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华丽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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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却另有建议:“这里是新安帮的地盘,如果想要找回马车,与其找警察厅厅长不如找新安帮的人来得更快。你跟我走吧。”
不明就里地跟在江澈身后,薛白一边走一边询问:“我们去哪儿呀?”
“附近就有一个新安帮的分堂,我们去找堂主,请他帮忙追回马车。”
在帮会林立的民国时期,无论城镇,每个盘踞其中的帮派都有自己的地盘。能在地盘上“做生意”的扒手、小偷等,绝大多数是该帮的徒子徒孙,各有小头目负责管辖。帮规规定,每做一单生意必须向头目汇报,将财物或现金上缴,然后再实现分配。谁也不敢违反这项规定,否则就是欺师灭祖,要受到“三刀六洞”的严惩。
而上缴到头目手里的财物,一般情况下都会留上三天再重新分配处理。因为如果徒子徒孙们一时眼拙,偷了不该偷的人,失主是可以通过巡捕房或关系网索要追讨的。那样帮派就会及时退还财物,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二十年代的上海,曾经有一位英国政府的外交官携带重要文件由伦敦来华。人才刚在上海外码头下了船,没走几步夹在胳膊下的一只公文包就不翼而飞,当时整个人惊得面无人色。包里的钞票丢了也就丢了,可是那份英国政府给上海领事馆的国际性密件却是万万丢不得的。
这桩公文包失窃事件一报上去,整个领事馆的人都急得手足无措。让英巡捕去查根本无从下手,华人探长也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出动了著名的青帮大佬季云卿,一声令下召来手下五十多个小头目,各自排查自己辖下的小脚色是否做了这笔“生意”,这才顺顺当当把公文包找回来了。
不独是上海这样子,北平天津南京这些帮派林立的大城市也都是如此。如果丢了重要财物,找帮会寻回失物绝对比找警察要快得多。所以江澈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薛白找警察厅长的打算,而是带着她去了新安帮的忠义堂。
玄武湖东面的一条街道驻着新安帮的分堂忠义堂。执堂的堂主名叫郑安,是苏州人,刚到南京这个分堂上任不久。
新安帮属洪门分支,洪门在民国时期是一个全国性的大帮派,各种支流很多,相当于大集团旗下的一个个自负盈亏的子公司。金鑫商社的理事长李保山也是洪门中人,所以说起来和新安帮算是师出同门的自己人。
不过,虽然攀得上几分交情,但江澈造访新安帮忠义堂,请求帮忙寻回被盗的马车时,堂主郑安的态度却有些不冷不热,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你就是金鑫保安会的江澈啊!听说你年纪轻轻却练了一手好刀法,能不能耍几招让我开开眼界呀!”
郑安这话暗含轻慢之意,刀手的刀可不是拿来耍的,又不是街头艺人的舞刀卖艺。江澈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凝成锥似的锐利两点,神色却依然保持着平和说:“郑堂主,我今天没有带刀。”
“没关系,刀我这里有的是。来人啊,快去拿一把好刀出来给江会长用。”
马上有小弟捧了一把大刀出来。那真是一把好刀,青脊白肚,背厚刃薄,一出鞘就寒气满屋,有一种凛冽无比无坚不摧的杀气在刃锋上隐隐流动。逼得站在一旁的薛白情不自禁地就退了一步,喉咙也有些发紧:“江澈,要不我们还是去找首都警察厅的陈厅长吧?”
薛白目光敏锐,已经看出了郑安的不太愿意合作与有意为难,江澈又何尝看不出来呢,但他却摇头说:“一客不烦二主,今天既然来求了郑堂主,马车的事还是劳烦他好了。”
郑安似笑非笑:“行啊,只要先让我见识一下江会长的刀法是不是果真那么出色。如果真的好,我老郑可是个极爱才的人;如果是沽名钓誉之辈,丑话说在前头,我可就不会给面子哦。”
十分自信地持刀在手,江澈淡淡一笑说:“郑堂主,那小弟借你堂前几朵丁香花试刀了。”
新安帮忠义堂堂前廊下,有一树串珠似的丁香花。花小如丁,颜色紫中带白,白中蕴粉,在绚丽阳光下光璨晶射,暗香袭人。
江澈走出堂外,来到丁香树前,薛白自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郑安也领着几名手下都跟了出来,一起睁大眼睛等着看他打算如何用丁香试刀。
随手采了大概七八朵小小的丁香花后,江澈把它们全部放到薛白的掌心里,对她说:“薛小姐,一会儿我说撒,你就把花全部高高地抛出去。”
薛白不明就里地点头:“好。”
横刀而立,心神凝定后,江澈吐出了一个“撒”字,薛白马上奋力抛出了掌心里的丁香花。七八朵小巧如丁的花朵飞起时,江澈手里的刀也紧跟着挥出,淡青色的刀芒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在院子上空闪动,猛如狂风暴雨,快如闪电霹雳。
只是短短一瞬间后,宛如电逝雷止,漫天刀芒结束了。大刀重新凝成一柄寒光,被江澈静静地横在胸前。在他身边的青石地面上,七八朵原本完整的丁香花,已经全部被整齐地劈成了两半,紫红玉白地零落四散着。
众人一片死静,全都是瞠目结舌的表情。薛白更是惊讶得像不认识江澈似的,睁大一双秋水粼粼的妙目把他看了又看。
大刀三尺长,三寸宽,精钢铸就沉重无比;而丁香花却细小如丁、轻盈如雨;以刀劈花,而且还是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的丁香花,于花落之前将它们全部精确地一分为二,这对刀手的刀技要求非常高,既要够快又要够准。
而一般人做得到够快就做不到够准,做得到够准就做不到够快——可是,江澈却有这样的本事,把沉重的大刀做出神乎其神的挥舞。
片刻的静寂后,郑安开始鼓掌了。一边大力鼓着掌,他一边由衷地赞叹:“好!好刀法!江老弟果然名不虚传。来,进屋请上坐。”
江澈横刀在手,朝着郑安抱拳一笑。阳光绚丽,点缀在他的眉梢眼底,让那个微笑格外熠熠生辉。站在一旁的薛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张俏脸忽然间就不由自主地红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鲜艳——初绽的、羞涩的鲜红艳色。
37|29。 独家发表
这个上午,在新安帮的忠义堂,江澈从最初的不受欢迎到很受欢迎,受到了郑安发自肺腑地热情招待。
郑安这个人,是个心口如一的直性子。如果你没本事冒充有本事,他就不待见。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他就非常赏识你。他甚至坚持将那把好刀送给了江澈,说是宝刀赠英雄,相得益彰。
对于帮忙寻回薛白失窃的马车一事,郑安也不再推辞地一口答应下来,大包大揽地笑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老哥身上。最迟明天就把马车给这位薛小姐找回来——对了,江老弟,她是你的女人吧?”
郑安一介江湖豪士,不懂得文化人含蓄有礼的那一套。见到江澈与薛白年轻男女单独出行,想当然地就把他们想像成了一对,并且也直刺刺地就问出了口。
在流行西方礼仪的上流社会中,绅士与淑女之间的恋爱交往,都已经用上了“男朋友”“女朋友”这种文雅的称呼。谁谁谁的女人、谁谁谁的男人这类粗俗不堪的市井之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如果搁从前,薛白听了这种话一定会皱眉头,还会觉得被冒犯了。可是这一刻,郑安这种俗不可耐却又极鲜活生动的俚语,却听得她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只顾低下头害羞,半分嗔怪的意思都没有。
江澈一听这话赶紧解释:“不是的,郑大哥,薛小姐只是我的一位朋友。”
郑安“哦”了一声,又笑道:“不是也没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只要是新安帮的地盘上,薛小姐的马车就绝对不会再丢。薛小姐只管放一百个心!”
江澈马上代为道谢:“那小弟先谢过郑大哥了。”
薛白也矜持地微笑道:“谢谢郑堂主。”
薛白还是头一回丢马车,以前她去的地方大都是上流社会的高级场所,自有负责看车的人。这回在玄武湖畔随意系了马车就走,没想到就遭了抢。
原本,薛白是打算去找首都警察厅厅长陈焯帮忙寻回失车的。陈焯与她父亲薛岳曾经是粤军同袍,所以两家的关系素来交好。只要她找上门去开了口,遭窃的敞篷马车就没有寻不回来的道理。即使厅长不是陈焯是别人,以她陆军中将之女的身份前去报案,也一定会得到警方尽心尽力的追查。
这些年来,将门千金的高贵身份,就是薛白解决一切问题的不二利器。可是,今天她却不必抬出父亲的名头来狐假虎威地行事,因为自有江澈出面替她寻找失窃的马车。
这是头一回,薛白依靠父亲以外的男人解决问题,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十分新鲜的体验。虽然之前,她对江澈百般误解、各种看不上,但是所有误会消除后,她开始用全新的目光认识他。而丁香树下的一番刀光纵横,让她一向平静的心湖被搅出波纹重重,仿佛有无数石子密密砸下来——每一枚石子都是江澈的名字……
同一天下午,关野信也驱车来到了福音堂。他十分守信地又带来了一张三百块的支票,和约翰神父、舒眉一起商量为学生们订制新校服的事。
关野信最初的想法是不惜本钱用好面料加好裁缝,为孩子们做两套十分体面的校服。舒眉也不反对,但是约翰神父却摇头否决说:“不行,如果我们把校服做得这么好,学生们可能穿不上几天就会被他们的父母拿去当掉换钱的。”
舒眉一怔:“会吗?”
“当然会了,他们穷得留不住东西,什么都可以拿去当掉。去年冬天我们也给学生们发过棉鞋,结果头天刚发下去,第二天就有一半学生的鞋子都进了当铺,照样光着脚来上学。我们去家访要求家长们赎回鞋子,结果他们都说孩子们已经习惯了没鞋穿的日子,就不要再养娇了。还说那么好的鞋穿在脚上,不如换成粮食吃在肚子里实惠。”
约翰神父一边说,一边无可奈何地摊了一下手。舒眉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人会穷得顾不上尊严,可是批评他们又不合适。毕竟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个人如果吃不饱穿不暖,想让他顾及礼仪、重视荣誉是很难的。
关野信也理解了,点头附和说:“那么就用普通的面料做校服吧。”
至于选面料找裁缝这些琐事,约翰神父就交给了舒眉去办。因为这属于女人的事,自然由女人负责更合适。新华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有不少裁缝店,正好她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就顺便坐关野信的车一起外出,双双去新华门走上一趟寻访一家合适的裁缝铺。
坐上关野信的车后,舒眉发现挡风板下搁着一封盖着邮戳的信件。信封上的文字全部是日文,她不难猜出这是一封家书。
“这是你家里寄来的信吧?”
“嗯,我父亲写给我的。”
关野信提及的“父亲”二字,让舒眉不由自主地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时神色很是伤感:我穿越时空来到民国已经快两个月了,在21世纪是不是也失踪了近两个月呢?如果是,老爸现在一定急死了!当初真不应该跟他赌气一个人跑出来,现在想回都回不去,都不知道他担心成什么样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