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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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说:“不会了。娘的家里没有皇位给你继承的。”
“哦。”福娃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我还能当皇帝吗?”
“……”
江晚晴咳嗽了声,正色道:“不能,但我有钱,你可以在游戏里当皇帝将军大统领……随你想当什么。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还没有性命危险。”
福娃虽然听不太懂,却跟着兴奋起来:“好,好,那咱们快走罢!”
江晚晴牵起他的手,刚走出门,迎面见宝儿过来。
宝儿急道:“娘娘,不好了!秦侍卫刚才过来,把小容子带走了……他、他又闯什么祸了?”
江晚晴一颗心直落下去,暗想这下凉了,他就不能等她走了再……算了。
“宝儿。”
宝儿抬头:“姑娘?他到底干什么了呀?怎被皇上叫去了?”
江晚晴问的是全不相干的话:“你听我的吗?”
宝儿想也不想:“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当然听您的。”
江晚晴深深看着她,柔声道:“既然对我忠心,那我吩咐你的这句话,你要记牢了。”
宝儿用力点头。
江晚晴忍住心中酸涩,郑重道:“这辈子,你好好过下去——无论何时,我都是盼着你好的。”
宝儿有些疑惑,但还是斩钉截铁道:“奴婢会的。”
“秦侍卫……我与他相识多年,深知他人品可靠,也已经托人和他说过了。他……他是愿意的,若你答应,将来便跟了他罢,他会照顾你的。”
宝儿撇嘴:“还早的很呢,那是将来的事。”
江晚晴道:“你一定记住。”
福娃跟着江晚晴走了一路,看到养心殿就在前方,不由害怕起来。
江晚晴拉着他的手,笑道:“别怕,你皇叔不会凶你的。”
福娃忐忑:“真的吗?”
江晚晴道:“真的……他只会凶我。”
福娃拉下脸,闷闷道:“那也不行。福娃会生气。”
江晚晴笑了声:“你等我一会儿。”
她转身,不知从怀中摸出什么,倒在手中,看都不看,闭上眼吞下。
福娃看见了,好奇的问:“你吃了什么?我也想吃。”
江晚晴又牵住他的手:“味道一点儿也不好,福娃不会喜欢。走罢。”
*
“我知道养心殿内有机关。”
“我知道何太妃的身份,以及她勾结北羌细作的事情。”
“还有……”
那人轻笑一声,思及什么,眉眼温柔:“我是晚晴身边最亲近的人,很早以前,她就为我求了见你不跪的恩典……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我的腿脚是受过伤,可早就养好了——早在你来长华宫之前。”
凌昭转身。
御座旁,有一把擦拭干净的长刀,是他从刺客手里抢下的兵器,用的顺手,便留下了。
容定也看见了,神色平静如初:“我是谁,你还想不通么。”
凌昭的手握在刀柄上。
容定看着他:“……七弟。”
风声尖锐,眼前冷铁寒芒一闪。
瞬息之间,冰冷的刀刃离他的咽喉不过寸许。
容定笑了笑,不闪不避:“长幼有别,你就是这么招待兄长的?”
凌昭手执长刀,锋刃贴上那人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夺他性命。他冷笑了声:“朕的兄长,葬于城外皇陵,现在朕看见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阉人。”
容定淡淡道:“我是太监还是男人,你怎不问问晚晴呢?”
“住口!”
帝王暴怒,刀锋划破皮肉,有血珠渗出,一滴滴落下。
他紧紧握住刀,骨节泛白,忽而勾唇,牙齿是森冷的白:“是人是鬼都无所谓,朕一直想手刃你,今日,总能如愿了。”
容定问:“为什么?”
凌昭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还有脸问?”
“因为晚晴?”容定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看着那沾染了血迹的刀:“还有一件事,不妨告诉你。”
他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将刀刃从脖子上推开些许,又摸出一方干净的白色帕子,按在伤口上。
“父皇在位时就知道,有朝一日,你会继承皇位,成为大夏的国君。”
凌昭冷冷看着他。
容定挑眉:“你不相信?众皇子中,排除早夭的和生来有残缺的,可堪重用的成年皇子就那几个,五弟资质不错,只是生性放纵,一旦缺乏管束,只怕纵情声色,非帝王之才。而你……”
他笑了下,道:“你无心皇位,只想当将军,轻文重武,父皇有心培养你,却屡屡被你气的大骂孺子不可教,你也不在乎。”
“众皇子中……”凌昭一双黑眸掠过讽刺之色,“是有太子的。”
容定颔首:“是。可我活不了几年,父皇清楚,我也清楚,只是不便明说。后来,你激怒父皇,他趁机将你贬去戍守北地,又为我和晚晴指婚,你可不就有了称帝之心?一举两得,成全了我,又成全了大夏和你的将来,多好。”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凌昭心中怒意滔天,便如巨浪翻涌,怒极反笑:“你是真活的不耐烦——”他盯着那人,就像盯着刀尖下的猎物,一字一字,冰凉彻骨:“想再死一次,朕成全你。”
他举起刀,指向那笑意温润的少年。
第67章
刀尖抵住他的眉心。
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珠无声滚落。少年白玉无瑕的脸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皇帝眉眼凛冽,带着隐忍了多少年的恨意和怒火。
年少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美好,白头偕老的期盼,只因这人的一句话,尽成空。
他至今都记得,刚出大牢,听到指婚的消息时,那一瞬间的惊怒和痛不欲生,就像亲眼看见他的人生在眼前碎成飞灰。
那年北地冷雨,他和心爱之人天各一方。
少女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送入东宫,成为他人新妇。他空守一室冷寂,风雨声催人断肠,每一刻都是清醒的绝望。
——他有多恨。
回宫后,满心的喜悦和憧憬,换来她的一声七弟。
江晚晴的诸多反复和琢磨不透的行径,他始终想不明白,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的声音坚硬如寒铁:“一直以来都是你。”
这阴魂不散、不知是人是鬼的太监,这也许是凌暄亡魂附身的少年……是他在背后作怪,对江晚晴灌输了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生前离间他和江晚晴不够,进棺材了,都贼心不死!
凌昭冷笑。
他从不信鬼神,就算他真是凌暄又如何?
此一生杀人无数,剑斩血肉之躯,还怕多杀一条孤魂野鬼吗!
他盯紧了那人。
只消稍稍用力,就能劈开他的头骨,以解心头恨。
“都是我?”容定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的语气:“不。再世为人之前,我和你一样,对于晚晴——”
刀尖立刻向前一分,又有血珠滴落。
容定从善如流,随他所愿,改口:“对于姑娘,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我甚至一度误以为她挚爱你,而厌憎我。”
凌昭冷声:“这不是误会。”
容定看他一眼,不同他争辩:“换了身份,多了就近陪伴姑娘的时间,也就多了理解她心意的机会。我逐渐发现,她的所作所为都有明确的目的,却无关情爱。”
凌昭不为所动:“她的所作所为,少不了你的挑唆。”
容定奇怪:“我能挑唆什么?”
凌昭冷笑,眼眸中不无嘲弄:“恪守妇道,为你挣一座废牌坊,为此不惜自残——”
容定叹了一声:“那是行刺不成,一时冲动。”
凌昭选择性略过这句,声音愈加冷漠:“你离间不成,便在宫中散布流言,谎称朕留宿西殿而不同寝,不是出于珍惜和爱护,而是另有隐情。”他看着那微微抬眉,显得惊讶的少年,讽刺道:“你以为朕和你一样?”
容定摇头:“你我自然是不同的……”他笑了笑,淡淡道:“谣言并非出自我口中,是何太妃算计了太后和刘实,刻意传出去的,十分有趣。”
凌昭勾唇,字字见血:“有趣么?”
容定对他的怒意和刀刃的威胁视若无睹,道:“是,所以我跟着传了几句,但的确不是我凭空捏造。冤有头债有主,将来皇上大限将至,记得下去找她算账。”
提到何太妃,凌昭脸色冷沉而阴郁:“你后宫的女人是北羌细作,你可知道?”
容定道:“这个细作前后供出了数十名同谋,你又知不知道。”
“昨晚上——”
“我调换了酒,不曾告诉任何人,就是故意的。”
凌昭才问了三个字,那人竟一口认下。
他沉默片刻,望着少年的目光,划过一抹血色戾气:“你想要朕的命,有的是方法。可昨晚稍有差池,伤到的会是谁——”他咬牙,沉声道:“只这一点,你该死。”
“我要她亲眼看见。”
刀尖缓缓移下,再次指住他的咽喉。
容定看着他,神色坦然:“姑娘不喜我满心的算计,手段狠毒,我便要她看见,你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而那时,只有我在她身边。”
他淡淡一笑,如此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近乎偏执的强硬:“这皇位,你想要,尽管坐稳。这天下,尽在你掌握中。可她不能对你动心,只这一样,我不允许。”
在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前,在那未知之地的一切开始之前。
他不允许。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便是无心无情,终究太深刻,难保她对七弟不会有留恋。
冲进殿内,甚至于暴露机关,是为了护她安危,为此就算要他性命,又有何难。而暗中调换毒酒,放任这场阴谋,则是心底埋藏最深的私念。
他就是要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和七弟是两个世界的人,道不同,只能陌路。
凌昭嗤笑一声:“你不允许,你算什么?”
容定道:“她今生唯一的夫君。”
这句话决定了他的命运。
凌昭听够了,不再多言,就在刀尖即将穿透他喉咙的刹那——
“皇上!”
女子的惊叫划破长空。
江晚晴才说服福娃乖乖在外等候,刚推开门,猛地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脸色瞬间惨白,想也不想,上前阻拦:“别……别杀他,至少——”
凌昭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带着几分轻嘲:“你早就知道?”
江晚晴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我很早就……当时以为他是太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不是——”
不说还好。
凌昭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晚晴一滞,总不能说他自己贴了上来,一切水落石出,张了张唇:“他……他说的。”
凌昭笑了笑。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轻且冷,仿佛隔着一层薄雾:“松手。”
江晚晴惊魂未定,只觉得不寒而栗:“皇上——”
“松手,朕不会这么杀他。”
江晚晴一怔。
凌昭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气:“非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恨。”
……果然。
方才大惊之下,情绪剧烈起伏,江晚晴腹中一阵绞痛,强忍了下来,看着皇帝的眼睛:“你想杀他,我拦不住你,能不能……不是现在。”她深吸一口气,一字字说得清晰:“你留点时间给我,不会太久……皇上,最后一次了。”
凌昭沉默。
她眼中的光,近乎哀求,又带着他看不懂的悲哀。