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娘家花满蹊-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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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菁菁在屋里睡觉,连着十来日的雨,来家里的客人少了,她和刘氏总算能歇歇。
一觉醒来,外边的天差不多黑了,屋外传来小声说话声。
“大嫂,娘睡了一下午,会不会身子不舒服?”周士武问刘慧梅。
她摇了摇头,不待刘慧梅答话,先开口道,“没事,是不是吃饭了,这就出来。”
阴雨绵绵,天气凉爽,最适合睡觉,她推开门,周士武和周士仁站在门外,身后是抱着米久的老花,俱担忧不已的样子,她摆摆手,“不是说了没事了?”
“娘,里正叔说了明日就把马婆子一家撵了,我也去,她人老珠黄不嫌丢脸,我也犯不着给她面子。”马婆子敢请媒婆来家里,真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姑娘呢,花叔性子软,栽到她手里不知成什么样子呢。
黄菁菁不知还有这事,“里正说了?”
“嗯,就明天,下午里正带着人去马家说的,马家其他人闹着抢占田地呢,她卖了两个闺女,如今可算啥都没了。”马婆子请的媒人离开村子,里正就去了马家,之前就要把人撵了,马婆子自己不当回事,请媒人上门太过丢脸,里正怕带坏村里的风气,义正言辞把人撵了,今晚叫他们收拾包袱,明早走人。
黄菁菁想了想,马婆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眼下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离了稻水村,哪儿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饭桌上,黄菁菁胃口不错,老花抱着米久,多次欲言又止,周士武也一副有话的神色,黄菁菁看看二人,“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支支吾吾做什么?”
老花抬起头,张了张嘴,复又低下头去,“马婆子说我碰了她,我发誓,我只抓了她的头发,是她自己扑过来骑在我身上的。”
“我看着了,和你无关,好了,老二你想说什么?”黄菁菁边咀嚼着饭菜,边问周士武。
周士武摇摇头,“没,没什么。”
其实,他娘真要看上花叔,他们当儿子的不会说什么,他们出门做席面,三弟妹忙着按捏,大嫂要顾孩子和猪圈里的猪,黄菁菁真有个什么,只怕照顾不过来,花叔要是对他娘好,他娘有个说贴己话的人,也好。
“没什么就吃饭,天晴送栓子去学堂,你大哥用过的纸和笔找出来给栓子暂时用着,坏了再买新的。”栓子念书是大事,不能马虎了,她道,“上秀村离得远,一路又是河流,得有人接送,农闲后,村里小偷人贩子多,别把孩子丢了。”
村里没有和栓子差不多年纪就念书的,谨慎些总是好的。
下午睡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点亮烛火,黄菁菁继续赶制书袋,书袋的布料是从刘氏不穿的衣衫裁剪下来的,灰色的布料泛旧,上边有洗不掉的痕迹,黄菁菁绣了几片叶子挡住,乍眼瞧去不会觉得脏,听着敲门声,她喊了声进。
老花低着头,略有局促的站在门口,“四娘,我有话与你说。。。。。。”
晕黄的光下,黄菁菁面色贞静,褪去周身的强势,显得温婉随和,老花怔了怔,慢悠悠走了进去,黄菁菁推开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米久睡了?”
“睡了。”老花中规中矩落座,眼神落在那双宽厚粗糙的手上,黄菁菁做事勤快,做什么像什么,里里外外,没有她不会做的事儿,他放缓语气,“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想什么呢,要不是有你照看米久,家里哪儿忙得过来,你别想太多了,马婆子那类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你好好住着,我让老二问过了,在稻水村落户不是问题,你知道村里的地形,看看喜欢哪处,之后地基就打在那。。。。。。”黄菁菁一针一线,甚至认真,门开着,外边的风呼呼往里灌,烛影摇曳,一会儿亮一会儿暗,黄菁菁怕伤着手,索性停了动作,抬头看向老花,真心道,“家里的条件你是清楚的,买地有些难,建屋子不成问题,过了这么些年,你就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吧。”
老花低垂着眼睑,修长的睫毛如扇铺开,又黑又浓,刮风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飘,“四娘,我是真心疼爱米久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可以。。。。。。”他羞红了脸,秦氏说他住在周家对她们母子的名声不好,外人觉得他不是真心待米久好的,除非他娶她。
他娶了她,堵住悠悠众口,村里人就没话说了。
“可以什么?”黄菁菁见他脸色酡红,不知是被光衬的还是其他。
“我可以娶你。”迟疑半晌,他终究把话说出了口。
黄菁菁失笑,“娶我,你拿什么娶?”
她隐隐猜到村里人会怎么说,但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和外人没有关系,外人觉得老花对米九不是真心,她们自己知道就够了。
老花被黄菁菁反驳得面红耳赤,他身上有些银钱,但全是黄菁菁给的,是啊,他拿什么娶她,他低头想了会儿,闷闷的回屋了。
翌日,马婆子被撵出了村子,看热闹的不少,逢着家里来客,她没去凑热闹,听说马婆子贱卖了手里的田地,带着马致富他们去了外村,拐走马致富媳妇的人家,正好那边没人,一家子在那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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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085 修建房屋
马家离了稻水村; 马致富几位叔侄霸占了马家的房屋; 原本还想霸占马婆子的地儿,马婆子闹着自尽才把田地握手里卖了,宅子卖不出去落到马家人手里; 马婆子住过的地儿谁愿意凑热闹?哪怕马家人开的价格一天比一天低; 到底没人询问; 至于马婆子,她带着人住在外村; 就着买地的钱在村里买地,说是要等着那对奸夫淫。妇回来。
没了马婆子的稻水村; 生活依旧; 秋雨过后,气温骤降,林间散落一地的枯黄; 村里的妇人们拿着竹耙; 去竹林; 树林; 争先恐后抢着落叶; 扫回家当起火柴烧; 一大早,树林就传来哗哗哗扫地的声音; 黄菁菁拿着竹耙也准备出门了,叮嘱穿着新衣服的栓子道,“去学堂听夫子的话; 傍晚叫你爹去接你。”
和夫子说好今日去学堂念书,黄菁菁给栓子置办了身崭新的衣衫,深绿色的对襟短衫,领子绣着两片竹叶,发髻特意梳理过,乍眼瞧着,倒也算耐看,他斜背着布袋子,手时不时掸着领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乐呵呵道,“好呢。”
学堂念书的人自带吃食,刘氏给栓子摊了两张饼,拿树叶包裹着装在布袋子里,紧张的送他出门,周士仁走在前边,垂着头,神色不比刘氏轻松,养个读书人,他不觉得光鲜,反倒心生害怕,怕栓子不听话,不用功念书,枉费黄菁菁一番苦心。
一路上,搜刮肚里所有的话,耳提面命叮嘱栓子好好学。
秋风拂过,树叶哗哗落地,前边扫帚扫过,后边又有落叶坠地,桃花和梨花跟着黄菁菁,黄菁菁在前边扫,她们便在后边捡,两人笑容恬淡,眼神明亮,得来一阵称赞,穷苦些的人家,五六岁就要帮着干活,桃花没什么,梨花就有些小了,但梨花不觉得枯燥,捡了树叶,高高兴兴的扔进背篓,憨态可掬,别提多懂事了。
树林人多,少不得问起栓子,黄菁菁轻描淡写道,“去学堂了。”
完全不想多说。
剪短的四个字,叫不少人艳羡,说起自家的糟心事,一脸哀怨,家里孩子多,难免会偏心,周家眼下只栓子一个男孩子,送去学堂无人说什么,搁其他人家却是不行,念书就是个烧钱的事儿,把这个孙子送去而不送另一个孙子,少不得落下厚此薄彼的名声,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吃饱饭尚且不错了,哪有闲钱交束脩。
想着日子红红火火的周家,大家不嫉妒是假的,她们去周家串过门,家里生意不错,忙的时候一天三四拨人,不知挣了多少钱了,听说老花要落户稻水村,准备起屋子,钱周家出。想到这,便有人问起这事儿的真假,黄菁菁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他说稻水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能在村里定下也好,今早抱着米久找地基去了。”
稻水村住着很多户人家,村里的房屋沿着条宽敞的路错落有致的两侧分布,中间有许多小路的岔口,通往不同的人家,老花嫌弃村里人多嘈杂,说要找块安静点的地,黄菁菁提醒他别走远了,离得远,往后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要人照顾不方便。
远亲不如近邻,住得近凡事好照应。
把树叶赶到一起,装了半背篓,孙家院子的门开了,孙婆子无精打采的背着背篓出门,见到黄菁菁,愣了愣,想退回去。
黄菁菁视线扫过她,斜放着背篓,把地上的树叶全赶进背篓,对孙婆子视而不见,孙婆子偷菜地的菜,最后还了几斤麦子回来,听秦氏说,孙婆子到处抱怨她做事不留情面,她懒得质问孙婆子。
周士武做席面不叫孙达了,和孙家往来少了很多,孙婆子也只敢躲在背后嘀咕几句,这点,她还不如马婆子有胆识呢。
“四娘。”孙婆子硬着头皮喊了声,“扫落叶呢,听说你家挣钱了,都是邻里,往后可要拉衬一把啊。”
孙婆子的声音很干,说完这句,便拉上门去山里了,周家和赵家是干亲家,大事小事都叫着赵二两,哪还会亲热她们,孙婆子气黄菁菁小心眼,芝麻大点事闹得人尽皆知,弄得以前玩得好的人对她退避三舍,说是田地庄稼被偷,问是不是她不小心顺走的,追根究底,不就是怀疑自己是小偷吗?
连带着家里所有人对她都不太满意,她算是被人孤立了,说的话都没人听了。
黄菁菁扫了树叶,叫着桃花梨花去了山里,山里人更多,左一堆树叶右一堆树叶,黄菁菁往里走得远,出来时,背着整整一背篓树叶,树叶看着多,但松松散散的,当起火柴,三四日就烧完了,下山时,经过坟头,周围的杂草被割得干干净净,露出新鲜的干净的泥来,像是有人刻意清扫过似的,干干净净,自打周士武主动割过一回草后,他便时时记着,草过脚踝就给割干净了,说让她在哪儿都能看见。
“娘。。。。。。”不远处的小路上,周士武边割猪草边走来,深邃的眉间萦绕着淡淡喜色,“我问过牛叔了,他说明日得空,过来给您打棺材。”
木材晒了一个夏季,干得差不多了,今个儿没事,他先除了坟头的草,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他娘把棺材看得重,他哪能不放在心上。
黄菁菁点了点头,他走了一圈,背篓的猪草不多,秋季草木凋零,往后猪草会越来越少,全靠地里的红薯藤了,待红薯藤干枯,便只有想其他法子了。
周士武放下后背的背篓,和黄菁菁换了换,忽的说起一件事来,“娘,我让牛叔看个日子,他说不记得有这件事,您是不是记岔了?”
黄菁菁面露茫然之色,周士武放开打结的绳子,看着山坡的坟地道,“您不记得了,您说挑个好日子,叫我们几兄弟一块拜祭,改改坟地的风水,您忘记了?”
他和牛叔说的时候,牛叔也没想起来,回忆许久笃定说自己没说过那番话,坟地的风水算不得好,却也不坏,想来不会怎样。
黄菁菁背对着周士武,面色僵了僵,慢慢挽着肩头的绳子,背篓绳子长,周士武背着合适,她背着有些掉了,状似不解道,“是吗?不是他说的,那我听谁说的?”
她借故拍了拍头,“瞧我这记性,也不知打哪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