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完结-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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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走后,荀彧的处境并没有改善多少,他依旧是被软禁,依旧是被限制行动,依旧不肯说话。只是他门前伺候的宫人们在刘协看过荀彧以后,态度有了些微妙的改善,若说之前对荀彧只是公事公办,甚至带着敷衍了事的心态,那么在刘协光顾过这个宫殿后,宫人们再对荀彧,就带上来讨好和谄媚的脸色。
他们开始不时地在荀彧面前提起外头的局势,也谈起宫中的琐事。当然更多时候,他们在无中生有,没事闲扯地跟荀彧说话攀关系。
但是在刘协离开后第三天,荀彧却从这些乱七八糟,或真或假的传言八卦里听到一个让他震惊又难以置信的事情:皇后伏寿得了失心之症……疯了。
而她发病的日期恰恰与刘协离开他这里,告诉他他有事去皇后那里的日期是同一天。
据伏寿宫里的一个小常侍说,皇帝那天到了他们娘娘的宫里,屏退众人,不晓得和他们娘娘谈了些什么。在皇帝陛下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娘娘就昏倒在了殿门处。等到醒来,就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挥舞着胳膊胡言乱语,或者翘着兰花指傻笑傻乐。皇帝派了他的专属御医过来为皇后娘娘诊病,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是痰迷心窍,乃失心之症,药石妄效。可偏偏这样的结论下去,皇帝却硬是一眼也没有去看过生病的皇后。
现在宫里都在议论,皇后娘娘成了这个样子,又失去了陛下的宠信,陛下是不是打算废后另立,彻底厌弃皇后。只是可怜了皇后娘娘,父亲还在为陛下卖命,自己却不得不腾出国母之尊,让位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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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寿发疯的消息几乎和曹操病倒的消息前后脚地传到了许都城。前一刻,伏完还为自己劲敌病倒的事喜悦放松,心神大定呢,后一刻,伏完就被自己姑娘病重失宠的消息刺激的呆立当场,反应不能。
伏完在家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咬牙狠心,没去进宫面见刘协,去了能怎么样,总不能指责刘协把自己女儿祸祸疯了吧,而且,这个事怎么琢磨怎么有蹊跷,他那女婿和女儿虽然说不上伉俪情深,但好歹算福祸与共。女儿纵然会在后宫之中有些手段可能见不得光,但是伏寿他绝对不相信刘协能因为这个绝情决意,彻底翻脸。
想过一通以后,伏完开始给刘协上请罪折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自己姑娘在里头遭遇这种事,他当爹的都得先把过错拦过来,虽然心里很委屈,但在明面上伏家还是得顺着刘协的意思办事:他说自己姑娘疯了,他们就当姑娘疯了。
伏完按捺着担忧和憋屈写完了奏章,这奏章还没递上去呢,耿介派来的一个亲卫就急匆匆地赶到他府上了:国丈大人,曹操的军马从赤壁回师了,现在夏侯渊已经带领八万前锋军到了许都城下,跟夏侯惇部回师一处。从早上开始,夏侯惇部就开始全面攻城,耿介将军已然组织人马抵抗。城头战况惨烈,我部伤亡惨重。
伏完身子一僵:“现在城头在谁人手中。”
“许都城头未曾为外军踏足一步。”
伏完眸光一闪,一边嘱咐亲卫告诉耿介务必全力抗敌,一边在心底神思电转:他的女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是不是……并不算一件坏事?十八万大军围城,连带后面还有将来未来的曹操主力,七七八八加起来三十万人马!让许都城破已经是迟早的事。
那时候,作为反对曹氏的第一家,伏家肯定是第一个被拿刀问斩的。若还有一个人能保全,那可能……就只有发疯的伏寿了。因为对于曹操这样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胜利者,一个女人,一个失势的女人,一个失势的疯女人是断然不会威胁到他的。对于这样的没有爪牙,没有危险的失败者,他不会吝啬他的大度宽容,显示他的仁慈胸襟。
伏完心里万分复杂地把事情利害想了一遍,然后就赶紧召集王必等人,商议许都守城之事,同时集合了宿卫营,把一万宿卫营将士调至许都内城,提前筑起了拱卫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
许都城外,夏侯渊的后续部队还在不断地往许都方向增援,攻城之战,从早上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上。望着东方既白中,自己身旁越来越多的伤兵亡将,越来越少的亲从侍卫,耿介觉自己心里像是被挂了千钧重的钩子,不光能让呼吸困难,还能让视线越来越模糊:连一丝胜利的希望也看不到了。
而等到曹操主力的大旗出现在鏖战中许都城外时,已经几夜未眠盯着战事的耿介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一直强绷的神经。耿介立于城头之上看着总攻号角响起后前赴后继奔向城头,架起云梯的曹军,终于忍不住心头绝望,仰天落泪,长声而叹:“苍天无眼,乃使曹贼行此忤逆事!”
耿介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神情恍惚的耿介,哀劝道:“大人,此处守不住了,大人还是尽早离开,从北门撤退,留存实力,以图后计。”
耿介拂开了副将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用他嘶哑苍老的声音淡淡道:“你带所部人马速回皇城,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王大人和国丈。”
副将一愣:“那大人您呢?”
耿介也不见回答,只是眉目一厉,盯着副将沉声道:“休得多言,速速领命!”
副将身上一凛,抬起头,脸色复杂地看了看耿介,最后以嗓子眼儿里挤出支离破碎的一句:“末将领命!”
耿介轻轻地点点头。待目送副将离开后,他回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城下的敌军。在眯起眼睛,看清这支主力部队最当前人的面貌时,耿介先是一愣,随即如想通什么一样,从喉间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好一个曹孟德啊!好一个病危返程,仓促退兵的魏国公!当真是奸猾狡诈,可恶至极!
耿介的笑声苍老尖利,让他身旁的亲兵听得都不觉皱眉,一个个凑到耿介身前,试图劝慰耿介撤退。耿介却似无所觉,他一把拨开身前的亲卫,抽出长剑指着城下的曹操斥道:“曹孟德,你身为汉臣,世受皇恩,如今不思报国报君,却串联朋党,意图谋反,你该当何罪?”
曹傲抬起头,看着怒目而视的耿介声音平和地淡淡道:“曹某身为汉相,自然以汉室为重。尔等乱臣贼子,祸乱许都,挟持天子,嫁祸朝廷重臣。实乃罪不容诛。孤兴兵而起,早清君侧。何罪之有?”
耿介听罢拿剑的手狠狠地抖了抖才克制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在咬牙切齿地盯了曹操片刻后,“唰”的一下转过头,用自己实际行动回答曹操:何罪之有?
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弓箭手准备,放箭!”
许都城头箭雨瞬间兜头而下,稳妥又狠历地压制住城外曹军的进攻步伐。带着最后的疯狂与绝望的攻击,即让曹操觉得心惊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敬佩之心。他搭手于眉,望着城上已然深陷僵局,依旧指挥若定的耿介出声道:“若是可以,留其全尸。”
…而在城外战火正浓,厮杀震天之时,许都城内的官员百姓也早已经被惊动。一股恐慌和不安感弥漫在许都的上空,谁也不知道许都城到底什么时候会破,谁也不知道城破后,曹操会如何对待背后捅他刀子的政敌。迷茫和恐惧就像瘟疫一样,散播在许都大大小小的角落,甚至把威严庄重的皇宫都蒙上一层灰败之色。
这座天下最尊贵的院子里,从来不缺少投机之辈。
曹操军队刚到,就有不少宫人开始为自己谋划起后路,向曹家三位姑娘或明或暗的讨好谄媚,投诚献忠。而这其中以出身最高,又最有谋划力的三姑娘曹宪感受最深。
曹宪在听到喜碧传来消息,说自己父亲平安无事时还轻轻舒了口气。可紧接喜碧就告诉她丞相带大军来到许都城下,城外战况激烈,死伤惨重时,曹宪又浑身僵怔了下,脸上露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意。
在收回这抹情绪后,曹宪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喜碧,那边宫里那位,这段时间如何了?”
喜碧低着头恭谨地回答:“回娘娘的话,那位……现在依旧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每天披头散发地在宫室里游荡,而且脾气暴躁,动辄发怒,宫人们现在都远远地躲开着,非听她召,谁也不敢轻易到她跟前伺候。”
曹宪掸着袖子,悠悠然地站起身:“哦?是吗?我们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脾气?那本宫可得去好好探探她。怎么说,本宫和皇后娘娘也是同处后宫,情同姐妹。这当姐姐病了,做妹妹的,怎么有不去探病的道理呢?喜碧,带好东西,我们走吧。”
喜碧点点头,也不多言,垂着手,带人默然地跟在曹宪身后,随她向伏寿的寝宫而去。
两人到达伏寿寝宫的时候,整个殿里宫人全都避到了殿外,殿内就伏寿一个人披着头发,翘着兰花指边低头转圈边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
到曹宪走到伏寿脸前头了,伏寿才不甘不愿地停下动作,偏着头双目茫然,像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见到寿儿的夫君吗?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来看寿儿了。”说完伏寿又像想起什么一样,低下头,着急地在四下打转:“他到哪里去了呢?到哪里去了呢?人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最后一句,伏寿“呼”地一下拔高声音,愤怒又气恼挥落桌案上的一套茶具,“他为什么不来?”
曹宪紧紧地盯着面前对着她摔杯打碗厉声质问的伏寿,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人,片刻后,忽然眸光一闪,表情柔和地走上前,扶着伏寿的手,温柔地说道:“姐姐,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不来看你吗?”
伏寿被曹宪握着手,茫然地摇摇头,一脸求知地问:“为什么?”
曹宪轻轻地把伏寿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开,诚挚道:“姐姐,男人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姐姐现在这模样披头散发,怎么可能好看呢?”
伏寿身子一滞,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跳起来,甩开曹宪,如阵风般刮入内殿,一阵翻箱倒柜后,伏寿换了一身大红宫装,劈头散发地坐在了铜镜前。
曹宪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伏寿在镜子前手握发梳,表情苦恼,急急慌慌地梳着自己头发。只是这头长发多日未曾搭理,伏寿的动作又没轻没重,梳了好几次,没梳理柔顺不说,还被她自己扯断了不少。
这种近乎自残的梳发方式,让曹宪立在内殿门旁微微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对喜碧使了一个眼色。喜碧对她点点头,无声地跟在了曹宪身后。
“姐姐,还是叫宫人来给吧。伺候您,本就是这些人……”
“不要!我不要!”伏寿孩子气地打断曹宪将出口的话,身子一转,把木梳交到曹宪手里,眉开眼笑地说:“我要你给我梳头。快快,梳好了,我好去找我的夫君。”
对于伏寿把她当下人的行为,曹宪倒一点也不恼,只是微笑着垂眸望向手里的木梳,应道:“既然姐姐愿意,那妹妹自然也是乐意之极的。”
话毕,曹宪就当真执起伏寿的一缕头发,动作轻柔,表情认真地边打理边念道:“一梳到头,富贵无愁。一梳到尾,举案齐眉。二梳到头,多福多寿。二梳到尾,无病无忧。三……”
伏寿很安静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