。
“大奶奶看六爷似乎又长高了一点,以前那些衣服恐怕不能穿了。这是大爷的,都还没上过身,六爷这两天先凑合穿着,针线房那边已经去吩咐了,一会来人给六爷量身,重新赶做新衣。”
金盏谢了她,把衣服接过来,进屋去交到霜娘手里。
霜娘捧着有点呆:“你不拘放在哪里就是了,给我干嘛?”
金盏凑近了她悄声道:“奶奶,等会热水来了,你要服侍六爷沐浴呀。”
霜娘手一抖,差点把衣服丢了,她刚冷静下来的头脑嗖嗖又烧开锅了,结结巴巴地:“为、为什么呀?”他自己不会洗?
金盏给了她一个亲昵的“你不要犯傻”的眼神:“难道奶奶想叫个丫头进来伺候?六爷刚回来,奶奶别害羞,殷勤些,叫六爷知道一下有媳妇的好处。”
霜娘僵硬着,好吧,她忘了,周连营这个阶层的人就是这么腐败的,别说周连营这个天生的贵族了,她熟悉了之后不是也照样不再拒绝金盏给她擦背嘛。
金盏说完就出去了,霜娘看着她的背影控制不住地露出求救的眼神,差点要伸手叫她别走。
虽然她夫君很帅,她有点心动——算了对自己就不要欺骗了,她非常心动,可也不表示她马上就想对他了解得辣么全面深入啊,她对他说的话都还没超过五个字呢。
循序渐进一点,有什么不好呢。霜娘抱着衣服心里默默泪奔。
这时周连营进去卧房转了一圈,端了半盘栗子糕出来了,边走边吃。
霜娘腰背又绷紧了,为了显得自然点,她找话道:“六爷饿了?我叫人去厨房做点吃的来。”
周连营摇头:“不用,我吃这糕垫一下够了。”他踱步过来,看了看霜娘手里捧着的衣服,“大哥的?——你手怎么了?”
“嗯,大嫂才让人送来的。”霜娘不明所以他后面的问题,一边回答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她手掌连着手腕那一块侧边蹭破了点皮,渗了血丝出来。
她奇怪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应该是先前摔倒时在地上磨出来的,当时和之后的心情都太混乱,她一点都没觉出自己挂了彩。
“不小心摔了一跤。”霜娘不太自在地把手腕往内侧压了压,小声道。
“被我回来的消息吓着了?”
没想到周连营这么敏锐,张口就直接推断出了,霜娘下意识道:“是的——”迟一步改口,“其实怪我走路没留神。”
“怪我,”周连营笑了,“我回来得太突然了,如果提前送个消息来,就不会吓着你们了。”
霜娘略含蓄道:“……这个,我应该还是会吓到一点。”你不是单纯的出远门回来,是死了三年又活了啊!不管怎么提前送消息来都很惊悚吧,要怎么不吓到。==
周连营也反应过来了:“我糊涂了。刚才那个丫头呢,叫来给你上点药。”
“不用啦。”虽然明白对方只是顺口的一句关切,霜娘心跳声还是大了一拍,暗自开心一下,然后道,“只是一点点破皮,过两天就好了。”
周连营没有坚持,转去椅子上坐着专心吃糕点了。霜娘踌躇片刻,暂把手里的衣服放下,过去桌边摸了摸摆在当中的茶壶壶身,感觉还温热着,便倒了杯茶默默推到他那一边。
周连营向她笑一下,端起喝了。
都不说话之后,霜娘又有点紧张了,不太敢面对他,倒了茶就走去门边假装看热水来了没。
快望眼欲穿时,芳翠领人抬着水回来了。
霜娘刚放松了些转过身来,然后就僵住了。她忘记了一件很要紧的事:她她是要伺候周连营沐浴的。
丫头们鱼贯而入,把一桶桶热气腾腾的水倒进里间屏风后的浴桶里,而后提着空桶鱼贯而出。
周连营已经把半盘子糕吃完了,径自进去里间,霜娘看看椅上的衣裳,硬着头皮拿起来跟进去,然而隔着那扇琉璃屏风还有好几步远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再往前迈了。
里面的人不会已经已经脱了吧——光是这么想一想,她的血管就快要爆掉了。
古人其实一点也不保守啊,金盏叫她来服侍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沐浴时的口气多自然,对比之下,她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好吧,也许她就是个土包子,本地风俗如此,她应该入乡随俗才是,不要往多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她是个在浴室打工的搓澡工好了。
霜娘努力给自己催着眠,终于催出了一点成效,她踮起脚尖来又往屏风方向蹭了两步,正心跳如鼓之际——
周连营从屏风后斜出半边上身来,他还穿得和进去时一样,连衣带都好好系着。
他露齿一笑:“你出去歇一会好吗?你在这里,我有点紧张。”
“……好。”
霜娘如遇大赦,不敢看他,把衣裳把屏风上一丢,掉头快步出去,把堂屋门啪啪啪全关上了。
“奶奶,”金盏听到关门声从小耳房里出来,见霜娘独自站在紧闭的门外,过来讶道,“你不服侍六爷?”
“他不要我服侍。”霜娘十分理直气壮地道,“说会紧张。”
“哎,”金盏笑了,“恭喜奶奶。”
霜娘呆了:“我喜从何来?”
金盏悄声道:“六爷这样,说明他先头三年没叫那些外头的狐媚子勾引坏了呀,要是开了荤的,哪会连叫奶奶服侍一下都不好意思。”
五、五星级丫环果然懂得好多!
霜娘望着她的眼神直接闪星星了,到底怎么把脑洞开过去的,这一对比她已经变成土包子渣了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